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石榴無心
獨孤凌自行走江湖以來雖不曾遇到過這種境況,但也知道自己此刻是深陷沼澤,來不及細想,獨孤凌暗暗用勁,打算從這沼澤里掙月兌出去。
「你最好別妄動,否則後果自負。」
一女子從草屋內走了出來,站在走廊上向獨孤凌說道。
獨孤凌停止掙扎,向那女子望去。
距離微遠,氤氳的霧氣流轉,盡管明月當空,但那女子的面容依然朦朦朧朧,只朦朧的月光勾勒出其美好的線條,獨孤凌更加好奇了,這深山、這草屋、這琴聲、這幻像,到底什麼樣的女子住在這里?
「我救你出來,你馬上離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
女子冷冷的說道。
「是在跟我談條件嗎?」。
「你現在有的選嗎?」。
「呵呵呵,嘴巴很厲害,我喜歡。本公子現在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得選!」
說罷,不等女子答言,身子一擰,已從泥潭中拔身而出,在空中優雅的旋轉了一圈,緊接著踏空幾步,面朝那女子直飛了過去!
「啊!」女子未來的及有任何反應,腰身依然被緊緊箍住,一股草木腐爛的臭味直沖鼻孔!
秀眉緊皺,一雙杏核眼睜得大大的正望著自己,兩瓣紅唇緊緊閉著,顯然是怕不小心吃進去那污泥,粉黛未施,頭發一根不留的全束在了腦後,簡陋的木釵挽了一個大大的髻。這打扮在獨孤凌見慣了的女子中顯得奇怪,但在獨孤凌看來,卻使這張漂亮的臉蛋少了一些俗氣的嫵媚,多了一些颯爽的英氣。
「我不僅不走,還要在這里過夜。」
獨孤凌低沉著嗓音,湊在女子耳旁說道。
復雜的空氣味道里忽然又多出了一絲曖昧,但隨著一聲暴吼,轉瞬消失。
「放開我!你這混蛋!」
「呵呵,罵我混蛋的不少,你罵的最好听了!」獨孤凌恬不知恥的笑道。
不知為何,獨孤凌見到她那可愛的模樣竟生了一絲逗弄之心,而手臂,也收的更緊了。
「小虎,救我!」
獨孤凌聞言猛地一轉身,見後面空無一人,再轉身,那女子已經月兌離了他的禁制。
「你快走,快走,走啊!!」
催促之聲一連串響起,到後面,已不單單是驅趕,竟帶著幾分急切,幾分懇求!
「求求你,快走!」
已近子時,那月亮似乎又亮了幾分,卻見那女子突然一個踉蹌撲倒在獨孤凌懷里,兩只小手不安分的在獨孤凌懷里蹭著,眼波渙散,紅唇幾乎貼在了獨孤凌臉上,喉嚨近似沙啞的低喃著,「救我…」
獨孤凌只覺得身體里噌的竄起了一股火苗,既而面紅耳赤,口舌發干,卻又兩手懸空,不敢動彈,想這一身武藝,闖遍天下的奇才,在這關鍵時刻竟不知如何是好!
這天的獨孤凌,算是癟透了。
靜靜的山坳里,只剩下女子的低喘。
「嗷嗚!」,一聲虎嘯夾著狂怒,打破了這片刻的沉靜,獨孤凌來不及回神,一道白影已然將他撲倒在地,血盆大口張開,鋒利的白牙便要向獨孤凌的脖子咬去!
獨孤凌眼楮一閉,心想,「我命休矣!」
卻只覺身上一輕,睜眼一看,白虎就地一滾,滾到了走廊一側,身上落了一把劍,看來力道刺得不輕,此時正汩汩的往外冒著血。可是白虎又掙扎著站了起來,踉蹌的走到女子身邊,護住女子,不時發出一兩聲似痛苦又似威脅的低吼。
院子里,獨孤凌的四個隨從皆一臉無辜地站在泥潭里,墨水的劍鞘空著,顯然剛才是他救了獨孤凌。
獨孤凌又回頭看了看白虎和那女子,白虎雖受了傷,倆大眼珠子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身體護在女子前面,一副要拼命的架勢,女子依舊意亂情迷的申吟著,喉嚨里不時溢出一兩聲︰「難受,難受,不……不要傷害小虎……」
獨孤凌听見臉上又是一紅,趕緊轉過臉看著他的四個手下。
四人也是一臉茫然又無辜地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白虎和女人,眼里是疑惑,是擔憂,還有一絲……曖昧,一時之間,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還是綠珠打破了沉默。
「公子快點救我們啊……」
「呃…」獨孤凌一臉今天有點莫名其妙的表情,找了根長木棍子,將他們幾人拉了上來,然後看看要拼命的白虎和那女子,說道︰「我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回屋,我們在走廊上,一切等天亮以後再說!」
「公子,我們……」
「就這樣決定!」
說罷,自己在走廊上找了個舒服的角落坐了下去。
幾人無奈,一邊找地做好,一邊警惕的看著白虎,眼見白虎用嘴叼著女子的衣服,將他拖進茅草屋,才松弛了神經,開始弄身上那臭氣燻天的爛泥。
夜又靜了下去。
草屋里。
「小虎,我,我好難受……」
「依新,給,白虎草,你趕緊吃了。」
「小虎,你不必為我冒這麼大的險。」
「我,沒事的。」
一個滿頭白發的小男孩,守在依新的床邊,見著她滿臉通紅,嬌態畢現的樣子,不禁又心疼,又無奈。
奇怪,明明是白虎將依新叼入屋內,怎麼成了一個孩子?
難道……?
不錯,這孩子正是白虎幻化而來,這白虎本是深山老林里修煉了千年的白虎精,在將要修成人形時,發生了一些意外而身受重傷,恰又被依新所救,所以一人一虎從那以後便形影不離。自從依新得到虎骨琴後,這白虎每日與琴聲相伴,慢慢的,已經可以幻成人形,雖然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模樣。
「小虎,你的傷……」
「沒事的,我已用我的功力將血止住,慢慢調養幾日就好了。」
「小虎,自從我被下了媚蠱,便一直躲在這里,沒想到今日來了這麼一撥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的娘親,雖然我未見過她,但畢竟是這身子的生身母親,不知道究竟怎麼樣了。我本不屬于這里,為什麼要讓我來這里,還要受這麼多苦!」
依新將那苦澀的草吃下,神情慢慢緩了過來。白虎草乃是一種能夠壓制媚蠱蠱蟲的的異草,且與這蠱蟲相生相克,在月圓之夜蠱毒發作之時,正是這白虎草生長成熟之時。又因為這白虎草只在這白虎生活之地白虎谷生長存在,所以白虎才與依新逃到這里,住了下來。
依新一想起來到這個世界的種種,不禁無助、無奈又委屈的嚶嚶啜泣了起來。
「依新,你不要這樣,這蠱只會在每月的月圓之夜才會發作,況且我會幫你找來白虎草,你實在不必如此自苦……」
「月圓之夜?可是這白虎草也只有在月圓之夜才會長成,又只有這白虎谷能夠找到,難道,難道我要困在這里一輩子嗎?」。
哭泣的依新猛地抬頭打斷小虎的話「既然老天這樣安排,那麼,我再也不會任它擺布,就讓我在這里爭一爭,賭一賭,拿回原屬于我的一切!」
決然的口氣,已帶著幾分聲嘶力竭。依新怨恨地目光瞪向了遠處,恐怖、無助、屈辱、絕望,種種情緒在這女子的臉上泛濫著,似乎又回到了那噩夢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