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愣愣的回答著。水娘的笑容,又不見了。鄉村間沒有客棧,所以他們歇腳的地方,便是牧童的家里。農村家庭雖說不富裕,但是還是好客的很,熱情的招待他們住下。原來牧童名為狗娃,是這家人唯一的孩子。因為是老來得子,所以對他是百般的疼愛。所以對于他帶來的客人,也是十分的熱情。
鄉村人淳樸、耿直,住在這種環境下讓水娘有說不出來的放松。到了晚上,大家為了省燈油,便都搬出小板凳,聚集到屋外的樹下聊天。借著月光,大家開始分享這一天的樂趣。水娘與蒼龍、小諾也入鄉隨俗,跟著一起去了。
樹下頂頭坐的是一位老者,據村民所說,他就是這個村的村長。他慢慢的抽了兩口煙斗,突出濃濃的嗆人的煙氣,然後開始了今天的話題。
水娘本來是很好奇,很有興趣,于是三人也跟著去了,找了一個靠後的位置,並排坐了下來,跟其他人有說有笑。但是那老者一開口,水娘的整個身子就僵住了。因為今日的話題,是妖女水娘。
「話說那個水娘,頭發變成了無數個的水蛇,見到東突之人,‘唰’的一下,就把水蛇飛出,掏出了他們的心髒,讓他們避之不及,紛紛倒地。地上血流成河。水娘接過水蛇咬來的心髒,慢慢的、一點點的吃了下去。吃完,舌忝舌忝舌頭,露出一臉的笑容」長老繪聲繪色的說著,大家听得聚精會神,時不時的發出噓聲。水娘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說的是那個成山寺的事情吧。不知道是何人傳出的,竟然將自己添油加醋的說的這麼恐怖。
水娘不由得閉上眼楮,原來自己在大家的腦海中,是這麼可怕的一個妖怪。蒼龍拍拍水娘的肩膀,水娘回頭給了蒼龍一個虛弱的笑容。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笑容很假。水娘又轉頭看看小諾。小諾瞪大的眼楮,小嘴抿著,手握拳頭,直直的盯著長老,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樣。
水娘伸手握住了小諾的拳頭,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冷靜,別惹是生非。水娘知道小諾是見了別人亂說自己很氣憤,但是眼下,還是忍氣吞聲為好,不然暴露了身份,可就麻煩了。
小諾也拾取的點點頭,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為了小姐,她願意。
長老並沒有發現異常,在結束妖女水娘的話題後,又向大家介紹了隱姓埋名的水娘一行人。其實在水娘看來,這是極為諷刺的。她現在是東方七宿的內人,名為冰。他們三人來這里的目的是因為家族沒落,僅剩下的三人舉家搬遷。大家並沒有懷疑他們的身份,反而可憐起他們來。
水娘只是訕訕滴笑著,並不多言。她不善于表達,所以圓謊這事,只能交給蒼龍與小諾相互配合了。之後,便是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再後來,大家便都去歇息了。
幾日相處下來,倒還是相安無事。蒼龍幫忙去下農耕。小諾則幫忙收拾屋內。水娘識字多,這幾日在教一下孩子們認字。一切其樂融融。只是到了晚上,水娘便十分的想念父親大人,每每看見天上的月亮,都不禁嘆息落淚。想起自己匆匆留下的紙條,都不免擔心起來。
某日,水娘正在草垛邊教孩子們識字,突然有一個小娃兒氣喘吁吁的跑來,邊跑邊喊︰「冰姐姐,冰姐姐不好了。狗娃掉進水里了!」
水娘听了心一驚,二話不說,放下手中的東西立馬就跟著那小娃兒就往出事地點跑。到了出事的地點,已經圍了一圈的人。其實出事的地點,那里的水並不是很深,只是水下,是一灘沼澤地,沒有人敢下去營救。見到牧童在那水里掙扎著,慢慢的就快要沒過嘴巴了。牧童的家里人都在岸上拼命的叫喊著,只是被大家攔著,不讓他們下去。這樣下去,人就不成,還會白白搭上另外兩條命。
水娘本來有些猶豫,她是可以行水將牧童拖出。但是這一行水,她的身份即將暴露無遺。但是眼前的小娃兒忽然抓著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求她,再看看幾日來照顧他們的牧童的家人已經哭得死去活來。水娘顧不上那麼多了,迅速的將右手抬了起來。
一瞬間,水中便泛起了漣漪。大家驚呆了,這可是怎麼回事。慢慢的,水托起了在拼命掙扎的狗娃。狗娃也驚呆了,忘記了哭鬧。水慢慢的將他送到了岸邊。狗娃的家人一下了保住了失而復得的兒子,又是親又是抱,又是哭又是笑的。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神仙顯靈了,然後大家就一齊朝著天上跪拜。水娘看到狗娃已經平安了,放下了右手,準備趁大家還沒有發現之前,悄悄的離去。水娘轉身,看到了趕來的蒼龍與小諾。他們的眼里百感交集。小諾更是撲上去抱住了水娘。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在注意著他們。
「是冰姐姐!是冰姐姐救了狗娃!」小娃兒將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她本能的喊了出來。但卻是這一喊,水娘知道了,她該離去了。
果然,大家都側頭驚呆了看著水娘,眼里寫的滿是敬仰與惶恐。大家都在猜測,她是不是水娘。
水娘也只能嘆氣,搖頭,然後轉身離去。
果然到了晚上,長老便邀請了水娘前去談話。水娘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到了那里之後,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看熱鬧的人。長老不遮不掩,直截了當的問她,是否是傳言里的妖女水娘。水娘也不逃避,點點頭。後面發出了一群倒吸冷氣的聲音。長老畢竟是長老,他雖然有些驚恐但是還是馬上就鎮定下來了,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水娘。然後他對水娘說,希望他們離去。因為她救過狗娃,所以這事,他們也絕不會告向官府,算是還他們的人情。然後,希望他們走之前能下一場雨,緩解一下這里的旱情。水娘點頭答應了。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第二日清晨,水娘一行人便在大家的護送中離去了。大家雖然害怕,但是也有許多的不舍,他們知道她並不像傳聞中的可怕,所以變自發的組織來送行。水娘走後,一場並不大的雨,便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