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峰數兆,不可悉數,又有鬼魅異種盤踞期間,縱結金丹,亦不能越,有仙境之奇、魂域之凶,無以為名,故返璞而名十萬大山……
黑霧彌漫經年不散,閃爍繁星不過米粒之華,難透迷霧,陰風四起,繁星若凝,故名凝星。」
孔明雖然來到天弘大陸不久,但是對于大陸之上最讓人听而卻步的兩處禁地早有耳聞,這兩句話就是天弘大陸之人對于十萬大山和凝星海的總結,在普通人看來,那結丹的修為便是和神仙無異了,但也不能孤身闖過十萬大山,更別說那不見天日終日陰霾的凝星海了。
此時听到應無涯的話,心中一動,忙問道︰「難不成這十萬大山之後另有世界?這凝星海的變也是有一番天地的?」
應無涯點點頭,也難怪孔明驚訝,他自重生以來,心中所知道的世界就是這片大陸,鐵雲、西楚、大燕這三國莫不是子民百兆,控弦披甲之士近百萬,方圓九千里。
此時猛然听到大山之外還有世界,如何讓他不驚訝?臉上的驚訝神色還未消失,卻見應無涯盯著他看了一陣,終于緩緩搖頭。
剛才孔明用的霧忍之術讓萬河谷的人感到驚訝,應無涯又何嘗不是?這種技法他從未見過,倒是有些像十萬大山之外的那個世界中盛行的仙道之術。
盯著孔明看了幾眼,見他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看來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十萬大山之外還有世界的消息,應無涯心中也暗自嘀咕。
「若非他不是一無所知,那邊是心思極深,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若是如此,到不可小覷此子,這份心機實在嚇人。」
又看了一眼孔明,應無涯將桌子上的那兩張墨跡未干的紙張拿在手中,淡淡一笑,然後又提起筆,飽蘸了墨汁在一張嶄新的紙張上寫下了一個字。
「門主可認得這個字?」
孔明一看,不屑道︰「莫非你以為我目不識丁?恐怕度過半本書的童子也認得。」
他當然認得應無涯寫下的這個字,一撇一捺,正是一個「人」字。孔明知道應無涯不會開這麼無聊的玩笑,既然寫了這個字,其中定有深意。
應無涯微微一笑,將寫著「道」,「邪」二字的紙張放在桌上,又將那個「人」字擺在一邊,這樣一來三張紙形成了一個品字形,只是邪道二字為尾、人為首。
「邪道邪道,你我二人走的是邪道的路子,可你卻不知道這邪道二字本是水火不容。
想必門主對我剛才化身異獸一事心中不解吧?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你的功力與日俱進,現在雖然還只是通筋的境界,可是我初見你之時你不過是化皮境界,這修煉之路你甚至都沒資格說初窺門徑。
說句實話,我剛見你之時,本未把你當個人物,我這樣說,門主勿怪,這片大陸歷來就是強者為尊,修煉之人自有自己的圈子。
就好比那俯瞰草原的蒼鷹,自然不會把沙土中爬行的螻蟻當做敵人,那沙土中爬行的螻蟻也不會敬畏蒼鷹。
可是幾日不見你的身**力都讓我大吃一驚,這種修煉速度,便是那些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恐怕也比不上。月余的時間化皮、聚力直達通筋境界,甚至可以跨界擊殺融氣期的高手……
若非親眼看到,我是絕不會相信的,將來的詞曲歌賦當中定會留下你的名字。既然你境界已到,這些事就算我不說,你將來也會知道的。現在你已經不是在沙土中爬行的螻蟻了,而是一只將將豐滿了羽翼想要一飛沖天的鷹雛,你的眼界也就不應該只是沙土中的殘羹僵蟲,而是無邊的天和浩瀚的海!」
說到這里,應無涯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孔明感覺到應無涯話語中的凝重,心中一動,跟著重重點了點頭。
應無涯見孔明神情也嚴肅起來,微笑著指了指桌上的三張紙說道︰「邪、道……嘿嘿,有人說我們修煉的法子或是行事的風格是邪道,這麼說倒也不錯,可惜他們不知道,這世上真正的「邪」與「道」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
說到這里,應無涯伸手如電,將寫著邪道二字的紙張拈在手中,隨即一陣青煙,他竟用功力將兩張紙點燃,片刻之間只剩下了一抔灰燼,隨風飄散。
孔明還是一臉不解,不知道應無涯的意思,應無涯看了看隨風而去的灰燼,嘆了口氣道︰「邪有兩種,一種是正邪之邪,另一種是邪道之邪,雖然兩個字一模一樣,但是意義卻大不相同。如今世上只剩下正邪之邪,卻再無邪道之邪……」
一番話下來,孔明已經雲里霧里,根本沒听懂應無涯說的是什麼意思,蹙著眉頭,但卻並不著急,他知道應無涯一定會解釋,只是怎麼听都感覺應無涯說的是籠統,這樣他有些不解。
應無涯看著孔明一臉淡然的樣子,笑道︰「市井之中,稱那些淪落風塵以色謀生的女子為雞,我且問你,這雞與你平日所吃的雞鴨魚肉之雞是否一樣?」
孔明不語,應無涯接著說道︰「那便是如此,雖然寫起來都是一個雞字,意義卻不相同。不過是因為這些事發生在久遠的上古時代,因此人們已經忘記了邪這個字的本意罷了!」
說完之後,應無涯猛然閉上眼楮,右手如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怒吼一聲,一時間孔明的呼吸為之一滯,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同時感覺到一種強大的氣息,甚至讓呼吸一滯,只覺得身體周圍仿佛被包裹在泥漿之中一般動彈不得……
而此時應無涯的身上的衣衫忽然掙破,原本正常的身體發生了變化,並不細膩的皮膚上居然蒙上了一層角質,繼而形成了鱗片,而應無涯的身形也如充氣一般迅速變大。
粗壯的手指慢慢卷縮,上面竟然生出長長的勾爪,寒光凜凜,便是世上的寶刀神劍也無如此殺意盎然,頭部也不再是應無涯的樣子,兩顆長長的牙齒破腮而出,森白的寒意讓人不敢直視。
四肢化爪,虎齒突出,首似羊而有尖牙、爪似龍而有利鋒,縱使孔明從未見過這東西,卻也想起來曾經看過的那本《神異經?蠻荒志》中的一句話︰羊首而人身,四爪如龍,吞食天下,是為饕餮!
一陣強勁的風吹來,又是一聲嘶吼,如同雷鳴,接著便傳來一陣叫人眩暈的呼喊︰「何以謂邪?這便是邪!」
說完之後,身形浦動,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氣質,而孔明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似乎有些明了,當下凝聚心神,終于把月兌了那種蠻荒異獸帶來的凝滯氣息,一聲輕笑,問到︰「那道又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