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血月逐漸向東偏移,暗淡無光的世界變得越加的昏暗。
原本清新亮麗的翠竹林、灌木叢,此時在暗紅的月光照耀下,遠遠的看去這一幢幢的黑影就像是一堆潛伏在夜色下,等待著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是那麼的驚悚、危險。
夜間的冷風吹過,竹林與灌木互相搖曳,帶動著黑色的影子不斷地搖擺在暗紅色的夜幕之下,就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形象極其駭人。
夏尋帶著眾人一路廝殺,很快就到了這片黑暗的界地。汪洋一般的怪潮將諸人淹沒在戰圈的最中央,死死的扼住他們的每一條可能沖出的退路。
「夏小兄弟,我們這是要往那里走?」天生神力的樊噲頂著圓盾不斷向前沖擊,但是前面的怪物就好像擠成了一團,硬的像銅牆鐵壁一樣,讓他每一次奮力的沖擊都會大打折扣。
「一路向北,是死是活,我們只能賭一把了!」夏尋一邊為樊噲掃除身邊的障礙,一邊眉頭緊皺的回答道。
「向北,北面有什麼?」賀川昔已經有些受不了渾身黏在一起的衣服了,雖然她的儲物空間里有換洗的衣物,但是她總不可能在這里把衣服換了吧,而且就算是換,面對一波又一波涌上前來的怪物,也是無濟于事的。
「難道你想……」余飛刀年紀比較大,而且見識也比較廣,當賀川昔狐疑的時候,他已經將夏尋的打算猜到了大半。
「雖然這一段比較危險,但是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夏尋知道余飛刀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也不多做解,開始部署接下來的突圍計劃。
「現在大家都六級了嗎?」夏尋的能量槽已經滿得不能再滿了,但是他仍舊沒有立刻選擇升級。
「還差3%。」
「2%……」
「已經到了!」
……
眾人一一報了自己的能量值,雖然他們很難想象夏尋要怎麼把他們帶出去,但是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強。
「大家都不要現在升級,現在我們輪換著做突圍的先鋒,血量每下降25%,大家就輪換一下!等到血量低于30%的時候,我們再升級恢復狀態,然後再輪換。機會只有一次,能不能沖到目的地,就要拜托大家了!」
夏尋面色真誠的看著眾人,目光中閃過無比的堅定︰「第一個先鋒我來做,大家跟在我後面,保護好自己!」
冰冷的夜風吹過了眾人的眉宇,听完夏尋的話大家均是面色沉重。
接下來的突圍明顯又是惡戰,而且強度之高,絕對不是以往的戰斗所能比擬的。
「那還說什麼,戰吧!」眾人伸出空余的手(爪)搭在了一起,然後默契的轟然松開,一個個就像是並肩作戰多年的老戰友,目光中閃爍著濃烈無比的戰意。
「縱劍神州,擋我者死!」
夏尋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身形像一枝離弦快箭躍然射入前方厚重的怪牆,雙劍交叉形成兩道相交的巨型十字冰火斬,赫然向前劈去。
「轟!」伴著巨大的爆炸聲,夏尋的冰火雙劍斬就像一把九霄而下的天刀,轟然斬開了眼前厚實的怪牆,剎那間掃清了大片空地,數十個擠在一起的巨大野獸與刺脊怪瞬間被炸得粉身碎骨,隨著冰茬子、火星沫兒向著四周四散飛濺開來。
怪群陡然散開。
「走!」夏尋一聲震吼,身形已經嵌入了前方空地,眾人神情一凜紛紛順勢跟了上去,原本圓形的戰圈頓時被洶涌而上的怪物壓成了扁狀錐子,由夏尋作為錐尖不斷向前推進。
寒光陣陣,血雨淒淒。
夏尋此時展現了他前所未有的實力,雙劍揮舞而動形成的密集砍殺,就像是半自動化的絞肉機在工作一樣,所有的怪物在他的面前都避免不了被砍成數段的命運。
將絕對的攻擊能力爆發出來,相對應的防御能力自然會有所削弱,夏尋帶著一眾猛人瘋狂的向前推進,才不過走出了數百米,便已經被各種突如其來的怪物攻擊給磨掉了十分之一的血條。而且這還是他不斷在瘋狂的攻擊中抽取怪物血量的結果,如果沒有附加抽取細微生命屬性的惡魔頭盔輔助,估計現在他已經不得不換上別人了。
而此時眾人才注意到,夏尋的血條居然足足有三十五厘米那麼長,簡直和同等級的精英怪有得一拼。
「開!」夏尋越殺越猛,體內的魔能也越來越活躍,在受到一直巨大野獸重拳攻擊的瞬間,他突然福臨心至般的揚起了雙劍,頓時兩道顏色不一的劍氣,便隨著他揮舞的雙劍驟然噴薄出來,然後這兩道劍氣就像兩把利刃,以驚人的傷害切開了那只巨大野獸的身體。
血月已經慢慢被漆黑的愁雲所遮蔽,僅僅只剩下自己半個殘忍的臉龐。
天眷的神州大地此時正處處上演著屬于自己的熱血詩歌,以一當百的職業者,正在為自己心中的執念拋頭顱灑熱血。鐵血的將領指揮著所剩不多的軍隊,成功反撲下了大型城市。木訥的將軍用機智與果敢甩掉重重野怪的阻撓,帶領著小部隊逐漸收編分散在各地的零散軍隊,形成巨大的守衛力量。
有利必有弊,有英雄自然有狗熊。背叛盟友的軍隊正在零星出現的怪物面前猶如驚弓之鳥,豬突狼奔。十數萬難民的鮮血,因為領導者的錯誤決斷而流干殆盡。幾萬大軍在昏聵庸將的指揮下,徘徊在特大城市之外數小時逡巡不進,讓上百萬普通人在僵尸肆虐的水泥森林里不斷發出絕望的哀嚎。
舊世界已經崩塌,正義與光明的秩序已然混亂,黑漆漆的烏雲像漫天卷地的鋪蓋,壓得所有人類喘不過氣來,只能逆來順受的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為自己爭取多一點苟延殘喘的時間。
但總有那麼一些人還在努力,他們不僅是在為自己,也是在為別人。
「師長,我請求調集一千名戰士隨我一同回去接應那些職業者,他們是職業者中最頂尖的精華,不能就這麼隨意的拋棄掉!」
嚴番一路車不減速的趕上了逃難者的大部隊,然後一路狂奔的來到了師部的軍事指揮所里。
「小嚴,我們只是暫時在這里調整部隊,並不會耽擱太久,你的要求師部是不會同意的。」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副師長李賀在正師長劉奇瑞還在專心看著桌子上地圖的時候,義正言辭地回絕了嚴番的請求。
「可是他們是為了大部隊的撤退才身陷重圍的,現在一團代理團長陳作彪故作聰明的將他們放棄了,這樣等同于背叛的做法,使得整個職業者隊伍都開始對軍系產生了不信任,在這樣下去必然會使得他們和我們軍系離心離德,對以後的災後重建工作將極為不利。」
嚴番想方設法的將事情闡述在道義之上,只希望這些大道理能夠打動這些大佬,讓它們分出一些兵來去拯救那幾個身陷重圍的職業者。
「小嚴,你從西側防線來這里用了多久?」
師長劉奇瑞抬起了頭,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原本保養得很好的黑色頭發,因為過度的操勞已經漸漸起了白斑,晝夜不斷的行軍與突發情況,讓他已經整整一天沒安心的合上眼了,所以他現在站在桌前的整個人都顯得特別的憔悴。
「半個多小時……」
嚴番很聰明,他知道劉奇瑞是什麼意思,但他來到這里所用的時間確實太長了,因此就算他很想把時間再縮短一些,但也已經無濟于事了。
「也就是說,讓你帶部隊過去,也至少還需要半個小時吧?」劉奇瑞慢慢走進了嚴番。
「是的,師長……」嚴番很不想回答劉奇瑞的問題,但卻又不得不回答。
「也就是說,那些職業者要獨自面對上萬怪物至少一個小時……小嚴,你覺得他們還存活的幾率是多少?」劉奇瑞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嚴番的肩膀,示意他讓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吧。
「師長,百分之百,他們百分之百還活著!」
嚴番並不想放棄,他是一個草根士官,要想轉為軍官必須要得到上級的提拔,這個時間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也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實現。但是現在他知道,只要能救下那幾個頂尖職業者,自己就能獲得一筆意想不到的人情債,從此平步青雲甚至可能一步登天。
所以,為了自己的野心和**,嚴番不得不昧著良心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
但同樣的,這也是一場豪賭,成了自然乾綱大定,輸了則定然萬事皆休。
「小嚴,你太感情用事了!」劉奇瑞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一個感情用事的軍人,根本不適合統率軍隊。
「師長,請讓我帶隊去吧!」嚴番神情堅毅,裝作對劉奇瑞的眼中失望毫不在意。
「放肆!你以為你是什麼,你不過是個士官而已,難道你還想指揮師長不成!」看著頑固的嚴番,李賀頓時暴跳如雷。
「師長,請務必讓我帶隊去救他們!因為……」嚴番深呼了一口氣,仿佛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心,然後張開道︰「余少爺,葉少爺,乃至江太子、賀公主,都在那里!」
嚴番的話仿佛像一顆可以抽干周圍氧氣的燃燒彈,讓圍在四周的高級軍官紛紛為之一窒。
「什麼?!」在場所有的師部骨干紛紛拍案而起,眼楮登時鼓得比銅鈴還大,活像是一個個瞪眼的青蛙,滿臉都是驚懼和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這個混賬!……」劉奇瑞的反應最為激烈,只見他滿面漲得通紅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抬起巴掌就劈頭蓋臉地砸向了站在面前不動的嚴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