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歸不歸 第三十六章

作者 ︰

屋內的燭光搖曳成一片,孟辭玲望著鏡中的自己,嘴角邊揚起了一絲笑意,今晚將是她最美的一晚。

紅色的嫁衣合體地穿在身上,那樣精美,那樣動人,映得她神采奕奕。頭發優美地盤起,一縷烏黑的秀發垂在胸前,碧瑩瑩的水晶簪斜插在發鬢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孟辭玲高高舉起酒杯,不停地旋轉著,寬大的裙邊在空中劃出幾道美麗的弧線,似仙子下凡。

孟辭玲笑著,她告訴自己今晚要開心些。突然,酒杯從孟辭玲的手中月兌落,她跌坐在藤椅上,看著眼前的景物不安分地晃動著。她醉了,醉得沒有力氣。

「姐,我求你,我求你離開勿饒哥哥,讓他重新回到我身邊,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只要你先提出來,勿饒哥哥是不會為難你的,我求你,你答應我好不好?」

孟辭瓏哀求的聲音不斷地在耳邊響起,擾得她不得安寧。

「不要吵不要吵不要吵——」孟辭玲雙手捂住耳朵,身體從藤椅上滾落下來,「不要吵……」她低聲哭泣著,可腦子里全是那些令她傷心的一幕幕。

「姐,對不起。我想我不該救你,因為如果我救了你,你又會執意地要與勿饒哥哥在一起,那痛苦的又該是我了。我是不會放棄任何一次讓你離開他的機會,包括這一次!」

孟辭瓏那絕情的眼神在她腦中無限地放大,放大……

「那你就要我死?」孟辭玲痛心地揪起胸前的衣襟,「為了他,你竟寧願我死?」

「辭玲。」

她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似乎是在做夢。

「告訴我,她為什麼會這樣做?為什麼?」孟辭玲對著夢中的人說話,堅強的她還原成當初那個受傷小女孩的模樣,「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會離開他的……」孟辭玲疲憊得說不出話來。

「辭玲,好好睡吧,把所有的痛都忘掉。」君勿饒緊緊摟住懷中的「淚人」,心久久無法平靜。

「惜寧間」,孟辭玲用手輕撫著刻在木檐上的字,心里又是一陣翻涌。那是君勿饒和她親手刻上去的,上面有他們愛的溫度,可現在回憶起來,那些開心的往事似乎是在上輩子發生的。

「我終于等到你了。」

是君勿饒的聲音,他知道孟辭玲這幾天在故意躲著他,這次來,也是有事要和他講。

「勿饒,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我有話要對你說。」

「你真的認為說出來會比較好嗎?」。

「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孟辭玲頓了頓,隨即反問道,「勿饒,你覺得我們在一起真的合適嗎?」。

「你想說什麼?」

「不合適,對吧?」孟辭玲苦笑道,「有時候我會想,你在我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位置,我們之間對彼此的感情真的就是愛嗎,為什麼你給我的幸福我總覺得缺少點兒什麼。」她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世間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復雜,有一種感情叫知己,可它卻不是真愛。」

「這就是你要和我說分手的理由嗎?」。君勿饒從來沒有如此難受過。

「勿饒,你明白的,我會永遠是你最知心的朋友。」

「你覺得這樣做心里會舒服嗎?」。君勿饒突然變得很生氣,「你以為這樣做就會成全辭瓏嗎?你以為你退出了,我就會死心塌地地去愛另一個女人了嗎?你以為你故意說出這些絕情的話,我就真的會相信了嗎?」。

君勿饒將拳頭重重地擊在木欄上,孟辭玲還從未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勿饒,這與別人無關,是我自己的決定。」

「感情的事不是說退出就能退出的,我不相信……」君勿饒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其實你並不是真的愛我,你對我的關心、呵護、照顧,只是出于一種對朋友的信賴。你從來沒有愛過我,而我也不是你生命中應該守候的那個人。」

「不是的,我沒有。」君勿饒抱住她,「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嗎?」。他終于忍不住哭了。

「勿饒,對不起,我想過和你一起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我發現,即使我怎麼努力,我還是不能安下心來。辭瓏曾對我說也許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認定你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深情,我豈會不明白?」孟辭玲從他的懷里走出來,哭著說道,「其實我最最在意的,是不及辭瓏喜歡你。」

「所以你就打算丟掉我們的感情嗎?」。君勿繞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以為,只要我願意,就會陪你一輩子的。」

「勿饒,我把辭瓏的幸福交給你了。」孟辭玲把手鏈輕輕放在桌上,避開了君勿饒最後的挽留。

兩顆心在同一時刻摔成了粉末……

「君大哥!」梁舞傾一路跑過來,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她是特地從三七寨趕到適隱山莊的。

君勿饒靜靜地吹著笛子,沒有理會,而那笛聲卻透著說不出的淒涼。

「君大哥,停停吧,辭玲下個月初就要正式接管三七寨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笛聲明顯一抖,卻又繼續起來。

「君大哥,你和辭玲怎麼了?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在說什麼!」梁舞傾有些著急,「喂!你干嗎不說話,辭玲她要繼承三七寨寨主的職位,這意味著什麼,你不知道?」

君勿饒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動不動,只是吹笛。

「都什麼時候了!還吹什麼吹!」梁舞傾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笛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君大哥,這是你嗎?」。

君勿饒失神地愣了一下,緩緩俯身拾起笛子,用衣袖輕輕擦了擦,沒有說話。

「君大哥,你到底怎麼了?」梁舞傾看他臉色蒼白,一點兒精神都沒有,心里更加擔心起來,「你和辭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是說好要成親了嗎?」。

「都過去了。」君勿饒終于開口說話了。

「都過去了,什麼意思?」梁舞傾皺起眉頭,「你們——分手了?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不過是彼此的成全。」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君勿饒握了握拳頭,想快點兒離開。

「沒有為什麼怎麼會突然分手呢!你們不是很相愛的嗎?」。

「舞傾,拜托你不要再問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君大哥——」

梁舞傾看著君勿饒落寞的背影,突然很心疼,她在心里嘆道︰「如果我是辭玲,我是一定舍不得離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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