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就算是士氣低落的官軍也不由得有點生氣了,海狼這麼做完全就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簡直就是視他們為無物一般,就這麼直挺挺的朝著他們中間沖了過來,哪兒能這麼瞧不起人呢?
是人總是要有幾分血性,就算是最膽小的官兵,這個時候也不免有點受不了被人如此蔑視,所以在這個時候,官軍的士氣反倒是有點恢復了一些,兩翼開始加速朝著海狼方陣包抄了過來。
李大嘴行在隊列中間位置,始終觀察著官軍的情況,默默的計算著兩翼官軍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隊列中的那些海狼部眾們,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靜,但是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他們今天面對的是四倍于他們的敵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吃大虧,大幾千人這麼朝他們圍過來,要說一點都不擔心的話,那麼他們就不是正常人了。
可是長期高強度嚴苛的訓練下來,使得他們已經潛移默化的對服從命令形成了本能,就算是再怎麼緊張,他們也還是習慣性的听著隊列中尖銳的哨聲,機械的朝前邁動著雙腿,並且盡量不去看敵人的情況,行進之中,更多的是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兩側同伴,始終保持著隊列不出現混亂。
李大嘴直至兩側的官軍已經壓到了他們側翼近百米的時候,才厲聲喝令隊伍停止前進,兩側的軍官隨即便下令他們的手下向左向右轉,包括最後的隊列,也都同時被命令向後轉,整個方陣頓時便停了下來。
官軍當進入這個距離的時候,終于爆發出了他們最後的力量,不知是誰爆發出了一聲吶喊,頓時兩翼的官軍便朝著海狼的方陣蜂擁而來。
「槍下肩,裝彈……」軍官在方陣之中歇斯底里的發出了吶喊聲。
海狼的火槍手隨即把肩膀上扛著的火槍卸下了肩,飛速的開始裝填了起來,雖然兩翼和後列的火槍手裝備的不是狼牙式步槍,可是他們的南日式燧發槍在這個時代,還是堪稱絕對的利器。
僅僅是片刻時間,火槍手們便都完成了裝填,將槍托抵在了肩膀上,雙手緊緊的持握住了槍身,將槍口指向了他們該指向的地方。
「開火!」軍官們眼看著官軍已經沖至他們六七十步的距離的時候,終于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只听兩軍陣中,頓時便響起了一陣連成片的轟鳴聲,眾多火槍同時齊射的時候,已經無法听出單獨的槍聲了,所有槍聲幾乎都是在一兩秒時間之內響起,所以槍聲這個時候便練成了片,發出了一陣震人心魄的轟鳴聲。
整個海狼的方陣瞬間便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朝著三面圍上來的官軍開了火,正在沖鋒的官軍當即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氣牆一般,沖在最前面的人齊聲發出了一片慘叫,一片一片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可是這並未立即阻止住官軍的前進步伐,官軍軍將們自認為還是熟悉鳥銃的,在他們看來,沖上去死人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只要他們撐得住,那麼只要他們能沖到敵軍面前,那麼敵軍的火槍手就變成了軟腳蟹,再也對他們構不成威脅了。
鳥銃一旦沒法用的時候,就連燒火棍都不如,只要能近身,那麼這些該死的海狼部眾便只能等待被他們屠殺,他們便可以一舉扳回這一陣,只要能擊潰這伙海狼部眾,那麼他們便可以趁勢一舉奪回他們的大營。
于是這些軍將們這個時候也不敢怠慢,發了瘋一般的率領部下官兵,甚至身先士卒的殺奔了海狼的大陣。
可是他們還是有點輕視了海狼的火槍手的裝填速度了,海狼在停止前進之後,立即開始采用了三段擊的射擊方式。
每一排槍手開槍之後,都毫不猶豫的後退到後面進行再次裝填,第二排的槍手馬上便會上前繼續開火,如此往復之下,海狼方陣中的槍聲便形成了綿延不絕的射擊。
在海狼方陣三面上的官軍可就倒大霉了,但凡沖的靠前的人,往往根本來不及沖至海狼的陣前,便一批接著一批的被割倒在地,根本就沒有機會能突至海狼陣前,最多也就是更加靠近海狼的方陣一些,但是付出的傷亡代價卻是驚人的。
雖然南日式燧發槍還是滑膛槍,無法及遠,可是海狼的滑膛燧發槍的口徑大,彈丸重,近距離殺傷力極強,只要沾上非死即傷,打中四肢的時候,甚至會出現直接把四肢打飛的情況,在銃子面前,不管你批著什麼甲冑,只要進入五十步,就絕無幸免之理。
硝煙不停的在方陣三面騰起,漸漸的籠罩住了海狼的方陣,使得他們的視線也被遮擋住了,漸漸的無法再進行精確瞄準,只能不停的輪流齊射,即便如此,官軍也很難沖到他們的近前。
陳文燦在大陣後面高坡上立馬駐足,看的要比陣中的人們更清楚一些,只見他手下的官軍如同潮水一般的不停的朝著海狼的方陣沖去,然後如同拍在礁石上一般,騰起一片片的血霧,官兵的尸體鋪滿了海狼方陣的外圍幾十步的地方。
但是他還是硬著心腸,不停的命令擊鼓傳令,不得停止沖鋒,並且令親兵親將親自到兩翼後面督陣,但凡有人擅自後退,立即便將其斬殺。
因為陳文燦知道,這已經是他今天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如果海狼不是如此囂張的主動出擊的話,憑著他手下的官軍,真是很難攻入大營,但是現在海狼給他們了一個機會,讓他們可以將他們分割包圍在大營之外。
如果連這個時候,他都無法擊破這支海狼的兵馬的話,那麼今後便再無機會了。
所以他的心腸這個時候變得鐵硬鐵硬,根本不計代價,死令官軍朝前猛沖。
可是他雖然這麼想,可是命卻是官兵自己的,剛才他們好不容易鼓起了最後的血勇,朝著海狼飛步陣沖了過去,可是當看到自己的袍澤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身邊和面前的時候,這種血勇就沒法持續多長時間了。
于是一些官兵便開始放緩了腳步甚至干脆停了下來,驚慌失措的擠在了一起,有人甚至已經開始調轉了身子,做好了隨時撒丫子就逃的準備。
一個千總目眥盡裂,等著血紅的雙眼,狂吼道︰「弟兄們,不能退!今日如果咱們擊不破賊軍的話,恐怕全都要死無葬僧地,拼的話還有一分活命的機會,不拼的話,就是十死不生!跟老子沖呀!只要沖過去,就是他們的末日!殺!殺!殺……」
當看到平時作威作福的千總大人這個時候都已經奮不顧身,揮舞著腰刀朝前撲去的時候,一些官兵也終于把心橫了下來,他們其實心里面也早就知道,今天是要拼命了,不拼的話被困在這個孤島上,便再無機會回到陸上去了!
既然事已至此,拼也是死,不拼還是死,倒還不如拼一把,搏一搏這條性命,于是在這個千總的率領下,已經被遏制的沖鋒,頓時便又變得激烈了起來。
雖然海狼的火槍手依舊在不停的放槍,可是在潮水一般沖來的官軍前面,這樣的火力還是顯得羸弱了一些,一旦官軍舍了命的話,在他們佔據絕對優勢的面前,量變就可能會轉變為質變。
在不惜代價的沖鋒之下,官軍終于還是突進到了海狼步陣前面二十米左右,到了這個時候,轉眼間敵人就可能會在下一刻沖到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方陣之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牛角號聲,所有火槍手隨即便停止了開火,將火槍槍托放在了腳邊,右手探到身後,在腰側飛快的拔出了一把短劍, 吧一聲便將短劍的尾部卡在了火槍的銃口部位,轉瞬之間他們的火槍便變成了一桿短矛,隨即又被他們端在了手中。
在海狼方陣四角布置的那些長槍手,一直都很郁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槍手們不停的射殺敵人,但是卻沒有機會參與到作戰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終于獲得了一試身手的機會,在長槍兵指揮官的大聲喝令之下,這些長槍手瞬間也同時將長槍放平,指向了沖向他們的那些敵軍。
「殺……」只听所有海狼的陸兵們,在這個時候都狂吼了一聲,瞬間便將他們的氣勢提升到了極點。
兩翼沖上來的官兵,幾乎是瞬間便撞在了海狼方陣的兩翼,響起了一片慘烈的廝殺聲。
長槍手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觀察面前的敵人,幾乎是在本能的不停的朝前猛刺,對于長槍手來說,他們平時的訓練倒是很簡單,就是突刺,突刺,不停的突刺,每個人每天最少最少,也要做出這樣的突刺動作幾千遍,所以長年累月下來,這些人的長槍刺殺速度之快,就算是這個世上最好的武師,接他們這一槍的時候,也會感到頭皮發麻。
官軍好不容易才涌到了海狼方陣的近前,甚至很多人還來不及舉起他們手中的刀槍,一叢槍尖便閃爍著寒光,刺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們甚至連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這些槍尖刺入到了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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