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的訓練繼續按計劃進行。肖勇也沒有因為一次意外就放棄他對女兵的特訓。
隔天之後,他又將女兵們帶到了家屬院的一個角落。
教導團近年來新修了不少電梯住宅,基本解決了隨軍家屬的住房問題。不過在這個角落里,還有幾棟磚混結構的家屬樓,沒來得及拆掉重建。
肖勇走到兩棟相距很近的五層小樓旁。女兵們發現這兩棟樓的樓頂上方,橫過了幾根鐵管,好像是原先的家屬們用來晾曬衣物的。不過,某根鋼管中間部位安裝了一個滑輪,上面垂下了兩段長長的繩索。
此情此景,和上一次訓練何其相似……難道,教官又想叫我們爬繩子?
女兵們雖有疑問,卻還能保持著隊列紀律,靜靜地等候命令。
此時,有人代她們發問了。
只見肖教官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兩名男士官,他們還手提肩扛著一些攝像器材與采訪話筒。
其中一名英俊的士官,正以和央視男主播一樣醇厚標準的普通話,對著鏡頭侃侃而談︰「戰友們,今天我來到了師教導團的新兵訓練營,為大家現場報道正在這里進行訓練的女兵們的最新情況。我現在跟隨女兵連的肖教官,來到了家屬區。大家可以看到,肖教官正在將一根保險繩往腰上系……讓我現場采訪一下肖教官,請問今天準備進行的是什麼訓練課目?」
原來這兩人是師政治部下屬的「飛龍電視台」的記者。
他們曾在第一批新兵報到時,例行公事地來教導團拍了幾個鏡頭,一如既往地忽略了新兵訓練的報道。畢竟,所有的新兵營搞的都是軍姿、隊列、豆腐塊,連家屬院的小孩子們都耳熟能詳了,誰還想看這方面的電視新聞啊?
不過,當女特種兵選拔的消息在內部半公開後,電視台的新聞組頓時如獲至寶。他們立刻決定做一個跟蹤報道的紀實新聞欄目,相信這個節目一定會引起全師官兵們的關注,甚至會成為一個熱門話題。
因為部隊目前正處于冬訓結束後的休整期,新一年的訓練季還要等到新兵下連、歡度春節之後才正式開始。這時的訓練都是放松身體、恢復體力的性質,空閑時間自然多了。戰士們看電視也就不只限于每晚固定的央視《新聞聯播》和《軍事報道》了,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看自己師部電視台的自辦節目。
但偏偏這時候,也是電視台的「新聞荒」季節——沒有激烈的訓練演習,自然沒什麼可報道了的嘛。今年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女特種兵選拔,正好趕上這個新聞空窗期,一定會非常吸引眼球,更何況它本身就很有噱頭。
當司辰領著那兩位飛龍師土生土長的戰士記者找到肖教官時,他皺著眉頭打量了二人半天,似乎對和文藝兵性質差不多的新聞工作者,有點不太待見。
他那嚴肅的黑臉,半天不發一言的態度,讓在采訪師長師政委時都能談笑風生的飛龍電視「名嘴」——中士孟一飛同志,心里一直打鼓︰怎麼個意思,這哥們還會對師政治部的命令抗命嗎?
司辰察顏觀色,看出肖勇確實有不配合的意思。
她很了解這些軍事干部的性子,知道他們一般都不喜歡在軍事訓練時有攝像機跟著,覺得那會有「演戲」的感覺,也容易影響士兵的注意力,導致意外事故的發生。
另外,她也想到師部並不知道上次爬繩的事,忽然之間派來這麼個新聞報道組,如果不解釋清楚也許會讓兄弟單位來的肖勇產生誤會,那可就影響工作大局了。
于是司辰不等肖勇開口拒絕,就笑著勸道︰「肖連長,你看出來了吧?我們師部這是全力支持你的選拔女兵工作啊!你可別以為這僅僅是個政治宣傳任務,覺得是可有可無的啊!其實,現場拍攝新聞紀實,我覺得不但不會影響女兵的訓練,反而很可能大大提高她們的訓練熱情,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哦?」肖勇的頭腦也不笨,司辰稍一點撥,他也就明白了其中關竅,終于點頭了,「那好吧,我同意了。」
因此在訓練時,他沒有介意孟一飛等人的跟隨,還在錄音話筒和攝像鏡頭前耐心地介紹了一番今天訓練課目的詳情。
原來,今天他不讓女兵爬繩了,改讓她們蹬牆上房頂。
這兩棟家屬樓之間的通道間隔很窄,大約只有1米多一點,正好可以雙手雙腳撐開、抵住兩邊的牆壁,然後像「蜘蛛人」一樣蹬著牆壁上到房頂。
解釋完畢後,他命令︰「安全人員到位!」
遠遠地拉著保險繩另一端的四名班長,齊聲報告準備完畢。
隨後,肖勇演示了一遍蹬牆上房的動作。
孟記者連連贊嘆︰「肖教官的動作真是太快了,太瀟灑了!簡直是《臥虎藏龍》里‘飛檐走壁’的再現啊!」
女兵們雖然也很佩服,卻已經對肖勇的不凡身手有點麻木了,她們只顧著想自己一會兒怎麼過關呢?
光靠手腳撐著牆壁,這個項目看似比爬繩還危險呀?怪不得教官要設保險繩呢——空手可沒人敢上。可就算有保險繩,以女兵手腳上的力氣,能撐得住嗎?
雖然心中有些猶豫,但在肖勇問誰來試試時,女兵們卻都踴躍報名,比爬繩時還積極。
肖勇晃眼間發現蒲英並沒有舉手,但也沒在意,看了幾個將手舉得高高的人之後,點名道︰「郭亞軍!」
「好 ,我來了!」
郭亞軍大步走過來,還將兩手的袖子往上擼了擼。她走到兩牆之間,還沒等教官發令,就「蹭蹭蹭」地撐著牆壁往上躥了幾下。
肖勇一急,一把將她揪下來︰「干什麼呢?保險繩都沒系!」
郭亞軍今天就是太急于表現了,才忘了那些程序。她嘿嘿憨笑著︰「我,先試試,試一下……」
「無組織無紀律!」肖勇面如寒霜,「去,跑兩圈再來!」
郭亞軍有點傻眼了,結結巴巴地問︰「跑,跑哪兒?家屬院嗎?」。
肖勇這才反應過來這里不是正規訓練場。他狠狠地瞪著郭亞軍說︰「去,操場上跑個800米,再回來!」
「是!」
郭亞軍大聲答應著,轉身後卻沖大家伸了下舌頭,然後顛顛地跑圈去了。
「李琪,你來!」
肖勇不再理會郭亞軍這個小插曲,示意女兵繼續訓練。
李琪的表現非常完美。手長腿長的她,很順利地蹬上了房頂。
受到她的成功的鼓舞,陸續有多名女兵也都變身「蜘蛛人」成功。原來,這個項目雖然看著危險,其實難度並不大,老式紅磚之間的磚縫給了她們很大的幫助。只要不害怕,放手去做,就能成功。
這個游戲幫女兵們打破了對特種訓練的恐懼心理,樹立了自信——原來教官能做到的,我們也可以做到啊!
從現場的氣氛也可以感受到女兵們的輕松。每個成功登頂的女兵落地後都喜笑顏開,爭著和其他戰友交流經驗;還沒嘗試的女兵,也在別人的鼓勵下,信心滿滿地去挑戰自己。
最後女兵連的全體新兵都成功完成了這一課目,包括跑了800米回來、體力有些消耗的郭亞軍也都輕松地登頂了,就連一向體弱的路佳佳也在教官的指點和鼓勵下成功了。
而蒲英今天的表現就泯然眾人矣。
拍攝第一個訓練日,能得到如此順利的結果,孟記者感到這是開了好頭。在訓練講評之後,他又采訪肖勇︰「今天的課目,女兵們都能成功完成。請問您對這個結果意外嗎?」。
「不是很意外。」
「為什麼呢?怎麼我一開始就很擔心,總覺得這些女兵會有很多登上不去呢?」
「那是你不了解她們。其實,女兵有時候比男兵還爭強好勝。可能是女孩子的自尊心強,好面子吧?她們尤其不願意在同性面前示弱。所以,一旦有第一個女兵做到了,其他人都會不服氣,于是也就都成功了。」
「哦,听起來很有道理。最後,我想再問您一個問題,剛才您為什麼要讓那個女兵去跑圈呢?」
「軍人在訓練場上和戰場一樣,必須一切行動听指揮。不能自己想怎麼干,就怎麼干。這些女兵入伍沒多久,在組織紀律性方面還很差,所以要給她一個教訓。」
之後,孟一飛又采訪了郭亞軍︰「教官剛才罰你,有什麼想法?」
「我沒什麼想法。教官對我們嚴,是為我們好。」
孟一飛也問了大家對肖教官的感受,不意外地得到「身手好棒」「很厲害」之類的回答,就連先前看不上肖勇的身高的李琪也回答說「教官很man」。
當問到女兵們想不想當特種兵時,他又得到了大家齊齊發出的「切——」的噓聲。
「這還用問嗎?我當兵的夢想就是當特種兵!」攝影師似乎總是不由自主地把鏡頭對準高挑漂亮的李琪,她也毫不怯場地在鏡頭前發表宣言。
孟大記者很快被活潑的女兵們包圍了,以田苗苗為代表的八卦愛好者,反客為主地問了他一堆問題。
當知道這檔節目會每周播一次,全師官兵都可以看到時,女兵們都興奮壞了,千叮嚀萬囑咐攝影大哥一定要把她們拍得漂亮點。
晚上,孟一飛和助手開始剪輯節目時,不假思索地給紀錄片起了個名字︰《追夢特種兵——飛龍師女特初選隊訓練紀實》
感冒了,更新晚了。總之,盡量保證每日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