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那一抹桃花香便愈是濃郁,愈是似曾相識,這便更激起了洛宸的好奇心……
下一秒,進入眼簾的,是一幅美人沐浴圖,不對,應該是美男!白玉一般的皮膚,精致美妙的鎖骨,都呈現在眼前,在熱氣的「燻陶」下,有些微紅的絕世容顏,吹彈可破,果真是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
他,的確是一個妖孽,一個尤物啊!可是這樣不俗的人為何淪落風塵、任人擺布?若是沒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或許他就不會步入這種境地吧……
洛宸想著,便覺得十分惋惜,看眼前人的目光中也夾雜著一種叫做「憐憫」的色彩。
聶笙歌自是也看到了洛宸眼中所包含的意味,之前心中的暢快一下子煙消雲散,他厭惡別人用這種帶有同情的目光看著他,他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包括……瀟戚颯,他從來都是……強者!
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冷冷地說道︰「瀟公子,未經主人允許,擅自闖入別人的屋舍,還……不覺有失分寸嗎?」。白玉般皮膚上的粉紅色愈加深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不愧是洛宸,最初的驚艷早已被理智的欣賞所替代,听到了聶笙歌的一記嘲諷,也不惱,反而是更加的從容,微倚著屏風,雙手交叉著疊在胸前,邪邪地盯著眼前似是惱羞成怒的人兒,就差來一句︰小妞莫怕,大爺可是會很溫柔的呢~~~(惡寒~~~)
驀地,輕飄飄的幾句話自紅唇溢出︰「哦?我還有失分寸了?呵,那麼敢問花魁公子,你明明就在屋內,卻對屋外客人的造訪充耳不聞,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仍是那樣一副邪邪的狀態,但眼中閃爍著的寒光卻無法忽視,本是無端的幾句話被洛宸說得振振有詞,擲地有聲,更像是一記鐵錘,重重地砸在聶笙歌心的某處。
哼,牙尖嘴利,你縱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還不是要有求于我嗎?就這樣心安理得地找了一個「牽強」的借口搪塞自我安慰,心中稍微舒坦了些,便軟下了口氣說︰「你……找我有何事?」
「找你能有什麼事,還不是為了找小羽的事,我說,你連他的樣子都不曾知曉,又憑什麼去找到他?」神色不似原來那樣散漫,隨便找了處坐下,孤男寡女,氣氛本該是何等曖昧,可是這里卻一點也沒有尷尬之感(廢話,你別忘了,女主現在還是男裝)。
原來,還是為了他那個所謂的弟弟,失望之色乍現,若是旁人見到,定會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可是眼前的人不是別人,卻是洛宸,她是不會去注意其他不相干的東西,自然也錯過了……
「這天下,但凡是我要找的人,便沒有找不到的……」這其實並不是他吹牛,他的身後,是曾經追隨過他的人,他的手中,擁有著令天下人都覬覦的最精確廣泛的情報網,縱使是朝廷想要發現其主線所在,但至今為止,仍是無蛛絲馬跡,這個朝政,遠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簡單,當然,這都是後話。
「好……花魁公子,希望你可以對你說過的這些話負責,你……不會令我失望的吧」淺笑著,洛宸早已看出了此人不凡,所以對他說的話,亦是信了七八成。
「那是自然……」冷哼了一聲,自己在瀟戚颯面前,總是顯得如此被動,他從來都很好地偽裝自己,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姿態,可是在這個人面前,卻總是「原形畢露」,自己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何,罷了,順其自然吧,這樣轉念一想,郁結之氣頓時消釋了不少,原本微皺的秀眉收斂了,繼續享受著沐浴的暢快之感,不再理會旁人。
洛宸轉身,不再注視那幅香艷的場面,恍出屏風,仔細地這屋內的布局。布置得倒也算清雅,屏風一側置著一張湘妃榻,淺藍色,在這屋子中顯得異常醒目,正是洛宸最喜歡的顏色;再往西是一張書案,深棕色的文案,古色古香,頗有質感,一看便知不是俗物,洛宸暗暗贊嘆著聶笙歌的品位,愈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測----此人不簡單。
踱步走到案前,上面整整齊齊地端置著文房四寶,旁邊便是滿滿一書櫃的書,沾染著濃重的書香氣息,只是這與屋主人的氣質卻是大庭相徑,這等妖孽,還能成得了文藝青年嗎?
嗤笑了聲,便在案前的紅木椅上坐下,在腦中構思著莫羽的樣子,提起毛筆,只三兩下,一個富有神韻的小正太頭像便呈現在紙上,這也要多虧洛宸廣泛的興趣,什麼都喜歡學一些,這畫畫,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不再過多欣賞自己的畫技,擱下筆,徑直走向屏風,隨手將畫紙放在浴池一側︰「這個是給你的,不過,看不看隨你便。」
「這是什麼?」聶笙歌沒有什麼動作,仍是微眯著美目,沒有絲毫轉過頭看的意願。
「小羽的畫像。」洛宸淡淡地答道,對他不屑一顧的態度視之若罔。
「我說了,不需要,不過……」似有深意的停頓。
「不過什麼?」洛宸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勾起了,不知此人還有什麼把戲來整蠱自己。
驀地,池中妖孽綻出了一抹魅惑眾生的笑,這個笑容,如同有魔力一般,將洛宸的目光牢牢地鎖住,弧度幾近完美的嘴唇中緩緩地吐出幾個字︰「鳳凰……過來,伺候本公子沐浴……」
……
他,他說什麼?要我伺候他沐浴?本小姐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伺候過人呢,現在「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立即作出低眉順眼的模樣,好似剛才鋒芒畢露的人並沒有出現過,十分柔順的樣子,和聲說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來……替我擦背……」淡淡的語氣中听不出情緒,只是眼底的復雜出賣了他此刻纏亂的心緒。
「好……」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生來便伺候慣了人,或是偽裝得太完美。
白皙縴長的手指擰干了浴巾,緩而有力地在羊脂一般的皮膚上擦拭著,暗暗感嘆,這枚妖孽的皮膚的確不是一般的好,在心底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而某妖孽,在洛宸一反常態變得低眉順眼的時候,已是錯愕,現在,只怕更甚,所以還沒有回過神來,悻悻地享受著,後背的舒適感覺令他既愉悅又不安,半晌,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洛宸離開,隨手關門所發出的聲響,才讓他的神志回歸本體,聶笙歌本是生出一種惡整瀟戚颯的心思,卻沒有料到此人竟是如此的沉得住氣,竟然真的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這個結果讓他感到無比的挫敗,同時,另一種奇異的感覺也在心底萌芽、滋長……
出了門的洛宸,終于繃不住那一本正經的表情,「撲哧----」地笑了出來,這個妖孽,真的以為自己會這樣「賢惠」地替他擦背嗎?
其實,自己也是抱著一種很認真的態度「服侍」他的,至于這個有沒有什麼後遺癥或者副作用嘛……她就沒法保證了……(為親愛而悲催的聶聶先森默哀~~)
洛宸在心中默數著︰「三……二……一……」
說時遲那時快,屋內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瀟戚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