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都是望不到邊的蔥綠顏色,紀融已經氣喘吁吁,這山確實不小,就這麼找下去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到血蓮呢,可是,既然已經來了,就這麼放棄也不甘心啊,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自己郊游來了吧。找了一片陽光還可以勉強照進來的空地,隨便將地上的藤蔓收拾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來了些不是很濕的枯枝,再收集一些苔蘚,將就的點了一堆火出來,口干舌燥的,樹葉上倒是有不少的露水,可是,舌忝一下,苦的要死,算了,就這麼將就一下吧。
蒙蒙的蒸汽升騰了上來,紀融將找來的更多枯枝一一烤干再扔進火里,不一會兒,身上濕透的衣衫便被烤干了,人也感覺有了些精神,百無聊賴,便拿出了包袱中的玉劍把玩,玉劍很鋒利,紀融不得不給它找了一個看起來很蹩腳的劍鞘,可是聊勝于無呀,和上次看到的一樣,玉劍的玉質是完全不透光的,雖然晶瑩剔透,可是在陽光下竟然投射下一個完全烏黑的影子,即便那薄霧蟬翼的劍刃,也不曾漏過一縷的陽光。
「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呢。」紀融也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許是他研究玉劍太認真了吧,就連他時候的巨樹仿佛遇到了什麼敵人竟然悄悄的朝後退了一退都沒有發現,不過,即使他發現了,也一定只會認為是自己眼花了吧。
隨便吃了點東西,紀融便挪開火堆,在那塊好不容易烤干的地面上睡了下來,心里總覺得有那麼點惴惴不安,可是,一天的跋涉體力消耗戰的太大了,不知不覺的,紀融便睡著了,只是他沒有看到,在他閉上眼楮的那一刻,一絲青綠色的霧氣裊裊的升起,然後匯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只非獅非虎的怪獸的樣子。
紀融的體質其實很好,稍微的休息就可以讓自己精力充沛,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選擇在傍晚時分睡覺的原因,這樣茂密的森林里,一到了晚上絕對會變成猛獸的世界,晚上不適于行動,但也絕對不適于睡覺,要不然,什麼時候變成了人家的盤中餐都不知道呢,大約只是過了一個時辰,紀融便醒了過來,伸個懶腰坐起來,一旁的火還星星點點的燃燒了,又加了點柴火進去,希望火勢可以大一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紀融真的發現了,給誰都看得出來了,這塊空地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原本稠密的參天古樹竟然莫名其妙的分散開來,原本只能透下來一點點陽光的空地現在簡直就是陽光明媚了,即便這時候已經快到了太陽下山的時辰,可是這塊看見簡直比剛才亮了不止數倍,怎麼回事?夢游了?
紀融小心翼翼的站起,警惕的注視著四周,難道自己剛才睡著的時候被挪動了地方?不對,不是的,火堆還在那里,就連自己隨手堆砌的樹枝也沒有絲毫的挪動位置,如果自己真的是被人帶到了另一個地方,那麼這個人未必也太無聊了吧。
恐懼,一直莫名其妙的恐懼在自己的身體里堆積,太詭異了,這絕對不是什麼無聊的惡作劇,可是,誰又能解釋著一切呢?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沙沙聲,起風了,紀融更加緊張,離開這里,是紀融心中唯一的念頭,落木出鞘,紀融一步一步的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可是,哪里還有什麼方向,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自己在來時的路上做了標記,可是,不可思議的是,那些被自己做過標記的樹竟然會雜亂無章的散落各處,連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楮出問題了,手心了滿滿的汗。什麼都不管了,就朝太陽的方向走吧,總能走出去的。
一路跋涉,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看不見太陽了,可是紀融還是憑借著自己的直覺朝前方走去,原本蔥綠的顏色也變成了猙獰的黑色,搖搖擺擺,像一只只猛獸,紀融現在反而不緊張了,一路上再也沒有怪事發生,樹還是樹,沒有任何改變,只不過天完全黑了,紀融必須小心提防著四周的毒蟲猛獸,撿了些枯枝做成簡易的火把,雖然知道很多動物對光都有天生的敏感,可是,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下,火便是最強大的武器。
終于,走到了一處山崖前,山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苔蘚和藤蔓,細細的尋找,終于,找到了一處凸出來的巨石,紀融又恢復了往日的得意,飛身躍起,穩穩的落在了巨石上,巨石並不平整,可是,紀融已經很滿足了,將附著在上面的草木清理掉也還算干淨,紀融滿意的在巨石上安營扎寨下來,樹會跑,它山總不會跑了吧。其實,依靠一直是人類的本能,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內心的深處都會渴望一些可以依靠的東西,只是,對每個人來說可以依靠的具體物質不盡一樣而已。伸了個懶腰,紀融開始盤腿打坐,這樣不盡可以分出足夠的心神來關注四周的動靜,也可以慢慢的恢復自己已經透支的體力。
「這山的確是夠奇怪的,說不定韓斌對我說的那些並不是空穴來風呢?」紀融這麼多面來倒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怎麼想都覺得想不通,太奇怪了,這山里,不會真的有什麼精怪吧?無奈的搖頭,暗笑,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疑神疑鬼了。不對,不對!
恍然睜開眼楮,紀融已經被眼前的一切嚇得喘不過氣來,下面,是無數雙綠瑩瑩的眼楮,那是大型食肉動物才會有的眼楮,天!怎麼會這麼多,不會整個山上的豺狼虎豹都跑到這里來了吧?都跑這里來干什麼?自己就一個人,不夠分的呀!第一次,紀融的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那是緊張時才會流出的汗珠,到底怎麼回事?
那些豺狼虎豹們緊緊的注視著紀融,都戒備的俯去,一副隨時可能進攻的樣子,紀融那只握著落木的手已經開始麻木,腦子里一片空白,如果上天還可以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他一定會無語問蒼天︰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呀!
最近的,那只泛著銀光的巨狼終于等不下去了,將身體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弓形,接著一躍而起,可是,就在接近巨石的那一刻卻達到了飛躍的極限,馬上就要沉沉的落下去,月亮的光在這一刻是那麼的明亮,照亮了白狼,也照亮了刺穿它身體那把寶劍。這是狼王,紀融知道,先發制人擒賊擒王是他現在唯一能震懾狼群的辦法,狼王的身體筆直的墜落下去,狼群一陣騷動,紀融終于暗暗的喘了口氣。身後是萬丈的崖壁,難道要自己爬上去才能逃生嗎?紀融警惕的後退,將身體靠在崖壁上,崖壁上有很多的藤蔓,只是不知道結不結實,但是,現在就剩下這一條路了,紀融緊緊的抓住一條藤蔓用勁的拉扯了一下,感覺還可以,應該支撐得住自己,然後一面警惕的注視著下面無數的猛獸,一面暗暗計算著自己的著力點。就在紀融打算縱身一躍的時候,上方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危險逼近的氣息又一次侵襲了紀融,是蛇,大的小的長的短的,無數的蛇正沿著崖壁緩緩的向自己靠近。
天意吧,是老天要讓我絕與此地吧,沒有了退路,人反而有了前進的勇氣,拼了,紀融迎著凜冽的寒風一躍而下,沖進了狼群之中,狼群頓時炸開了鍋,嚎叫,鮮血,劍,爪,一切就這麼撕扯在了一起,在無邊的陰影下什麼都分不清楚。
「你在干什麼?干嘛召喚這麼多野獸過來,還有蛇,你不會想弄死他吧?」一個女子的聲音,很遙遠,很模糊,在紀融的耳邊一閃即逝,可是,面對著滿眼的血腥,大腦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殺,只有殺。
羽鳶站在直插雲霄的巨樹上,看著下面一場血腥的廝殺,不由得皺住了眉頭。
「噓……」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很小,小到這一次連紀融都沒有听到。一雙綠色的手,輕輕的從兩人身邊劃過,布下一個小小的結界,這下,紀融便完全听不見他們的談話了。
「你擔心什麼,幻獸闢邪的主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死。」沿著那雙手往上,是一張綠色的臉,同樣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如果不是那惡心的顏色,可能這個人的容貌也會很好看吧。
「幻獸闢邪的主人?怎麼可能,他只是個人類啊,闢邪怎麼會認個人類做主人?」羽鳶更加不能理解了,對下面那個男人也更加的有興趣了。
「誰知道呢?或許過了這麼多年,闢邪神獸換胃口了呢?」地精也饒有趣味的注視著下面的戰斗,紀融已經遍體鱗傷,一身青色長袍也完全變成了紅色,血,有自己的,有狼的,有虎的。
「他竟然有膽量跳下來跟這麼多猛獸決斗,就證明他絕對不是個普通的人。」地精覺得,好像少了什麼,突然一揮手,就在紀融剛才坐過的巨石上,一朵鮮艷的蓮花泛著隱隱的光華慢慢盛開。
這下,羽鳶真急了︰「你到底想干什麼呀,他真的會沒命的!」
「他沒命了,闢邪才能出現啊。」地精無恥的笑著。
「你,你太過分了。」羽鳶揮手,那些正準備這撲向紀融的虎狼竟然有了一絲絲的呆滯,就連那一只馬上要穿破紀融喉嚨的利爪也突然停了下來,紀融得空趕忙回身,意識到了這一刻的不對勁,他開始警惕的四處打量,看見了,那株泛著光華的蓮花,盛開在懸崖峭壁上,血一樣的顏色,鮮艷,明亮,詭異。
「原來,我呆在了血蓮盛開的峭壁上,難怪會吸引這麼多猛獸呢。」這一切到底是福是禍呢?紀融沒有想那麼多,乘著那些猛獸好像呆滯了一樣,先趕緊上去把血蓮采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