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于擇虎被暗殺一事,他斷不承認,說根本就不知情,也沒安排人去暗殺他,反正當場凶手也沒有被抓住,這事情根本沒法坐實在他身上。
事後這件事一直鬧到了京師,其實所有人都明白,于擇虎為何被殺,雖然于擇虎這麼做,確實不對,可是于孝天也干的太狠,一千多廣州守軍,幾十條戰船,被于孝天宰雞殺羊一般的就給干掉在了獅子洋之中。
而于擇虎身在廣州城中,居然也被于孝天派人做了掉,于孝天這樣的報復手段,也太過份了一些。
崇禎聞之大怒,但是最終也只是下旨又對于孝天斥責了一番,並未敢拿于孝天怎麼樣,而且現在他正在用于孝天之際,也不敢對于孝天處置太甚。
而且崇禎這次讓于孝天南下平定兩廣海盜,于孝天也確實捷報頻傳,雖然到處都是告于孝天囂張跋扈的彈章,但是從兩廣傳回的消息看,于孝天采用的這種手段,確確實實對平定兩廣沿海的海寇可以起到奇效。
兩權相害取其輕,現如今兩廣海盜的事情為大,別人也沒有辦法,唯有讓于孝天放手去干,才能討平這些海盜,而且這些海盜確確實實在岸上跟很多沿岸當地的大戶勾結甚深,不打掉這些跟海盜勾結的大戶,也確實沒法平定海盜。
這海盜就算是現在平了下去,但是有這些勾結海盜的大戶在,于孝天一走,這幫大戶士紳便立即又會培養出更多的海盜,這海盜跟割韭菜一般,割一茬長一茬,永遠也割不淨。
所以雖然于孝天做的很過分,但是根子上卻解決了問題,這種事就算是崇禎想不到,也有人替他想到了,京師之中,有于孝天一幫代言人,自然會替于孝天說話,把這種事情給崇禎解釋清楚。
這麼一來,崇禎听了這些人的進諫之後,也就明白了于孝天這麼做的好處,而且有人上奏崇禎,說時下時局如此,就必須要下猛藥才能治亂,表面上來看于孝天這麼做是過分了一些,可是卻可以讓兩廣沿海一帶長治久安,徹底解決海盜的麻煩。
崇禎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自然也不會太過為難于孝天,而且還覺得于孝天這個人,還是可用的,這家伙雖然跋扈,可是卻還是願為朝廷所用,為朝廷辦事還是比較盡心竭力的,這次他親自率兵南下剿賊,就很說明問題,崇禎反倒覺得放心了一些。
但是任由于孝天如此跋扈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崇禎最終只能采取折中的辦法,對于孝天下旨申斥了一番,把原來大亞灣大捷的嘉賞沖抵掉,不再另給嘉賞。
但是這樣的處置,可以說是不痛不癢,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處分只是巴掌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跟瘙癢差不多,這一下廣東的兵將算是上下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打死都不要去招惹于孝天這個煞神,否則的話絕對討不了好。
原本為了這件事,還摩拳擦掌準備跟于孝天翻臉的那些廣東的軍將們,自總兵以下一眾人等,都頓時偃旗息鼓,決口不提于擇虎被殺的這件事了,于孝天也通過這件事,真正的在廣東地面上立威成功,使得所有人都明白,他們眼下可以得罪任何人,但是絕對不能得罪于孝天。
接下來的半年多時間里,于孝天也不再親自領兵南下清剿兩廣海面上的海盜了,他在香港坐鎮了一段時間之後,將剿匪的事務交給了獨眼龍等人負責,而他自己則啟程返回了圍頭灣。
這麼做雖然明面上有點說不過去,畢竟聖旨是讓于孝天親領大軍南下剿匪,而他現在卻把事情托給了手下去辦,自己跑回了圍頭灣呆著,明顯是有點不給朝廷面子。
可是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于孝天在鬧脾氣,他在大亞灣獲得大捷,卻因為和廣州駐軍發生沖突,招致朝廷不賞,反倒給予他了申斥,所以于孝天不高興,才這麼做的,這應該是給朝廷表明了一個態度,給朝廷難堪。
但是實際上于孝天這麼做,是因為他這次返回福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如今眼瞅著已經到了崇禎八年。
八年初流民軍高迎祥、張獻忠、老回回、羅汝才等十三家七十二營大會于滎陽,進而分兵三路席卷河南,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等人率部東進正月間殺入鳳陽府,居然把朱家的老家鳳陽給攻破,把朱元璋的祖墳給挖了。
這件事朝野震動,崇禎為此第一次下了罪己詔,誓要把流民軍剪除干淨,任洪承疇為山、陝、川、湖、豫五省總督,負責幾省全面對流民軍進剿。
而流民軍在這一年,已經發展壯大到了空前的程度,幾十路農民軍加在一起數量已經過了幾十萬人之多,而且他們流動性非常強,如同蝗蟲一般,不斷的從一個地方飛向另一個地方,所過之處吃光搶光,裹挾更多的流民入伙,其中自然少不了大部分是被強行裹挾的。
另外他們對于社會基礎破壞極為嚴重,雖然他們摧毀了社會上層結構,搶了殺了不少大戶地主以及士紳人家,可是同時也徹底摧毀了整個社會生產力。
一些地方原來雖然百姓日子過的十分困苦,可是畢竟還能種地,還能給社會提供糧食資源,可是農民軍一過,這些地方的生產基礎全部被徹底摧毀,使得更多的人無以為生,只能逃難或者加入流民軍之中,跟著一起混吃等死。
隨著流民軍活動範圍擴大,以前還只限于陝西的流民軍已經席卷了幾省,而這幾個省,又都是中原重要的產糧大省,流民軍一過,一切都被摧毀,使得饑荒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擴張席卷向更多的地方。
流民軍也通過這種手段,不斷的擴張勢力,而官府方面,以前各省之間都是各自為戰,他們只考慮各掃門前雪,本身也沒有權利,所以只考慮把流民軍趕出他們管轄的地盤,至于流民軍跑到其他省,那就不關他們的事兒了。
所以官府在這幾年之中,剿匪基本上沒見到多少成效,反倒是流民軍的數量越剿越多,以至于發展到了把朱家的祖墳都給挖了的程度。
于孝天從來不否認流民軍是被逼無奈才走上了這條道路的,但是流民軍之中,絕大部分人,卻並不是出于自願,而是後來被流民軍逼迫無奈,才不得不加入流民軍的,這種情況對于整個社會的基礎破壞之嚴重,是無法想象的。
但是這又是一個必經的途徑,一個時代的終結,就必須要先摧毀整體的社會結構,特別是這些上層的社會結構,大明二三百年來,上層社會壟斷了太多的社會資源,已經導致了整個社會資源分配嚴重不公,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所以作為一個時代的終結,這種社會結構就必須被打散重新進行分配。
如果他現在參與到其中,就必須率胳膊挽袖子親自上陣來干這種事情,這對于以後他平定全國,肯定會造成他聲譽上的一些影響,積累太多的仇恨值。
所以于孝天思前想後,和手下諸謀士們商議,最終還是認為,這件事他最好還是不要過早插手的好,雖然現在大明已經快到了筋疲力盡的程度,可是卻還有一息尚存,還沒有完全到崩潰的地步,所以還需要這些流民軍甚至是建奴,繼續挖空大明這座大廈,直至將大明這座大廈的基礎徹底挖空。
到那個時候,才是他臨門一腳,把這座大明的大廈給踹翻的時候。
所以于孝天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韜光養晦,不斷的積蓄力量,眼看著大亞灣之戰之後,兩廣重要的大股海盜都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接下來已經不需要他繼續領兵去對其進剿了。
他這才返回圍頭灣,實質上是回到台灣島,督促各種基礎的進程發展。
現如今整個福建,于孝天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各地,儼然已經成了暗中的管理者,而明面上的官府,在這個時候,在許多地方已經被架空,政令可以說是不出城池,甚至于到了不出州府縣城的衙門。
所以于孝天已經不再單單關注著台灣島方面的基礎設施發展了,而是把目光已經轉移到了福建的陸上。
福建本身產煤,而且也有大大小小的鐵礦,而台灣島這些資源貧瘠,煤鐵都無法自行供應,以前只能從陸上轉運到台灣那邊去,這就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將這些原材料輸送到台灣島,運輸費用著實不低。
現如今他已經把勢力伸到了福建各地,福建官府已經徹底對他失去了控制能力,所以他現在根本不需要繼續把資源源源不斷的輸往台灣島,而是很多原材料的初加工甚至于中加工都可以放在福建陸上來完成。
這樣一來,他以後只需要把經過加工過的原材料,比如重要的鋼鐵原料,直接輸往台灣島,這樣可以減少很多運力的浪費。
于是他在自從受撫之後,便開始暗中運作這件事情,在福建各地大肆兼並收購私人的鐵場和鐵礦,特別是福建煤鐵的主產地龍岩一帶,更是他控制的重點,當地不管是官私煤鐵礦以及鐵場,私人的基本上都被他兼並,官面上的,也差不多都被他伸進去了手,所產鐵礦絕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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