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爆炸之後,孟記者的震驚不亞于女兵們。
現在是什麼年代?——和平年代!
這些女兵是什麼人?——平均年齡不到十九歲的獨生女!
她們在家里,哪個不是被父母嬌寵著長大的?炒個菜,怕被油星燙了手;拖個地,怕地滑摔了跤;洗個碗,怕洗潔精皴了手……
好吧,她們現在是戰士了,不再是嬌嬌女了。
但是,肖教官你要貫徹「一切為了上戰場」的練兵理念,多搞幾次實彈射擊、體驗一下戰場氣氛也就夠了嘛。
實在不行,你還可以打破女兵手榴彈考核不用實彈的我軍慣例,讓她們丟一丟真的手榴彈,那總該差不多了吧?
有必要用這種傳遞炸藥包的極端方式訓練嗎?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短暫的反應時間,你怎麼保證女兵們的安全?
她們可是女孩子,天生膽小的女孩子啊!就算沒被你炸傷炸殘,難道不會被嚇壞了、嚇瘋了嗎?
孟一飛的思緒紛亂,忍不住低聲念叨道︰「肖勇瘋了!他真是喪心病狂!」
旁邊扛著攝影機的同事,卻有不同觀點︰「老孟,管他瘋不瘋的!反正他這麼一搞,咱們的節目肯定更火了!」
「是,我知道!裝甲團那些整天厲害哄哄的大老爺們,都沒試過的訓練課目,居然敢讓小女兵們來嘗試,這收視率不火才怪!」
「對嘛,所以咱們還得感謝他。」
「……感謝他?我才不會呢。我現在就是挺同情那些女兵的,怎麼就踫到這麼個冷血的教官了呢?」
「嗯,看她們站半天了,還不知道怎麼辦!大概都嚇傻了吧?」
二十二名女兵,剛才就趴在距離彈坑十米開外的地方。
那場爆炸帶來的震動,她們體會得最深,到現在頭還有點暈、耳朵邊似乎還在嗡嗡作響、鼻子中似乎還能聞到那飄散在空中的硝煙味。
有些女兵的腿有些發軟,要別人拉一把,或是抓著身旁的人才能站起來、站穩了。
蒲英倒是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的,但心髒狂跳的節律,卻半天也緩不下來。她緊抿著薄薄的嘴唇,眼楮定定地看著肖勇。
肖勇的眼神掃過她,以為她在思考問題,卻沒有感受到那平靜目光中的冷意。
他等了片刻,見無人行動,又提高嗓門催促道︰「你們不是想當特種兵嗎?怎麼?不敢了?特種兵,就是特別有種的兵,刀山敢上、火海敢闖!這麼一個小小的炸藥包,就把你們嚇到了嗎?」。
終于,在他的言語刺激下,一名女兵緩緩向前邁出了腳步。
蒲英輕喊了一聲︰「李琪?」
李琪側過頭,看到蒲英眼中的疑問後,點了點頭︰「沒什麼,拼了!反正,就算死,也有教官給我們墊背!」
旁邊的郭亞軍哈哈一笑︰「對啊,怕什麼,不就是個大炮仗嗎?」。
兩人說完都加快了腳步,看似堅定地向肖勇走去。
陸續,有其他女兵跟了上去,留在原地的人越來越少。
不過,也有人開始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是她們的腳步頗為遲緩沉重。
蒲英站在原處沒動,張望著幾個最後還在猶豫的人。
她身後不遠處,就站著譚方悅。小譚在射擊考核時表現不錯,成績都好于郭亞軍,算是超常發揮了。
感受到蒲英的注視,譚方悅抬頭沖她苦笑了一下︰「這個,太嚇人了!我恐怕不行。隊長,對不起,我決定退出了。」
「沒什麼對不起的,你的決定無可厚非。」
譚方悅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停住腳步問︰「隊長,你呢?」
「我嘛,還是要去試試,試試這個特別有種的游戲!一會兒見啊。」
蒲英揮揮手,最後一個走向了肖勇。
譚方悅堅持了自己的選擇。但是隊長嘴角流露出的那一絲不屑,讓她總覺得有點不安。當她回到司辰的隊伍里,仔細回味蒲英說的話,又安慰自己︰剛才大概是看花了眼,隊長這麼個冷人,怎麼會對我不屑呢?
肖勇數了數接受考核的女兵,居然還有18名之多。
這結果出乎他預料,他本以為這些炸藥起碼會嚇退一半的女兵。
「好!你們都很有膽量嘛,下面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實際表現。全體分成3組,每組6人。第一組,願意率先嘗試的人,自己主動站出來。」
李琪、郭亞軍等人先後行動,這一次蒲英的反應很快,也迅速站了出來。
肖勇讓其余人再次退到十米開外,自己帶著第一組的六個人,圍著長、寬、深均為2米的彈坑站好。
六人都面朝彈坑,腳踏在坑沿邊上。她們看清了,坑里大約有一半的黃泥水。
如果沒有這些事先準備的積水和彈坑深度的保護,就算她們在爆炸時能及時臥倒,那個一公斤的炸藥包也能把六個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肖勇站在她們的圈外,倒背著手,拿著炸藥包就像拿著一本書一樣輕松。
「一會兒,我拉開導火索,把炸藥包傳給你們。你們按照逆時針的順序傳遞,注意——要雙手遞、雙手接,如果炸藥包在誰的手里落地,誰就會被淘汰!到最後幾秒,我會讓你們把炸藥包傳給我,但是我沒說‘臥倒’,沒扔出炸藥包,你們都得給我站著!誰先趴下了,誰淘汰!——听明白了嗎?」。
「明白!」事到臨頭,六名女兵也鼓足了勇氣。
「好……」肖勇沒有急著開始,而是在她們身後兜起了圈子,聊起了家常,「有點緊張吧?我們先放松一下!郭亞軍,你家是哪兒的?」
「山江的。」郭亞軍看著教官從對面的李琪身後走了過去。
「听你口音不太像啊?」
「我在北方上過學。」
「哦……家里幾口人啊?」肖勇已經慢慢地踱到了郭亞軍旁邊的那個女兵身後。
「嗯,七口人。」郭亞軍感覺到肖勇接近了自己,微微有點緊張了。
「都有誰?」
「爺爺,女乃女乃……」話沒說完,一個冒著青煙的炸藥包突然塞到了郭子的懷里,教官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傳下去。」
郭亞軍沒片刻猶豫,抓緊炸藥包就遞給了右手邊的人。那人也像接了塊燙手的山芋,忙不迭地傳給下一個。
「慢一點,著什麼急?爆炸還早著呢!」肖勇就在她們身邊慢悠悠地走著。
蒲英接到了炸藥包,沒有急著傳遞,而是低下頭好好地研究了一番。這炸藥外面用黃色油紙包了好幾層,模著很堅實,但是感覺還沒有一塊磚頭重。
那截冒著青煙、露在包裹外的導火索,大約有二、三十厘米長,黑色燃燒的一端正在慢慢地縮短。
看清楚了之後,她才傳給了李琪。李琪也學著她的樣子,將炸藥包上下左右翻看了一會兒,再傳走。
而那邊的肖勇還在問︰「郭亞軍,你還沒回答完呢?」
「啊?哦,還有爸爸媽媽,和,和小姑。」郭亞軍答得略有些結巴。
「怎麼只有六口人?還有一個呢?」
「還有個小叔,在外地上學呢。」
肖勇又問︰「5+1+3+2,等于多少?李琪,回答我!」
李琪開始以為教官還在和郭子對話,沒怎麼听他說什麼,只顧著看那炸藥包的去向。被他猛地這麼一問,頓時愣住了,趕緊回憶著腦海中的殘留印象。
「快點回答!不要想。」
旁邊的蒲英輕聲說出了答案,李琪馬上大聲報告︰「十一!」
肖勇瞟了蒲英一眼,略帶警告地說︰「不許提示啊!還有,下次誰要是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能答錯,也被淘汰。」
女兵的緊張感又升級了。
現在既要注意那爆炸時間,又要分心去回答教官的問題——她們覺得這三十秒時間,似乎突然變得漫長起來。
特別是在教官的打岔下,她們早都忘了計數,三十秒到底過去了幾秒,誰也不知道了。
友情提示︰我的文大概不適合每天追,既寫的少、又進展慢。但我就是個喜歡摳細節的人。目前描寫的訓練場景,幾乎都是取材于央視的軍事紀實報道,像駐港部隊女子特戰排、硬骨尖兵、狙擊兄弟等視頻,都看了不下三遍。動筆寫的時候,又要揣摩心理,又要考慮人物性格……所以很慚愧,每天真的寫不了多少字!
所以,真誠建議性急的讀者,還是不要天天追文,攢一段時間(比如每周一次)再看比較好。真的,日更的壓力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