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驕陽下,剛從金陵城走出來的隊伍,便因為某人的挑釁行為,而陷入了停滯的狀態。
李澤霸高舉的手,此刻一動不動地停在了空中,上百股殺氣沖刷著他的身體,讓他的額間不住地滲出細密的冷汗。令人討厭的大嘴巴,仍舊滑稽的張合著,似乎想解釋什麼,卻又不敢出聲。
雖然現在烈日當空,李澤霸卻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冰窟,從皮膚冷到了骨髓。
「澤霸!你太放肆了,滾到後面去!」一直沒說話的陳到,在此時沉聲呵斥一聲,面如寒霜似乎動了真怒。
「是!」要換做其他時候,李澤霸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偃旗息鼓。但是在上百雙充滿殺氣的眼楮注視下,就算他的意志是鐵打的,也有點承受不住。因此當他听到陳到的呵斥,就算臉面不存,也連忙接過了這個台階。
眾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而知道陳到與李澤霸具體身份的各團領袖,卻在暗自冷笑。
就這樣的人也想接管金陵城?看來北方首都的集團勢力,也不見得有多高明。
一場鬧劇就這樣謝幕了。當劍拔弩張的氣氛散去,眾騎之中走出了一個頗具威嚴的青年,拋棄了馬匹,飛身來到隊伍的最前面。
這個人就是軍系派出的領頭羊,主導這次對地獄叢林的作戰指揮。
「……差不多就到這里吧,不習慣騎乘的職業者,可以下馬步行了。」
眼前這個軍系的總指揮官姓韓名勝,一身的戰氣已經相當雄渾,顯然是軍系中不可多得的巔峰高手。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騎乘在戰馬身上的職業者紛紛跳下了馬,似乎一點也不想在馬背上多呆。
想來也是,對于這些連御空飛行都不成問題的巔峰高手來說,戰馬代步只能成為他們的累贅,而不是便利的工具。因為只要他們願意。隨時能將這些戰馬的速度甩出八條大馬路的差距。
當然,神會的四個夢魘騎士除外。他們的戰馬可不是普通的異界戰馬,而是來自深淵深處的冥火夢魘,無論速度還是健壯程度,都注意讓人膛目。
不過。這四個人也不想特立獨行。當他們翻身下馬之後,便將那來自深淵世界的戰馬送回了原來的位面之中。
夏尋斜瞟了整支隊伍一眼,不僅看到了金陵城幾大勢力的強者齊聚,還意外看到了焚冰、樂正的身影。這兩個人都是嚴番麾下的得力助手。居然也摻進了這趟渾水當中。
「這次軍系的手筆也太過了……這又不是集體郊游……」看著身後將近三百人的高等級職業者,夏尋忍不住一陣月復誹。原本只是以為軍系出動了近三十名頂尖職業者,就已經很離譜了,卻沒想到連附屬的職業者也出動了這麼多。
這種陣仗不要說剿滅區區一只人面蜘蛛了,就是去圍殺安達利爾也綽綽有余了。
「神聖騎士。你在城里說的話是發自內心的嗎?」女騎士摘下了自己的重騎頭盔,走到了夏尋身邊,一襲飄逸的火紅色頭發頓時肆意的披散在了肩頭。
「血之王,大名久仰了。」夏尋的眼楮隱藏著一絲久違的悸動,在看向石婉婷的時候,不自覺的多了一份關切。
「你以前見過我?」石婉婷十分的好奇,雖然她從半盲修士听說過夏尋想見自己要求,但她一直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和這個傳奇一樣的男人在哪里發生了交集。
女聖殿騎士,依舊是那副英氣逼人的樣子,中性的嗓音,大氣的舉止,仿佛不論前世今生都不曾變過一樣。
「沒有。只是好奇而已。」夏尋將石婉婷美麗與英姿完美結合的正臉,再次印在了心里,淡然的笑了一聲,說了一句誰也不信的謊言。
等到這樣的回答。石婉婷頗有些失望,目光開始向其他地方游離。
「謝謝。」夏尋壓低著聲音。突然吐出了一聲道謝,全身的氣勢像是泄盡了一樣,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上一世,費盡千辛萬苦,女騎士將很多人帶到了京東,可是那個時候,自己始終沒有來得及對她說一聲謝謝。這一世再次遇上,總算了結了前一世的一部分遺憾。
「嗯?你在跟我說話?」盡管夏尋的聲音很小,但石婉婷這種程度的強者,五感何其之強,輕松簡單的便听到了夏尋的低語。
「是啊,為前一世的事,向你道謝。」夏尋灑月兌的一笑,在別人驚羨的目光中,整個人的氣質在心境蛻變的牽動下,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前一世?」這回輪到石婉婷發愣了,她雖然是神會的三巨頭之一,但是她根本不信奉神靈,認為神靈僅僅只是特別強大的智慧生物,與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夏尋突然扯到前世,這種玄奧靈異的理論,著實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別糾結,前世只是對我而言。向你道謝,只是想通過你,向那個可能已經死去的人,傳遞我的感情而已。」夏尋淡然的一語,但是心思細密的人都能夠發現,這一語之中的羈絆。
「我想,那個人一定不會後悔幫助了你。」石婉婷雖然不懂夏尋為何如此,但是她還是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真的心甘情願的,幫助過眼前這個巔峰強者一般。
「謝謝。」夏尋暢快的一笑,突然感覺石婉婷比上一世,更美麗了。
「呵,堂堂金陵城第一強者,居然這麼多的道謝,真不知道你口中的上一世,我到底是什麼人,做了什麼。」石婉婷也跟著夏尋一笑,總感覺在這個男人的身邊,自己身上所有的沉重都被甩開了,一陣莫名的輕松。
「哈,上一世,你就是傻帽,一個人帶著手下,沖破了地獄陣營的重重封鎖,自己遍體鱗傷,卻寧死將幾十萬的難民帶到了京東。」夏尋哈哈大笑,其實上一世他就很想罵石婉婷是「傻子」,誰叫她總是像聖母一樣,不顧自身危險地去拯救別人。
可是沒有機會,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小卒子,完全夠不上與十英雄對話的資格。
「……」看著夏尋大笑的樣子,雖然有被罵的嫌疑,但是石婉婷卻沒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或許正如這個男人說的那樣,末世之中的自己本就是一個偽善的傻子。
可是,這樣又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