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碎燼 零九

作者 ︰

老人順著全白的胡須,笑道︰「這位也確實知道一點。」

「那這位王爺到底是不是逍遙閣的弟子呀?」有人高聲問道。

老人也不急著回答,而是悠閑地端了茶,微抿一口。待又有數名茶客出聲詢問時,老人方啟口道︰「逍遙閣已隱匿數百年,這信陽王是否為逍遙閣弟子,只怕除卻逍遙閣與他自身,便無人知曉了。但是與不是當真如此重要?當今聖上相信他是,他便就是。且說當年聖上將他請入帝京,並非一開始便讓他手握大權。初入帝京之時,他沈墨寒仍是布衣,直至客居三月後,我朝與西北游牧民族發生沖突。聖上這才下旨授予他一官半職,諸位可猜到是何?」

「可是那上將軍?」

「還是說丞相呀?」

「我猜啊,聖上定不會這般輕易便給了他如此重職,可是軍師一般的?哈哈!」

後面又相繼有幾人道出了自己的猜想,可是老人始終都是搖搖頭。祈月不由也好奇起來,原本端坐的身子微微向著老人所在的方向傾去。祈筱咬著茶杯的邊緣,頗有幾分怨念道︰「到底什麼嘛?這說書先生也忒愛賣關子了!」

這廂祈筱剛說完,茶客中已有人按捺不住,竟一放杯子站了起來,高聲道︰「李老丈,這關子可賣夠了啊!信陽王初入朝堂究竟是拿刀的還是拿筆桿子的啊?」

「呵呵,諸位莫急,且听老朽慢慢道來。這聖上給沈墨寒的第一個官職,乃是隨軍的先鋒將軍。但讓人不曾想到的是,沈墨寒行軍途中卻是因不熟悉西北地形而與主戰部隊走失。他心知若就此繼續下去,便是活著回到帝京也必定徹底失去聖上的信任。故而他領著跟隨的十數人繼續向前深入,竟是不知不覺便找到了敵軍的一處埋伏點,當夜他便率兵突襲,不出意料的大獲全勝!那十數人何曾會想到會有如此好的運氣,不由喜不自勝,很快松懈下來,倒地大睡。不想,待他們次日醒來竟找不到帶領他們獲勝的先鋒將軍!」

老人略一停頓,飲一口茶,又接著道︰「你們猜怎麼著?這沈墨寒竟孤身一人,倒提著把長槍就繼續深入了數十里。當將士們找尋到他時,他已生擒了敵軍主帥!有人好奇他所用計謀,然每每相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天機不可泄露’。因著沈墨寒的大功,聖上並未追究他與主戰部隊走失的罪責。班師後,便讓他進了兵部。後面我朝大大小小的戰事,沈墨寒都有參與,但真正獨當一面已是七年後。那一次的全勝方才讓聖上放心地將大權交予他,封他為我朝的上將軍。又有兩年,這沈墨寒才真正受封成為信陽王,我朝唯一的異姓王。」

「但這些並非我今日想說的。沈墨寒入仕九年便少年成名,成了這意氣風發的異姓王,加之他生得是相貌堂堂,俊朗非常,已成了帝京諸多閨中少女的夢中人。這當中啊,倒是有個幸運的女子,名叫朱砂。雖說只是沈墨寒的侍妾,卻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每每朱砂出府,便引來一眾女子的嫉恨的目光,只恨不得能將其看殺。這後來朱砂便鮮有出府,只恐因自己給沈墨寒帶來麻煩,以致憂思太甚,頑疾纏身。但沈墨寒並非什麼多情之人,對朱砂本沒有太多的愛護,而朱砂又不願拿小事去麻煩與他。故等到沈墨寒發現之時,朱砂已是回天乏力,僅半月便香消玉殞。」

「奇怪的事就來了。朱砂去後,沈墨寒是大病一場,聖上便趁機收了他的兵權,美其名曰讓他安心養病。」

祈筱听到這里,撇了撇嘴似有不贊同,道︰「他怎的就知道不是這沈墨寒幡然悔悟,知道自己是中意這朱砂的了?」

祈筱剛說完,祈月便听見有茶客道出了同樣的疑問。祈月看向老人,卻見他仍是樂呵呵的模樣。

老人又道︰「老朽當初何嘗不是這樣想的?然,听老朽繼續。這信陽王沈墨寒病中被聖上奪了權倒也沒多大反應,只安心養病。但頗為怪異的一點是,不論是宮中太醫,還是民間神醫,對于信陽王的病都是一籌莫展,在他們看來這王爺的身子根本是半點傷病也無!可是這王爺體虛孱弱卻又是實實在在的!這蹊蹺的病,信陽王一養就是一年,此後稍有些恢復便主動提出找一僻靜之處好生休養。信陽王的折子一出,群臣隨即上奏,卻是分為的兩派。一派極力贊同,道早該如此。另一派則是極力勸阻,道信陽王乃我朝肱骨,如此離去當是有損我朝青年才俊的志氣,且若外族聞之,必定又會大肆興兵,給百姓帶來無妄之災。」

「這聖上坐在龍椅上听了,也不出聲,只單手支著下頜居高臨下地看兩派朝臣爭得面紅耳赤。這大概是過了半個時辰,尚在爭論中的臣子們方才想起這殿上該有的主人來,一個個皆是悻悻閉口,齊齊俯首跪下,言讓聖上做主。聖上見他們消停,這才緩緩站了起來,道︰‘諸位愛卿所言皆是在理,容朕妥善思量後再行定論。’」

「將一說完聖上便離了朝政殿,留下一干臣子面面相覷,相顧無言。話說數日後,聖上便有了旨意,大意便是對于信陽王的病體聖上是十分關心,乃真真切切希望信陽王能早日康復,繼續效力我朝,故而對于信陽王的奏請,聖上甚是贊同,並派遣隨行太醫,以便他能隨時了解王爺的病情。」

老人剛說完,便有茶客道︰「這不是明擺著將信陽王給軟禁了麼?」

「哎,哎,此話說不得,說不得,這位客官須快快忘了。」

經老人一提醒,此前說話的茶客方後怕起來,忙將額上的冷汗拭去,埋頭飲茶,不復多言。老人這才繼續道︰「王爺上表叩謝聖上隆恩,又是半個月後,信陽王便啟程離開的帝京,來了離陳州不遠的雲州。這路上啊,自然是不安穩,途中僅是刺客就來了四撥,听聞還有會方外之術的修道之人!所幸信陽王也不是普通之人,雖說仍在病中,身邊的那群將士護衛卻仍忠心不二,誓死保護他。一路上死傷了數百名護衛,這才讓信陽王安全抵達雲州。」

听到這里,祈筱暗暗呸了一聲,道︰「真正的修道之人才不會參與凡塵之事呢,只怕是擔了虛名的偷雞模狗之輩罷了。」

「可是蜀山不都是信奉降妖除魔,保護尋常百姓麼?」

祈筱白了祈月一眼,道︰「你也說是保護他們了,如何會淪為刺客一道?」

祈月頷首,兩人停止了談話,接著听老人說道︰「這信陽王到了雲州便買了座僻遠的小宅,安心靜養,閉門謝客。現在算來,到雲州也該有三年的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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