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薇將陳三一踫,才讓他自失神中回過神來,再看向那些光頭的眼光,便帶了深深的忌憚,所謂未知的才是可怕的,他甚至都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出的手便吃了一個啞巴虧,這要是換做雙方正面交戰,他早死了十七八回了。
陳三當下將此事與靳薇說明,靳薇立時皺了皺眉,略一沉吟便道︰「先不要去惹他們,若是實在避不開,到時候再說。」
陳三點了點頭,此時那些魔宗弟子已經走的差不多了,靳薇便與明力略一商量,便也招呼眾人一起向著門外走去。
陳三見正道的諸大宗門,除了他們兩家,彼此之間連招呼都不打一下,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便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這一次正道諸宗會選擇妥協。
看看魔門十宗那邊,天魔宗一動,一個個盡數跟在後面,很顯然是以天魔宗作為頭領,而道門這邊,幾大派卻是互不相讓,誰也不服誰,彼此想要聯手都難,更遑論是奉誰為頭領了。
「魔門這些年頻遭打壓,倒是更加團結了,反觀咱們這邊,嘿嘿,千年的平靜生活,滋養出的不過是些自高自大、勾心斗角的無聊想法而已,雖然表面的實力依舊強大,但內里如何只有天知道,若是此時大戰一場,此消彼長之下,只怕還真就未必能贏,估計諸宗掌教也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才答應與這兩方妥協的。」
陳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便暗暗有些擔憂。魔門最近幾十年實力恢復迅速,早已不是當初剛剛被趕出中土時的落魄模樣,不說其他,就是血魔宗的實力便未必見得比峨眉、點蒼這些一流大派來的弱。而比血魔宗威名更盛的天魔宗、北海冰宮等等,只會更加強勢,未必就會比六大仙門差在哪兒。
這等情況下,這幫魔崽子若是想打回來,只怕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畢竟以道門如今一團散沙狀態,想要各個擊破著實不算太難,至少陳三便能想出無數個法子。可以讓這些個大宗互不馳援。
「想這麼多干什麼,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凝神弟子,居然去操各宗掌教的心。真是閑的沒事干了。」
陳三回過神來便自嘲的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重新將心思放在了眼前的陰霾之地上。
靳薇與他招呼一聲,幾人便一起駕起遁光向外掠去,此時殿中的幾大宗門的修士都已然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那些還在鬧騰的小宗小派,不過此時卻是沒人去理他們,而他們看到諸大宗門先後動身,雖然眼熱。卻也不敢上去阻攔,無奈之下只能繼續將氣撒在那位陰山教的掌教身上了。
陳三暗暗皺眉。不由有些同情那位陰山教掌教,不過心中卻也有些奇怪。這些宗門都只是為了探寶而來,只要這位掌教將陰霾之地的方位告知,自然是什麼事沒有,反而會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而且這些個宗門多少還要感激他一下,但他就是硬撐著不說,卻不知是何心思了。
「這陰山教的掌教該不會這般蠢笨吧?他是想要將消息瞞過,然後自己一家前去與我們這些大宗瓜分寶藏,還是只是純粹的與這些中小門派過不去?但無論哪一種,與他而言絕對的都是取死之道啊。」
陳三心中轉過幾個可能,便都被他一一否定了,想不明白之下他便湊到靳薇身邊,低聲將自家心中疑惑提了出來,卻听靳薇微微一笑,說道︰「陰山教哪里有什麼陰霾之地的方位,有關陰霾之地的消息一直都只是在諸大宗門之間流傳,不過這一次是約定的三方修士,無論哪一宗門皆可進入,因此自然不能絕了這些小門派的希望,但你真覺得那些人老成精的家伙,會舍得將那里面的東西分給這些不入流的小宗?」
陳三恍然大悟,模了模下巴道︰「如此說來這個陰山教只是一只替罪羊,只是被用來牽制這些小宗門的,這樣一來就不是各大宗門不讓這些小宗進入,而是陰山教不給他們消息,他們有什麼氣便也只能撒在陰山教身上,嘿嘿,當真是好絕的法子,不過這樣一來,陰山教拿不出東西,只怕數百年的基業,真要于今日毀于一旦了。」
靳薇偏了偏頭,笑道︰「怎麼,你居然擔心起這等魔宗門派的安危了?不過你放心,這陰山教是做了萬全準備的,當日天魔宗找到他時,便允諾給了他們偌大的好處,否則你以為他們會這般笨麼?」
陳三嘿嘿一笑,便不說話了,他也就是想求個明白,純屬好奇而已,真要他替陰山教擔心什麼,他還沒有那等閑工夫。
幾人遁術都是極快,陳三修為雖低,但仗著斬仙飛劍的速度,倒也沒有落下太多,仍舊勉強能跟上前面幾人的步伐,一時間不但讓那三位蜀山弟子刮目相看,就連靳薇也是驚詫不已。
約莫三個時辰後,幾人在一處空曠地界停下,陳三便知到地方了,只是舉目四望,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由暗暗蹙了蹙眉。
明力自去拉著靳薇商議去了,兩人並沒有叫上他,他也就不好強自過去摻和,當下不免有些百無聊賴,不過只是一會,那邊的另外兩名蜀山弟子便湊了過來,與他打了個招呼,其中一人便笑道︰「陳師弟真人不露相,你這一展露實力可是嚇了我哥倆一跳,凝神層次的修士能有如此雄渾的真氣、如此強勢的遁術,當真是少見之極。」
陳三連稱不敢,這兩位蜀山弟子一個叫華清池,一個叫李立,皆是煉罡初期的修士,實力比他要高過不知多少,對方對他客套,他可不敢真當之無愧的收下,有些時候,一些自知之明還是要的。
那二人相視一笑,便覺得這位青城弟子有點意思,當下李立便樂呵呵的笑道︰「陳師弟修的是貴派的天河正法吧?這門功訣我常听師尊提起,卻是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今日卻被我踫上了,看來陳師弟日後修道一途定是坦蕩無比,指不定什麼時候便要超越為兄等人了,當真是可喜可賀…」
這李立倒是頗為健談,三人本來並不熟悉,但被他這麼七扯八扯,立時便將關系拉近了,他二人先前對陳三並不看重,此時卻是明了,陳三能被帶到這里來想必還是有幾分本事的,當下便收起了小覷之心,將之當做同輩人物交往了。
明力與靳薇也不知在做些什麼,一直耗了小半個時辰才回來,回來之後靳薇便道︰「三位師弟,這陰霾之地便在前面不遠處,你我還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切不可大意。」
陳三照著靳薇手指的方位看去,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立時大為驚異,問道︰「師姐,你說的是哪里,我怎麼沒有看到?」
「當然不可能讓你看到,這里被人多加了一層幻陣,你開開赤陽真瞳試試?」
陳三一怔,便將赤陽真符一轉,伸手在眼前一抹,放出赤陽真瞳術來,再向前看去時果然便見大約數十里外陰風陣陣、鬼氣沖天,其氣息之濃郁,比起當日他誤闖的幽冥地府也不遑多讓。
陳三輕吐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震駭,苦笑道︰「師姐,這里面陰氣太濃,我看便是煉罡修士進去時間長了也未必受得了,你讓我進去,那就是送死啊。」
靳薇淡淡一笑,伸手在他頭上來了一下,斥道︰「你少來和我裝模作樣,你當日在幽冥地府中都能生存月余,這區區的一處鬼域能難得住你?我告訴你,少要與我耍滑頭,偷奸耍滑是行不通的。」
靳薇說完便當先向著那一處陰氣彌漫之所飛掠而去,隨後李立二人拍了拍陳三肩膀,也緊跟了上去,只留下陳三一人,站在此處怔怔出神。
「我當日能在幽冥地府支撐月余,那是佔了五行天鑒的光,但這東西是不能見光的,我說大姐啊,你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陳三欲哭無淚,但此時他是趕鴨子上架,無論如何是跑不掉的,當下也只有狠狠心跺跺腳,駕起遁光順著幾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幾十里的路程轉瞬即至,幾人到了之後,立時便感覺到此地強盛之極的陰氣,讓人遍體生寒,不由都是挑了挑眉。
這股陰氣之強盛,幾人還沒進入便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冷意,這種冷意還不是肉身上的冷,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仿佛是將靈魂放在一個冰窖里冷凍一般,一時間幾人連反應都略略有些遲鈍了。
靳薇臉色終于凝重了幾分,伸手在乾坤袋中一抹,取出一件赤紅色的珠子,遞給陳三道︰「這是離火珠,可以驅除陰冷氣息,你將之帶在身上,可保你不受寒氣入體之苦。」
陳三沒有推辭,直接伸手將珠子接了過來,他的修為最低,原該受些保護,若是他堅持不收,只怕徒惹人生疑不說,還會被人認為是不知好歹,自家這位師姐也不會放心,而且有了這東西,他倒是可以盡量避免使用五行天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幾人準備妥當,便各自使出自家手段,先用法器護住自身,隨後明力打頭,靳薇斷後,一起向著那股黑氣膨脹的陰霾之地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