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就這樣觀看著，等待著，一直到謝振飛帶著的那群人練完，謝振飛朝這邊走來，才看到周楚。
他先是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似乎在確認，然後走了過來。
「周楚？」
「怎麼？」周楚攤開手笑笑，「我樣子變化很大嗎？」
「不是。」謝振飛搖搖頭，又上下打量了周楚一眼，「感覺不一樣，你身上有一種似乎在生死里出入過後才會有的感覺。」
「怎麼了？有事發生？」謝振飛很認真的看著周楚，「需要幫忙盡管說一聲。」
周楚看著謝振飛認真的表情，心頭一暖，然後搖了搖頭︰「你想太多了，就我電話里和你說的事，想學拳腳功夫了。」
「嗯。」謝振飛點點頭，轉過身帶著周楚看了起來，「現在我們武館開設有八極拳，格斗、散打、柔道、空手道、跆拳道、還有詠春、太極等，打算學什麼？防身的話，還是格斗技和散打比較合適……」
「嗯。」周楚點了點頭，「能夠最快學會，並且最實用的就行。」
謝振飛又看了周楚一眼，卻沒說什麼，看了一眼正在練習的其他學員後，又低下頭，似乎在考慮著些什麼。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周楚。
「你真要學的話，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速成，並且有效，這里其實都是花架子。」
周楚的腦海里頓時跳出了好幾個名詞，黑拳，秘術，真家伙，各種奇怪的想象與詞匯都出現在腦子里，然後他笑了笑，對謝振飛說。
「那就拜托你了。」
這一次周楚的笑容和感謝里，帶上了幾分真摯，因為他看得出來，謝振飛是真的在考慮他的要求。
「那……等我下班？」謝振飛說，「吃點夜宵，喝幾杯啥的。」
周楚原本想要拒絕，但轉念想想，又笑著答應了。
你永遠不是獨行俠，你始終需要幾個伙伴與朋友，那種可以把背後交付給他的伙伴與朋友，這樣你沖在前面時，就不需要擔心你的背後。
這是高明在和他聊天時說到的話，然後高明又加了一句。
無論現實還是夢魘世界。
顯然，謝振飛是這樣的朋友，是那種如果你選擇信任他，那麼他就會為你兩肋插刀的那種，一開始就是，周楚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就算從私人的角度來說，他也是樂意于重新維持與修復兩人之間的關系。
因為他已經不能再是一個人隱忍與等待的狀態，而是必須全力爭取與獲取，並且修行的狀態。
于是周楚就在那里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看著那些學員們的訓練，並且不斷去記著那些動作，並且想象著對面如果是自己，應該如何拆解，如果是自己，怎樣的變化又是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在例行的訓練之後，就是自由的切磋模式，這時候謝振飛也終于得以休息一下，他並不是正統的八極拳、也不是跆拳道和散打的師傅，所以他朝周楚這邊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擰開一瓶礦泉水。
「很無聊吧。」他問。
「還好。」周楚搖了搖頭，他倒是說真的，若是以往，他或許會覺得有些無聊，但是現在自然不會這麼想，除了不斷在腦海里假設和學習著那些動作之外，他也在學習著如何將所謂的隱忍轉化為沉靜，兩者之間的區別很大。
「再一個小時，就可以走了。」謝振飛遞了瓶水給周楚，周楚搖搖頭後，他又想了一下，從懷里模出一包煙，拿出一支煙來給周楚，又起身去拿了一個煙灰缸。
「你抽煙了？」周楚有些訝異。
「偶爾。」謝振飛笑笑，有些不太好意思，「有時候也會迷茫一下，那個時候會抽一兩支煙解悶，平時是不抽的，備在身上應酬。」
周楚也不客氣，他接過謝振飛的煙，然後點了起來，謝振飛現在顯然不是迷惘的時候，但他也點了一支，兩個人就坐在角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場所不同，身邊的人也不同，卻讓周楚感覺，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當年和著那群或是意氣風發，或是囂張而肆無忌憚，或是讓他厭惡，或是讓他感覺踏實可靠的不良少年們蹲坐在街角抽煙的時光。
只是地方換成了武術健身館，身邊的人，也剩下了謝振飛，而他也不是那個一臉憨笑的站在人群最外側，听著他們聊天打屁，既好奇又帶著敬畏與害怕的少年。
而他呢？當年在謝振飛眼中的他，是什麼樣子，而現在的他，又是什麼樣子？周楚忽然發現，他很想知道，過去的他，和現在的他，分別是什麼樣子的？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詢問謝振飛，就有著一個穿著道服，像是健身館學徒的年輕人跑了過來，有些忿忿和不安的對謝振飛說。
「謝哥，有人來踢場子了。」
這極具古代氣息和江湖味道的話一出，周楚也愣了一下，在這樣的年頭，還有這種事？
他看向謝振飛，後者朝他露出一個苦笑，站起身來，有些抱歉的說。
「我過去看一下，就來。」
周楚卻也站了起來，朝謝振飛說︰「不介意的話，我也去看看？」
謝振飛遲疑了一下，然後說︰「行。」
周楚朝那個年輕人笑了笑，跟在了謝振飛的後面。他跟著去看，雖然也存著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得上忙的念頭，但更多的念頭卻是能夠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他的想法里，能夠來找事，或者說踢館的家伙，怎麼都會有一些本事在手，說不定自己能夠看上一場，或是學到些什麼。
所以他就跟著謝振飛朝三樓走了上去，一邊走著，謝振飛一邊和他介紹，原來天下之武除了武術健身之外，也有朝著會所方向發展的想法，所以整整三層都被布置成了貴賓區，以供那些有錢和有身份的人在這里健身與習武，不過雖然美其名曰健身習武，但實際上頂多也只算得上健身，至于防身與習武……
「一些花拳繡腿而已。」謝振飛壓低著聲音，「倒是在三樓教著他們的那些教練，最後都變成了這些有錢人的保鏢和司機，還有公司的保安主管，和外面的比起來，這里的教練們至少有那麼幾點優勢︰一是知根知底，二是價格相對外面的來說也比較便宜，三就是怎麼說呢，除了雇佣兵和特種兵，退役軍人外，我們國家的有錢人有些還是更願意雇佣自己人，哪怕現在一直有聲音在說國術只是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可是管它呢，能打就行，可也有些人不服，所以偶爾也會帶些外面的人來踢館，說好听的是切磋。」
周楚點點頭，那些有錢有勢的家伙們，也許有時候就是純粹好奇和找新鮮，听謝振飛的口氣，似乎這樣的事時有發生。
在周楚看來，這樣的事，也算是有利有弊，因為每一次那些有錢人帶來的保鏢一旦輸了的話，那麼每輸一次，天下之武國術健身館的名氣就更加響亮一次。可弊也在這里，萬一一個不小心，輸了，這事情也很快會在這些有錢人的圈子里傳遞開來，那對于聲譽也是極大的打擊。
不過天下之武到現在還屹立不倒，那應該還是有些東西的，想到這里，周楚不由得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