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看著身後突然退去的蟲子,松了一口氣,收起步槍轉身來到前邊。
「蜂王,怎麼樣?」他問哪個白色面具男。
蜂王眯著眼,感應著什麼,過了半晌才猛然一個激靈,從那種神游物外狀態清醒,說道︰前邊一百米往右,就是通往逃生平台的主要通道了,有蟲子但不多,我們可以沖過去。他媽的又毀了我一只引路蜂。
花皮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老弟,等這次回去,我會向上面給你請功,有多少損失都會補償雙倍。你這個天賦能力真的很不錯。」
說完,花皮就催促著其他人向前。這個時候,海盜們還剩下了十個人,老獨眼的手下全部都死光了,連輪回者都死了四個。剩下的這些海盜輪回者都只听從花皮的命令,徹底把老獨眼當成了路人甲。要不是他身上還有任務,一早就被大家拋棄。
花皮吩咐了,大家主要保護泰勒少校,老獨眼能帶回去就帶回去,看看是否有額外的獎勵。所以,一旦遇到危險,沒有誰會再去給老獨眼提供支援和掩護,被迫的,他也只能自己拿起槍來戰斗,一張臉上滿是木然,眼神中精光閃爍,不知道再打著什麼主意。
花皮不在乎。在他下一步計劃,老獨眼必須死。如今沒有奪取到這艘戰艦,任務目標沒有完成,他必須得找到一個合適的目標來將功折罪。否則回去了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懲罰,說不定會被剝奪了船長身份****??不過相比起已經被變成幽靈水手的老圖里他們。那是很幸運了。一連串十個輪回者死亡的提示,真的很讓人心驚膽戰。從那個時候開始,花皮發現自己的話就好使多了,大家都主動的配合。再沒什麼扎刺鬧事的。
那麼,佔據海盜基地,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獨眼巨人號被摧毀,老獨眼的家底都敗的差不多了,那個秘密基地里應該剩不下多少人。目前自己這邊剩余的人數還有十個,差不多夠用,如果好好策劃,這個事情不是不能干。為此。老獨眼就不能活著帶回去了。
當然,這一切都要等到安全離開阿巴契亞號才能說。這一路上,花皮充分體現了帶頭大哥的風範,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四處救援,指揮若定,還要不斷給大家打氣。讓這些海盜輪回者都說不出什麼,自覺的服從了他的領導。連最想上位的大谷貞美也收斂了許多,表面上做出恭順的樣子來。危難時刻,人總是喜歡依附強者。別看一個個的輪回者都自命不凡,平常誰也不服誰。爭權奪利是常事;但真到了見真章的地方,大多數都掉鏈子。
蜂王看著遠去的花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狂熱。但轉瞬間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把注意力轉移到旁邊一具蟲尸上。他用匕首。將蟲尸的腦干啟開,在里面仔細的尋找著。直到花皮遠遠的喊他,他才迅速的從那一堆白乎乎的腦漿中挑出一個縴細的東西,收入掌心,匆匆跟上隊伍。
很奇怪,接下來的一路上,蟲子的進攻顯得雜亂無章,更多的像是在主動往槍口上撞,讓大家很輕松的前進,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松緩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情?花皮敏感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再怎麼有想象力,他也想不到是有人主動去進攻母蟲——那個任務不是這個難度能完成的。
「前邊發現敵人!」前衛隊員傳來信息︰「人數三,有一名敵對的輪回者!就在逃生平台的入口!是否攻擊?」
敵對輪回者?花皮腦海中掠過一個昂揚的笑臉——該不會是那個家伙吧?不過怎麼是一個人?難道他們還沒到逃生平台嗎?還是另有逃走的渠道?
「攻擊!」他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
花皮印象中那個昂揚的笑臉,此刻充滿了苦澀,因痛苦和憤怒變得有些扭曲。
就在剛才,霍克軍士長主動的跳入了母蟲的嘴里,在海葵的正中央,一個圓形的長滿尖刺的孔洞。他引爆了裝甲上的自毀裝置,將自己變成一顆威力巨大的人體炸彈。這位老兵,用自己的死亡,為同伴們爭取生存的機會。
我的腿斷了。這是這個老兵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劇烈的爆炸,從母蟲的口中噴發出一團火焰,讓它那龐大的身軀都不由自主的顫抖。生命值直降了一半。而方才徐放歌和銀發上尉用盡了手段,槍打火燒、刀砍斧剁,也僅僅讓那生命值有了少許變化,連十分之一都不到。看來,想要從外圍突破干掉這只母蟲是不太可能了。這母蟲唯一的弱點就在它的口腔內部。可要想從五十只粗壯靈活的觸角中攻擊到它的口腔,正常情況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上校被抱抱死死的拖住,與母蟲之間相隔不到五十米的距離。雖然被母蟲附身,他也繼承了母蟲的部分屬性,變得異常強悍,但在抱抱的死纏爛打下,他就是無法再向母蟲靠近一步。他的力量和體質都遠遠高于熊貓人,只敏捷這一項上略有欠缺。母蟲一誕生就基本上很少挪動地方,在移動能力上跟武斗家的抱抱不能比較。雖然他體質特高,比較抗打,但對于附帶內勁傷人肺腑的五行拳也不敢大意,不得不小心防範。這一來,更是被抱抱壓制的寸步難行。
不過,他的力量也是讓抱抱忌憚,挨上一拳那也是很不好受。所以熊貓人都是在他身邊游走,充分發揮個人特長,不與上校硬拼。
上校被那劇烈的爆炸嚇了一跳,拼命的感應著本體的動靜。連著挨了抱抱兩拳一腳,仗著超高的體質混若無事。片刻之後,發現自己的本體也僅僅是掉落了一半的生命值,心中大喜,一邊與抱抱周旋,一邊嘲笑著徐放歌︰
「嗨,士兵,看到了嗎?你的朋友白死了,我沒有事。想要我的命,還得再有一個人犧牲。呃呃呃,我真的很佩服那個,叫什麼來著——霍克。軍士長霍克。他是不是你們人類眼中的英雄?自我犧牲?拯救他人?哈哈哈,在我看來真是個愚蠢的家伙。沒有什麼比自己活著更重要了,這樣的家伙在我們蟲族根本就不會有,他們早早的就會被淘汰。任何仁慈、憐憫、同情、援助,都是不必要的!只有自己,要不斷的變強,不斷的去吞噬,不斷的去殺戮,踩著別人的尸體,咀嚼他們的血肉,品嘗他們的靈魂!只有這樣,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說,你們只是蟲子!」銀發上尉冷冷的說道。她突然一揚手,把那只狙擊槍拋給徐放歌︰「替我好好保管,士兵。」
「你****??」徐放歌下意識的伸手,接住狙擊槍,一時間明白了上尉的選擇。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是惋惜?是欣慰?是痛苦,還是如釋重負?他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沒錯,現在還得有一個人去犧牲。那麼是誰?
徐放歌有一種拿頭撞牆的羞愧感——他得承認,內心中一直在期待,期待銀發上尉主動的選擇上去。正像他所說的,他和銀發上尉,不熟!在這個抉擇面前,生死存亡的抉擇面前,他絕對沒有挺身而出為她做犧牲的覺悟。
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要是現在只剩下我跟抱抱,我會怎麼辦?他不敢再想下去,沒有答案,他希望永遠不要有這樣的答案。
銀發上尉面色平靜,沿著母蟲的外壁飛速的向上攀爬,好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好像她不是去做人體炸彈,而是去扔一包垃圾。
她是劇情人物!徐放歌咬緊了牙關,對自己這樣解釋。她應當為我們做出犧牲,這里是她的世界,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他想起了和空間甲的探討——一切都取決于你自己,你認為它是真實就是真實,你認為是虛擬就是虛擬,都取決于你的內心!
「不!你要干什麼?上尉!你怎麼能這樣做?你真的不要命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快停下!」上校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他實在無法理解人類的思想,居然還有人干這樣的傻事?到底為什麼?他們活的不耐煩了嗎?那完全可以請自己一個一個的把他們吃掉啊。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做?
只要再給我十秒鐘,不,八秒就好,我就要恢復身體的控制了,我感覺的到,那個神秘的禁錮正在消退,只要五秒,五秒!上校已經顧不得和抱抱糾纏,他拼命的向母蟲身邊跑去,哪怕為此付出一只胳膊的代價也在所不惜——他親手砍下自己的左臂,讓死扣住不放的抱抱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拖著一條胳膊目送著他飛奔而去。
幾根僵硬的觸角似乎在慢慢的挪動,不住的震顫。有一根拼命的往上尉的身上靠過去,想擋住她的去路。跟在她身後的徐放歌揚手一團火球,將那觸角燒斷。對付這些極具彈性的觸角,他的火球術比高斯步槍更好使。
「上尉!」眼見得上尉來到那個粗若隧道的母蟲口腔孔洞,徐放歌禁不住在她身後喊了一聲。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喊這一聲,就是覺得心里憋得慌。
上尉回過頭,把頭盔取消,沖他微微一笑,說︰「不要難過,徐放歌。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記得好好保管我的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