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校醫室內,空氣似乎都已經凝固了,如果此刻的你仔細傾听,或許你可以分辨出屋內四個人或強烈或微弱的心跳聲,那樣清晰,卻又那樣遙遠。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恢復了冷靜的石磊,他不疾不徐地將掉落在地上的手帕撿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人關上的大門,再回頭看了依然紅著眼眶卻沒有開過口的顏然,然後淡然地走到電腦旁邊,將電腦關閉後,坐在椅子上,無聲地看著顏然。
而看著眼前已經冷靜下來的石磊,顏然也如夢初醒地恢復了神智,她收起了自己激動而想要落淚的情緒,重新在床榻邊坐下,看著對面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石磊,她囁嚅地開口問他︰「當年,你……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連句告別都沒有?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嗎?我知道我盼了你多久嗎?」。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情緒,卻在自己一個接一個的問句中又開始傾瀉,顏然的雙眼又模糊了,她努力地辨析著自己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容,責問著他自己心中擠壓了這麼多年的疑問,甚至于她覺得這些問題與其說是在問對方,不如說是在問自己︰為什麼我要等他這麼多年?為什麼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
面對著眼前開始有些失控的顏然,石磊則顯得冷靜許多,他從自己桌上抽取了幾張面紙遞了過去,而顏然也毫不客氣,將紙巾從他手上抽了過去,擦了擦自己眼窩處還未流下的淚珠,不論如何,她到底不想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石磊看著她,然後笑了笑,「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麼倔強,那麼愛問別人問題,還有,還是那麼愛漂亮,似乎和記憶中並沒有相差多少啊,只是可惜,我倒是老了。」說著,竟然嘆了口氣。
而躲在衣櫥里的我,听到校醫大叔這般打趣自己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笑,真是好難想象說這句話時校醫臉上究竟是個什麼表情。不過顧及到此刻門外坐在校醫對面的人是我對面這個臭屁家伙的母親,我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將笑意忍耐了下來,我可以確定如果此刻我敢笑出聲,對面這家伙會在出去後毫不猶豫地把我給滅口的!
不過此刻在校醫室的顏然和石磊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對話有人正在偷听,顏然紅著眼楮,但是卻不再有淚光,她驕傲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尖刻地開口︰「為什麼不說話?是怕對不起我嗎?既然當年敢跑,我想你早就應該做好了會再遇到我的準備了不是嗎?我不相信你連一句話都沒有想要對我說!」
石磊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低下了頭,無奈地話語響起︰「為什麼你今天要來找我?為什麼你不能好好地開始自己的生活?十七年前我就說過我們是不可以的,我們是不會被允許的,你的一意孤行的代價由我來承擔還不好嗎?為什麼你要來打破今天這個局面?我的……好妹妹。」
而听到這里的我,差點叫出聲來,幸好我即使捂住了我的嘴巴,天哪!顏嘯波的母親是怪怪校醫大叔的……妹妹?不會吧!我以為這大半夜來聚會的,總應該是舊情人之類的,我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是……兄妹?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不同于我的不淡定,身為也算是當事人之一的顏嘯波卻是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我的對面,如果不是我感受到了他呼吸的聲音,我還以為他已經被嚇的心髒驟停,猝死在這里了呢。不過,他的平靜比他的不平靜讓我更為不安,這一切究竟算是什麼呢?
顏然听到石磊叫出「妹妹」的那一刻,不可遏制地苦笑了起來,然後用充滿怨毒與悲傷的眼神看著他,淒然地說︰「原來,直到這一刻,直到我坐在了你的面前,你……依然只是把我當成你的……妹妹?哈哈哈,這個世上還有這樣可笑的事情嗎?你明明知道,你明明都知道!我們不是親生的兄妹!你和我,我們兩個都清楚我們不是!你為什麼到了今天這一個,你還在逃避!你居然還在逃避!」而說著這一切的顏然似乎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 」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沖到石磊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這清脆的「啪」的一聲,也驚到了躲在衣櫥中的我,而一直安靜的顏嘯波也似乎身形動了一下,但又隨即恢復了平靜。
淚水,終于從隱忍的眼眶中滴落,墜落在地上,綻放出淒迷的水花,似乎也在無聲地控訴、無聲地抒發當事人心中的不甘願。而伴隨著顏然的動作,一滴淚水也滴在了石磊的手上,他無奈地嘆息著,拿著一張紙巾站了起來,用手抬起了哭泣的顏然的臉,疼惜地幫她將淚水擦去。
眼淚破壞了顏然精心的妝容,但此刻的她卻依然顧不得了,她看著專注著為自己擦淚的男子,似乎時間依然還在十七年前,這個人依然還是會在自己難過時陪伴在自己身邊,依然會在自己疼的落淚時為自己擦淚的大哥哥。如果,如果那件事情沒有發生的話,是不是現在,他們依然可以在一起呢?
顏然一下抓住了幫自己擦淚的手,狠狠地抓著,咄咄逼人地質問著︰「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那一天那一刻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如果那件事情我們沒有去做,那麼,你是不是還能陪在我的身邊?」被淚水沖刷的眸子格外閃亮,那熾熱的光芒卻逼得石磊別開了自己的眼。
「小然,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即使那件事情沒有發生,可是我們卻無法否認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有了不屬于兄妹之間的感情,即使那件事不在那一刻發生,那麼我們誰能夠保證它在之後的這十七年間就不再發生?離開你的這麼多年,我想了很多,或許當初我早就應該早早地離開,這樣也不至于導致我們兩個人如此的痛苦,這一切的錯都是我造成的,所以現在我願意為這錯誤負責,我來承擔這一切的後果,你們顏家的榮譽我可以一分不要,而你,依然是顏家的大小姐,顏家的掌舵人,這樣對你對我對任何人都是最好的。」說著,他收回了自己手中拿來擦淚的紙巾,微微地側身,不再面對此刻眼前那雙過分熾熱的眼眸。
但是這番說辭顯然無法讓顏然接受,她狠狠地將他重新拽過來面對自己,話語間滿是決絕與不信任,以及一種勢在必得的孤勇︰「石磊!今天我不許你再逃避!你逃了整整十七年,這還不夠嗎?當年的錯誤並非是你一個人的!那一年是我們兩個互相相愛,甚至于和你上床,都是我自願的!相愛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應當的!為什麼你要把它看作一個錯誤?為什麼為了這件事情你要躲避我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勇氣跟我面對一切!我愛你,這有錯嗎?你只是我們家領養的孩子,只是我名義上的哥哥而已,為什麼你要逃!你明明可以勇敢地面對所有人的!」听著這些,石磊沒有動容,然而是狠狠地拍掉了顏然抓著自己的手,冷冷地看著顏然,所有的冷靜自制在他的腦海中也開始消失殆盡。
「小然,你懂不懂,不是我們兩個人問心無愧就沒有問題的!你是誰?你是顏家的接班人,而我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你的親哥哥,那些媒體、那些外戚們都在睜著眼楮看著你!他們需要的不是真相!他們需要的只是丑聞!丑聞你懂嗎?‘顏家接班人竟然愛上自己的哥哥’,這才是那些八卦媒體們需要的東西!我可以去面對,但是,我卻不可以忽視你的名譽!一旦這樣的事情曝光,對你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是我根本當時完全無法想象和接受的事情!為了你,我也必須離開!」石磊終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狠狠地抓著顏然的雙肩不斷搖晃著她,企圖讓她保持清醒。
但是此時此刻,被情感攫住的顏然根本听不進他任何的解釋與剖白,她抬起雙手睜開他的鉗制,眼淚水已經在她的臉上泛濫成災,她惡狠狠地盯著他,眼中的決絕之意更甚,她勾起一抹淒迷的笑,似乎做了一個萬劫不復的決定,她扯開嘴角說︰「石磊,你以為那一場的意外,什麼都沒有留下嗎?在這個學校做校醫,我想有些事有些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听著顏然話語中夾雜著的不顧一切的毀滅意味,窩在衣櫥里的我,心開始沉重,一抹濃烈的不安的感覺蔓延開來,似乎哪里開始不對勁了!顏然說的是誰?那樣的語氣,那樣的往事,難道是……
「你說什麼?你!難道是……說(重又抓著顏然的肩膀),顏嘯波和你,是什麼關系!」這一下,石磊眼中的冷靜也已不復存在,看著眼前眼中帶著瘋狂的顏然,他的不安之感也開始加重,他知道這個學校有個叫顏嘯波的男孩子,經常逃課來他這里,而他對于那個男孩子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難道這一切是……
顏然這一次沒有再掙開他的手,甚至她還進一步逼近他,直直地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你、說、他、和、我、是、什、麼、關、系!」就是這樣的目光,石磊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都破滅了!他怔怔地松開了鉗制著她雙肩的手,失神地往後退著,撞到了身後的椅子,一跌坐在了椅子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顏然,又開著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無法招架。
他撫著自己開始發痛的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顏然說︰「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逼自己走上這條路?為什麼讓那個錯誤延續到今天!你這麼做對誰都是傷害,你知道嗎!你怎麼對得起你自己!你怎麼對得起那個孩子!」
「對!我是無所謂,當年我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我想過不要他,我想過要結束那個錯誤,既然你都逃走了,那麼我也根本不需要去在意!可是,我沒有那麼做,為什麼你知道嗎?因為,我要報復你,我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看著你著一臉震驚和痛苦的表情,我才能撫平我心中十七年來的痛苦和折磨!我不好過,我怎麼可能讓你也好過!」顏然歇斯底里地喊道。門外傳來了杜鋒擔心的敲門聲,听著敲門之聲,顏然爆發的情緒有些收斂。
而此刻的我,已經全身僵硬,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黑暗中我看不見卻存在的臉,我不知道听到這樣的秘密,听著自己母親這樣冷酷決然的話語時,他臉上是個什麼表情,我就這樣僵持在原地,不敢開口、不敢安慰、不敢動,而他也依然那樣的平靜,似乎門外的暴風雨無法侵襲他半分,這樣的平靜,讓我更加不安。
看著眼前挫敗而痛苦的石磊,顏然抬手擦去自己的淚水,高傲地說︰「好了,今天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見了你,這十七年的痛苦與折磨我也通通回報給了你,今後你不需要再躲著我,不過我也相信這樣的負罪感在你的心里,你也躲不掉!我會再來找你,希望下次,我們兩個能夠好好地談一談。」說完,顏然拎起自己扔在桌上的包,踩著高跟鞋離開了,打開門時她回頭再次重申︰「記住,別再躲著我,別再讓我更恨你!」然後,離開在了月色里,而杜鋒依然像個影子一樣保護在她的身後。
他們沒有看見的是,在他們離開後,校醫室後方出現的兩張震驚的臉,他們跟在他們身後,悄悄地離去了,如果此刻有人經過這里看到他們,會發現他們就是大半夜出來企圖度過「二人世界」卻誤听了秘密的許志弦和洛雲,只是,沒有人看見,屬于黑夜的秘密埋葬在了黑夜。
而一直低著頭的石磊就這樣呆呆地坐在校醫室里,過了將近半個多小時,他才粗暴地起身,什麼都沒有拿,將燈關上便沖出了校醫室,劇烈的關門聲也震響了依然沉浸在震驚中的我。
我努力地睜大眼楮,企圖在這黑暗中看到顏嘯波的臉,可惜失敗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我的對面,沒有動作、沒有話語,甚至連驚訝的吸氣聲都沒有發出過,只是安靜地將自己隱匿在了黑暗中,就如同一頭困獸一樣,固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不受傷害。
終于,在這樣的氣氛下,我沉不住氣了,我抬起手企圖給他安慰︰「喂,顏嘯波,你……沒事……啊!」還沒等我說完,他已經拍掉了我意圖伸過去的手,然後用力推開了衣櫥的大門,沖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在黑暗中我完全無法看到顏嘯波在做什麼,只听到他似乎撞到了什麼發出了很多「乒乒乓乓」的聲音,然後一切又歸于沉寂了。我努力地在黑夜中辨析著,漸漸的,最初的如同忙人一般的黑暗散去了不少,我的眼楮能夠開始在黑暗中看到校醫室內所有東西模糊的輪廓,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想要打開燈,但是卻听到顏嘯波低沉沙啞的喝止︰「不要開燈!」听到他話語中痛苦的壓抑,我放下了企圖開燈的手,然後一路努力辨析著室內的一切,一邊努力地走向聲音的源頭。
我走到了醫務室的病床旁,只見一團黑影在那邊蠕動,我蹲,看著眼前的黑影,似乎是顏嘯波,他好像是靠著牆坐下,將頭埋進了自己的雙臂之中,雙肩沒有抖動,也可以哭泣聲,不知道他此刻怎麼樣了。
我再次伸出手想要安慰他,但是他卻似乎是有感知一樣,我還沒有踫到他,便被他的手無情地揮掉,並沉悶地喊︰「滾開,別來煩我!」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立刻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拽什麼拽啊!」可是,听到了剛才那個震撼人心的秘密,再看著眼前這個彌漫著受傷氣息的顏嘯波,心里沒有生氣,反倒是無奈與心酸,原來這樣臭屁不羈的顏嘯波,居然也有這樣的心酸往事。
我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夜光材質的指針讓我辨析出了此刻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那場談話與冷戰竟然持續了這麼長的時間!看來,宿舍樓也已經過了門禁,我想我是回不去了,而眼前的顏嘯波我又沒有辦法丟下他,校醫大叔估計也是深受刺激,今天應該也是不會回來了。
我站起了身,坐到了床榻上,心里思緒萬千︰原本只是想要逃避家長會,卻沒有想到居然能夠撞見和听到如此離奇的事情,相比較擁有如此往事的顏嘯波,我們那些小家子氣的吵鬧和傷害似乎微不足道了,甚至連家長會都已經微不足道了。而且看樣子,顏嘯波的母親是他的家長會也沒有去直接來了這里的吧。
耳邊萬籟俱寂,只有窗外秋蟬的聲音不時傳入我的耳中,顏嘯波只是靜靜坐著,只有呼吸聲,也沒有特別大的動靜,看來他是在冷靜,沒有失去理智,這也算是萬幸了,否則我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對付一個失去理智的顏嘯波。
想著想著,困意居然襲來,我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床榻上,心想這是我第二次躺在這里了,看來我和這個校醫室還真是有緣分啊……胡思亂想間,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然後,沒有了知覺。
而在我陷入了睡夢中時,坐在角落的顏嘯波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在黑暗中看著熟睡的我很久很久,然後無奈地開口︰「如果人人都可以像你這樣,那該多好啊……你這家伙真是幸運。」然後又是長久的沉默,最後他轉開頭,看著窗外,輕聲道︰「其實,顏然不是我的母親,你知道嗎?」。
他的問話自然沒有人會回答他,而陷入夢境的我,也錯過了他這勁爆的八卦。
之後,他像是自嘲一樣地搖頭︰「算了,說這些做什麼呢。」然後將一邊校醫隨手擱置的白大褂拿來,搭在了我的身上。
「好好睡一覺吧。」然後,顏嘯波輕輕地打開門,然後又將門輕輕地關上,轉身離開了。屋內的我,只是皺了皺鼻子,翻了個身,繼續入睡。
而在顏嘯波離開後,又有一個人出現在了校醫室旁邊,他看著顏嘯波離開的地方,輕聲說︰「兄弟,對不起了。」然後將目光轉向校醫室,冰冷的目光開始變的溫暖︰「這個家伙,就這樣被人拋下了,看來是睡著了,沒心沒肺,希望今天晚上的一切對你而言只是一場夢。(然後對著身後的黑暗里沉聲說)給我在這里看著,不許任何人進入那個校醫室,直到里面的人離開,听到沒有。」黑暗中,一個冰冷的男性聲音傳來︰「是,少爺!」
然後,這個人踏著月色離開了,而身後那個男性聲音的主人依然堅守在那里,看著眼前的校醫室。
月色下,是蕭寒噙著笑意的英俊臉龐。
***
凌晨三點,蕭家大宅,蕭東培的書房。
整座書房並沒有開燈,但是桌上的電腦正開著,蕭東培正坐在電腦前,鏡頭轉向電腦,桌面上正開著視訊,視訊上出現的是顏然那張已經擦去淚水重新上好裝的臉龐,精致的臉龐卻掩蓋不住淡淡的憔悴。
蕭東培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吐了一口,悠然沉聲地說︰「哦?這麼說,你是找到了他了?」對面的顏然看了看他,然後點了一下頭。「那麼,你現在來找我是什麼意思?」蕭東培繼續發問。
而對面的顏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放心,我不會反悔我們之間已經擁有的交易的,我這次視訊的目的,是希望這個計劃能夠加快步伐,我想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蕭東培聞言,吸煙的動作停滯了,他看著顏然,目光中透露著算計與陰冷︰「你說的,是真的?」換來的答案是顏然的點頭和眼中的決絕。
「那麼,我就如你所願。」說著,他關掉了視訊,顏然的臉瞬間消失在了電腦屏幕上,windows的經典桌面重新出現。蕭東培吸著煙,依然沒有動。這時,一個裊裊婷婷的聲音從電腦後出現,手上端著一盤切好的橙子。
來人嬌嗔著說︰「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然後不由分說地將煙從蕭東培的手中奪走,蕭東培也沒有氣惱,只是笑著說︰「怎麼了?現在連我吸煙都看不慣啦?」那來人則是捶了一下他,然後說︰「人家為你身體好,還特地切了橙子過來,你還取笑我?」蕭東培哈哈大笑,將來人一把拉近懷里,而那人也順勢坐到了他的腿上。
「當然不會啦,我怎麼敢取消我的老婆呢,我疼你還來不及。對了,剛才的話你也听見了,你有什麼建議嗎?我的老婆大人。」說著,還嗅了嗅來人的脖子,惹地對方直喊癢。此刻,你會發現來人竟然有著一張與蔣怡神似的臉,而她則是蕭東培現任的妻子,蔣怡的母親。
她嬌嗔地說︰「我怎麼懂你們的生意呢,不過如果你覺得好並且安全的話,我是不會阻止你的,而且我停下來整個計劃也沒有什麼不妥當,我覺得如果你同意也沒有關系。」蕭東培听罷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哈哈」笑了兩聲︰「既然老婆同意,那麼我就答應了,不過現在不談生意,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和老婆要做。」「什麼重要……啊……討厭你!沒個正經的!」還沒等蔣怡的母親問完,蕭東培則一把攔腰將她抱起,走向書房另一頭他命人安置的床榻,嘴巴還不安分地親吻著他的妻子,惹得對方嬌笑連連。
好容易走到了床邊,蕭東培將手上的女子放在床上,月兌掉自己的睡袍,然後撲了上去,用手與嘴巴來好好疼惜眼前的女子……床邊的帷帳落下,遮住了里面的春光,只有女子的嬌喘聲和男子的低吼聲隱隱地傳來。
激情中的女子狠狠地握緊自己的雙手︰蕭寒,希望我的配合,你將來不會讓我失望。
而此刻站在書房門外的蕭寒,則是听到里面的聲音後,轉身離開,嘴角噙著依然陰冷的笑意。
***
顧曉曉的日記︰
今夜似乎不太尋常,因為家長會的緣故,劉晞找了個借口溜了出去,我知道她不是上廁所那麼簡單,不過我也將錯就錯地告誡她早點回來,這個家伙說謊根本誰都騙不過。而許志弦和洛雲,我想今夜,他們應該也不會安分的吧。呵,什麼時候我開始學會壓抑自己的恨意了?是因為對洛雲的愧疚嗎?還是因為劉晞那真誠的目光,讓我覺得自己是罪惡的,可是,恨意卻還是在,只是我真的不想再去傷害劉晞,所以,至少現在,我不會再去想報復的事情。
我一個人坐在寢室里,此刻已經是九點了,離門禁還只剩下一個小時了,而劉晞也出去了一個多小時了,為什麼還不回來?我的心里竟然開始有了些許的不安。就在我擔心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短信進來的信息,我以為是劉晞,趕緊將手機從抽屜里拿出來。
可是手機信息的來源竟然是「蔣怡」,沒錯,我和她還有聯系,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是深愛著一個人,卻又被深愛著的人傷害著,我知道我這樣做對劉晞是傷害,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去看著我最愛的人和別人那麼開心地在一起而我卻無動于衷,
我咬了咬牙,壓制住心中的罪惡感,打開了手機,手機上的信息是︰
學校操場旁邊的小樹林,速來。
離門禁還有一個小時,即使劉晞回來,我也可以告訴她我只是有急事出去了一下,今天是家長會,我想劉晞是不會起疑的。于是我將書本收拾好,然後披上一件外套,出了宿舍樓,出門前還與寢室門口的阿姨打了一個招呼,告訴她給我留個門。
走在寂寥無人的黑夜中,我的心里有些慌亂,這個時刻蔣怡為何要見我?抱著疑慮我走向了小樹林,很快的,我便走到了小樹林旁,也看到了此刻在樹林間的蔣怡。
我走到了蔣怡的旁邊,(如果此刻洛雲和許志弦在這,他們就會發現原來這里就是剛才蔣怡給顏嘯波打電話的地方,她居然又回來約了曉曉)看著她的背影,我冷冷地問︰「這次找我是什麼事情?」听到我的聲音,蔣怡笑著回過了頭,月光下,她的面容姣好,劉晞總說其實蔣怡是個大美女,如果不是她討厭自己,或許還願意和她交個朋友。
看著我眼中的戒備,蔣怡輕笑道︰「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害你,只是有必要來告訴你一些事情罷了。你還不知道吧,此刻你最好的姐妹劉晞正跟顏嘯波在校醫室里,听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呢!」「那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冷冷地打斷她。
「是哦,劉晞和你有什麼關系呢?你比較在意的是許志弦和洛雲吧,看來我想他們大概是去兩個人約會了吧,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自己喜歡的人居然連搶都搶不過來。」听到她這些話語,我毫不遲疑地轉身準備離去。
「喂,顧曉曉,我來只是好心地提醒你,如果想要得到許志弦,我有辦法,但我需要的是你誠心誠意的合作,如果你做得到,許志弦絕對會是你的!難道你不恨嗎?難道你不愛嗎?難道你甘心?」這些話觸痛了我的心,我無法阻止我的理智停下了腳步,沒錯,我是恨,我是不甘心。
我轉頭望向她說︰「我要怎麼做?」蔣怡捂嘴媚笑,然後開口道︰「不用急,我會為你出謀劃策的,許志弦逃不了,不過此刻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很快的,你們之間的人可能會出些事情,希望你懂的明哲保身,懂嗎?」。說完,她也沒有理會我的疑惑的眼神,離開了。
而在原地的我,心中只想著究竟是誰?會出什麼樣的事情?我看著蔣怡離開的地方,眸子逐漸變冷。
看來,是要變天了,這樣的夜晚,竟然開始有了些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