青荷返回林府,一進望水軒便見陳媽在門外來回踱步,一臉著急的樣子。她一見青荷回來了,就趕緊迎了上來︰「小姐你可回來了,老夫人正找你呢!」
青荷問老夫人找她什麼事,陳媽只道是不知。于是青荷就換了衣裳往林老夫人院子去了。
到了林老夫人處,青荷看見林夫人也在,于是便一一請了安。
林老夫人招手讓青荷坐在自己身邊,對她說︰「你大表哥成親,本是我們這些長輩們該勞心之事,可他偏偏希望你來替他挑選新居事物,他說與你平日里最好,你選的定最合他意。我和你舅母商量,覺得這樣也好,只是不知……」
「外婆說哪里話,大表哥平日待青荷就如親妹一般,要是他的婚禮能幫上忙,豈不是好事一樁。」
「我們只是怕這布置新居事務繁瑣,怕你太辛苦了啊……」林夫人有些歉意地說。
「舅媽這是說哪里話,如此喜事交由青荷,青荷可是非常樂意的呀。」青荷笑著說。能為大表哥的幸福多做些事,心中的愧歉之意也能少幾分吧……
「那就好了,」林老夫人撫掌與林夫人相視而笑,「青荷,那就辛苦你了……」這一笑,仿佛就像是了卻了一件心事一般。
自從接了林老夫人和林夫人求助的,林承志的結婚新居布置采買的活,青荷的生活變得忙碌了起來。
由于林承志的新房是新設的別苑,因此居所的所有物品都需重新采辦。青荷每天要做的,就不僅是要采辦各種物件,同時還要監督新房的布置等等事物。
大表哥當初的頻繁帶她出入林府藏書樓,讓她得以飽讀眾多書籍,熟悉各種世間傳聞,增長了見識,如今卻是用到點上了啊︰經青荷之手置辦的什件在別苑一擺,林府上下只要是見過的皆在心中贊嘆,「小姐果然是品味不凡吶!」
別苑布置得算是差不多了,可是正堂里總覺得還缺點什麼。
于是青荷仔細地在正堂里來回轉了轉,覺得是因為堂上尚缺一件擺設緣故。于是那天路過一家古董店的時候,便有心走進去瞧一瞧。
正巧掌櫃在招呼一位衣著華麗的公子,青荷便自顧自看了起來。
那邊,掌櫃的正舉著一柄玉璧對著那位公子哥吹得天花亂綴。青荷心覺有趣,便邊看著博古架的各式古董什件,便傾听起掌櫃的說辭來。
「公子,您瞧,這可是戰國時候楚國留下的珍寶啊!這幾百年下來一直是被當作富貴之家的傳家之寶收藏的。多年來小的一直在家中收藏,舍不得拿出來。後來想想就這麼放在小的家中,只有小的一人能夠欣賞,小的家中的拙婦,大字不識,天天對著,也是辱沒了這珍品。暫且不說這個,就看這材質,這雕工,難得一遇的珍品吶!……」掌櫃的夸張地比劃著。
那貴公子對那玉璧,看得十分滿意,有心想買,邊問︰「不知掌櫃的出價幾何?」
掌櫃的一看這架勢,自知大財將入,自是樂得合不攏嘴︰「稟公子,這個可是小的當年費了大半積蓄,千辛萬苦才買到的。至少也值……一萬兩。」掌櫃的夸張地伸出了肥碩的食指。
「一萬兩這麼多!」那貴公子有些驚訝。
「不多不多!公子您看,這可是楚王宮中留下的白玉璧呢!您瞧瞧這做工,您再瞧瞧這手藝,多好啊!這紋路里還嵌著年頭下來留下的痕跡吶!……」掌櫃的那吹捧得天花亂墜的架勢,讓人心中生厭。青荷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一柄新玉雕琢的玉璧,也敢冒充有年頭的上品?還敢賣一萬兩……膽子也太大了吧!」青荷忍不住走上前去。
掌櫃的一見有人要趕他生意,有些不耐煩地說,「這位姑娘,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這玉璧,可是家傳的至寶啊!姑娘既不識貨,何必在此言語。」
「你以為拿柄新做的玉璧放在土里埋啊埋,埋個兩三年,撢撢塵土就能用紋路里嵌進的黃泥冒充楚國的珍品了?」青荷一把奪過玉璧用絲絹輕輕擦拭那些嵌著泥的紋理,「你看,我輕輕一擦就干淨如新了。」
掌櫃見自己的辛苦做舊被揭了穿,頓時說不出話來。青荷接著說︰「楚國的器件,最講究流暢的線條、奔騰流水的美感了。你看看你這件玉璧,線條厚重敦實,明顯不是楚玉的風格嘛……你這叫我該說什麼好呢?若你不是有心造假,恐怕那就是你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吧……」
掌櫃被青荷的話語一針見血地點到啞穴,想辯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了。
「姑娘學識淵博,在下佩服不已。」貴公子拱了拱手,說,「如此,敢問姑娘,這玉璧原價該當幾何?」
青荷伸出了五個手指。
在一旁的掌櫃的一見,瞪大了眼楮︰「五千兩?」
「錯!是五十兩!」青荷此刻口中吐出的字可謂字字都擲地有聲。
街市上,青荷與貴公子並肩而行。
「剛才幸好青荷姑娘揭穿了那奸商的真面目,不然,我可就真是要被那個奸商騙慘啦!」貴公子拱了拱手,滿是感激地說。
「程大哥這說的是哪里話呢!遇上奸商騙人,我要是什麼都不說,我還是個人嘛……」青荷笑道,「只是沒想到,自宮中一別,今日竟會在這里相遇。」
這一位貴公子,便是當日螢湖邊的山坡,歪脖子樹上與青荷一同賞燈賞雪的少年郎程懿之了。
「青荷姑娘,在下想約姑娘明日一同出城踏青,不知可好?」
青荷想到自己最來為了布置別院新居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正好明日諸事停當。得了這個空,而正巧自己也想找機會好好休息一下,便滿口應承了下來。
「那,我們說定了,明日卯時,東門外見。」程懿之笑著說。
「一言為定!」青荷笑著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