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的一天,慕遲雪換了一身男裝,尾隨夜伝諾來到練兵的操場——由于走得急,慕遲雪忘記給自己「抹黑」。美人面的她根本藏不住女兒身的事實。
慕遲雪輕功不好,只好在月兒的幫助下爬著梯子去屋頂。
「郡主,看到了嗎?」。月兒撫著長梯,既怕郡主爬的不夠高,又怕郡主摔。
「看到了,好多人啊。」慕遲雪轉過身,對底下的月兒慫恿道︰「你也上來看看!」
「不不不,偷看練兵這是大罪,可以被當做細作論處死罪的。郡主深得三皇子寵愛,不用怕,但月兒一介奴婢,只怕會被殺雞儆猴的。郡主你還是自己看吧,月兒先把梯子拿走。」
「唉,唉。」真是膽小,慕遲雪匍匐在屋頂的後方。夜伝諾正在指揮他們訓練弓箭。
正好奇沒看見靶子,一眾士兵便轉過身來面朝慕遲雪的方向,她趕緊把身體壓得更低些。
「看準了,對面的屋檐。發射!」
什麼?屋檐?萬一射偏的話不就是屋頂嘛。慕遲雪抓著屋頂高出的邊緣,一邊尋找下去的落腳點。只是,屋頂上那一排箭孔令她心驚。
「將軍,有人在屋頂上移動。」某個眼尖的士兵叫喚出口,慕遲雪以為可以贏得時機,哪知夜伝諾命令他︰「射下來,不留活口。」
不會吧,那麼狠心。慕遲雪大驚。
那麼高的地方,摔不死也得撈個殘疾。就當她左右為難的時候,月兒站在了正門口,大吼大叫︰「屋頂上的人是傾城郡主,箭下留人啊。」
夜伝諾一听,趕緊終止命令,但身旁一人卻失手射出箭去,偏偏還是一位神射手。
眼看著箭朝自己駛來,慕遲雪用鐵鏈拴上不遠處的大樹,借力轉移位置,箭就不偏不倚,射中她原來的位置。
「慕遲雪。」「郡主。」夜伝諾與棠月兒趕緊跑向她,慕遲雪一臉驚魂未定地坐在樹上,見兩人焦急地跑來,有點抱歉。
夜伝諾飛身上樹抱起她,然後緩緩落地。
「郡……」
「慕遲雪!」月兒剛想問她有沒有受傷,夜伝諾就氣沖沖地喊出慕遲雪的大名︰「不知道這里是練兵場嗎?跑來這里找死嗎?刀劍無眼不懂嗎?」。
「凶什麼凶啦,我是來給你送午飯的。」慕遲雪示意棠月兒,後者將食盒遞給三皇子。
「太後說你練兵時很認真,不喜歡旁人打擾。要不是門口的侍衛三拳打不出悶屁,我也不至于上屋頂看你是否休息。」
送飯,真的假的啊。相比感動,心中更多些質疑。慕遲雪看出他的情緒,不知是心虛還是憤怒,掉轉頭就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棠月兒剛想追上,就被三皇子攔下︰「她真的是來送飯的?」
「三皇子,這回您真是誤會郡主了。郡主特地起了大早,親自去御膳房挑選來食材,親手做了午膳。若您不信,可以嘗嘗食盒里的餐點,絕不是普通人想到的玩意兒。」回頭見慕遲雪已經走遠,月兒行禮道︰「奴婢先走了,三皇子慢慢食用吧。」
真的?夜伝諾抱著食盒回到操場,那位失手的將士擔憂不已︰「郡主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無妨,不礙事。就算射中也是她活該。」夜伝諾安慰他的士兵,士兵心中暖意融融。
轉眼已是午膳時間,士兵們同往常那樣,拿著妻子準備的飯菜圍坐過來︰「將軍,快打開看看郡主準備了什麼。」
夜伝諾將信將疑地打開食盒,第一層是……「蛋包飯?」一旁的將士念出了用茄汁寫下的字。
夜伝諾心道,這的確是只有慕遲雪才想得出的食物。舉起勺子試吃一口,女敕女敕的蛋皮包裹著食材豐富的炒飯,另有茄汁調味,味道竟然很不錯。
見夜伝諾將蛋包飯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口中,面上還微微地陶醉著。將士們也開始好奇這個食物究竟多麼美味︰「將軍,讓我們也吃一口吧。」「不行。」夜伝諾一反往日的慷慨大方,像個孩子一樣護住手中的食盒︰「就這麼點,吃不飽。」
「好好,咱不搶。郡主送的要獨享嘛!」將士們開著善意的玩笑,夜伝諾面上冷冰冰的,心中倒是暖意十足。
蛋包飯下了肚。夜伝諾打開第二層,精致的小碗中溢出濃郁的女乃香,碗中的不明物體很滑,卻是固體。
「焦糖布丁。」某將士再一次念出附在碗下的紙條。
夜伝諾看一眼周圍,將士們各個緊盯他手中的小碗。夜伝諾趕緊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剜到嘴里,香甜女敕滑的口味充斥著味覺與嗅覺。他毫不猶豫地將「美味」二字送給這道點心。慕遲雪做飯竟然那麼好吃,看來以後有口福了,算是意外的驚喜吧。
「怎麼樣?你告訴他,我親手做了這些,他什麼態度?」
「三皇子還是懷疑你的企圖。」
「什麼?」慕遲雪怒氣上竄︰「疑心那麼重,改天誰弄個空城計去玩兒他。」
「可是,郡主的確有目的,不是嗎?」。棠月兒揭穿道︰「你不就是為了要三皇子陪你畫婚紗照嘛。」
「噓!這個絕不能說,不然他肯定不願意。」食指一擺,慕遲雪輕聲道︰「正所謂吃人家嘴軟,一會兒他回宮,你就說我睡了。」
「如果他問,是不是生氣了,奴婢怎麼回答?」
「就說,不是。總之除了說睡覺,其余一問三不知。」
「明白了。」
半個月來,宮中為籌備郡主與三皇子的婚事忙得不亦樂呼。太後竟然搬去行宮親自監工,皇上則在兀傲的版圖上尋覓游山玩水的好去處並設定最佳路線。
至于皇後,為了能讓兩個障礙早日成婚,也為了能讓他們躺在愛情的麻醉劑中慢慢沉淪。她依照慕遲雪的想法,找來一群畫師,為她畫婚紗照。
慕相眼看阻止不了,也只好听之任之,拿著女兒寫的稿子一遍一遍地背讀,還與夫人一起排練將女兒交給夜伝諾的場景。慕黎楓則將作為伴郎的職責爛熟于心,他總在想,如果伴娘不是夜安塔該有多好。
「我覺得,伴郎的職責應該再加一條。」夜安塔頓了頓,對身旁的侍女︰「就是,愛上伴娘。」
自從那日表白後,夜語詞與慕黎婉的關系重修舊好,仿佛回到熱戀階段。由于擔心黎婉操勞過度,監工婚紗的工作都是夜語詞做的。一下朝,他便會看看婚紗的工藝進行如何。
落迷坊與初遇樓兩大風俗店巨頭,也在籌備禮物與當晚的演出。這場兀傲國的「世紀婚禮」注定非同凡響。
黃昏,夜伝諾回到巔城宮,他一進門便往迎雪園去。
棠月兒按照設計攔住他︰「三皇子,郡主已經睡下了。」
「身體不舒服?」夜伝諾問得關切,棠月兒搖搖頭︰「沒有。」
「那是誰惹了她,心情不好?」
「沒有。」
「那……」
「哎呀,三皇子別問了。」棠月兒看出他是真的著急,于是道︰「皇後見郡主寫的流程上有婚紗照一事,便擅自網來許多畫師。郡主知道您忙,不會答應。但眼下,皇後是趕鴨子上架,她丟不起這個人啊。」
「原來如此,那就畫吧,留些紀念是好事。」沒想到夜伝諾答應得那麼爽快,慕遲雪破門而出︰「真的答應了!」
「你,不是睡了嗎?」。
「啊,誰讓你聲音那麼大,吵醒我了。不過看在你積極配合的份上,我不追究。」
慕遲雪的圓謊讓夜伝諾又一次感覺被算計了,但突然發現被她算計的感覺不錯。
之後的幾日,慕遲雪與夜伝諾在宮內各處風景前,不厭其煩地擺下各種恩愛的姿勢。擺pose擺到腰酸背痛腿抽筋,也絕不含糊。
畫卷中,慕遲雪傾城的姿容,時而小清新,時而撫媚撩人,時而古靈精怪,時而御姐風範。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夜伝諾,情不自禁的寵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