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nier和鳳凰著實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貝多芬所居住的海里根斯泰特村,這個村莊十分偏僻,比之舒伯特的小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貝多芬住的木屋外,只有幾戶以打獵為生的人家。
兩人剛進入海里根斯泰特村時,正好迎面走來一個獵戶打扮的中年大叔npc,鳳凰上前攔住他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貝多芬先生是住在這里嗎?」。
獵人大叔聞言抖了抖︰「呃……是,不過啊……」他壓低聲音道︰「那個人很孤僻的,脾氣又暴躁,我們平時都不敢和他來往。」
「沒關系,」鳳凰笑容不改地繼續道︰「我們找他有事,能麻煩你為我們帶路嗎?」。
大叔連連擺手︰「我才不要!你們順著這條路直走到底,穿過樹林,就可以看到他的木屋了!好走不送!」說完,也不等鳳凰多說,徑自一溜煙跑了……
鳳凰無奈地沖jannier聳聳肩,jannier面無表情地越過他︰「走吧。」
來到傳說中貝多芬所居住的木屋前,鳳凰習慣性地上前敲門︰「請問,貝多芬先生在嗎?」。
「誰啊!」門內傳來一聲的吼聲,鳳凰的爺爺耳朵也不好使,常常毫無顧忌地大喊大叫,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貝多芬這聲怒吼是那種因為听力不好導致嗓門控制產生偏差的大嗓門。
門開了,出現在兩人眼前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極其地邋遢——兩肩極寬,一身西裝陳舊又不整潔,火紅而蓬亂的頭發,灰色眼楮里滿是血絲,堅毅的臉龐,整個人看起來愁苦又低落。
看他這樣子,恐怕是不會有什麼心情去參加什麼新年音樂會了……鳳凰乖乖退下,換jannier親自上陣。
哪知道jannier上前仍是雷打不動地貫徹著自己音樂家邀請人的堅定信念,聲音卻是十分自覺地提高了不少︰「貝多芬先生,我們是維也納市長派來,邀請您參加今年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
鳳凰︰「…………」
貝多芬眉頭一皺,依舊是那副大嗓門︰「老子現在沒有心情去參加什麼歡天喜地的新年音樂會!」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脾氣暴躁啊……
jannier早就知道他會拒絕自己,面不改色地繼續道︰「那麼,我們很願意為您排憂解難,直到您恢復了狀態,願意答應我們為止。」
……強迫推銷?上門服務?鳳凰不負責任地想到……
貝多芬愣了愣,隨即嘆了口氣,側過身子道︰「進來吧。」
走進木屋,不出jannier所料,里面的整潔狀態和貝多芬本人保持著高度一致——到處都是散落的樂稿,地上積了一層頗厚的灰,一架沒有腿的鋼琴十分悲情地扒在地上,鋼琴腿散落在一旁。貝多芬走了過去,十分熟練地坐在地板上彈奏了幾個音。
jannier+鳳凰︰「…………」是懶到了什麼境界,一個堂堂音樂家居然連鋼琴腿都懶得支好?
jannier上前,看見擺在鋼琴上一疊厚厚的曲譜,顯然是貝多芬正在寫的曲子。她瞥了最上面的譜子一眼——《升c小調鋼琴奏鳴曲》……居然是那首著名的《月光曲》!
jannier不動聲色地問道︰「貝多芬先生,您有什麼煩心事嗎?」。
貝多芬心不在焉地彈了幾個音,在樂稿上寫寫畫畫的手猛地一頓,放下筆悶悶道︰「老子失戀了。」
鳳凰︰「…………」
jannier顯然已是心中有數,見怪不怪地繼續道︰「哦?是怎麼回事呢?」
想起自己的戀人,貝多芬堅毅愁苦的臉色第一次露出了溫柔的表情︰「我之前,在圭恰迪爾伯爵家里任教,教授他的女兒茱麗葉塔學習鋼琴。朱麗葉比我小了足足14歲,雖然在鋼琴上沒有多少天賦,但是天真爛漫,很討人喜歡。她總喜歡在我教她的時候調皮搗蛋,可我就是拿她沒有辦法……我們日久生情,真心相愛。可是我畢竟比她大了太多,她又是伯爵的女兒,和我身份懸殊……伯爵知道後,大發脾氣,把朱麗葉關了起來,並且解雇了我,將我逐出了他的城堡,我輾轉之下,才搬到了這里。」
「哦?」jannier眉一抬,「就這樣?您就準備放棄了?因為可笑的門第封建等級制度?我以為,愛情是音樂家必不可少的靈感之一,如舒伯特先生那樣。(…………)可是……您對愛情的執著僅僅如此嗎?那我很難相信您的音樂造詣有參加我們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資格。」
鳳凰扯了扯jannier的衣角︰「吶吶,魔女,說話不要這麼直接啦,他脾氣不好。」
貝多芬︰「…………」
jannier看向鋼琴上的曲譜,然後沉聲道︰「這首曲子是您的新作嗎?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作為它的第一位听眾?順便鑒定一下您的音樂造詣。」
貝多芬已經在愛情上被否定了,又怎麼能忍受自己引以為豪的音樂再次被否定,他瞪了jannier一眼,撿起角落里的鋼琴腿,熟練地支起鋼琴,拉過鋼琴凳,將樂譜一字排開,然後腰背一挺,雙手一抖,一連串的音符帶著暝想的柔情和時不時的陰暗預感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流瀉了出來!
jannier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楮道︰「鳳凰,你知道嗎?這首鋼琴曲之所以被稱為《月光曲》,是由于德國詩人路德維希•萊爾斯塔勃听了以後說‘听了這首作品的第一樂章,使我想起了瑞士的琉森湖,以及湖面上水波蕩漾的皎潔月光。’但是其實觸動貝多芬創作的不是皎潔如水的月光,而是貝多芬與朱麗葉塔第一次戀愛失敗後的痛苦心情。但願他把這曲子完完整整地彈奏一遍後,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此時貝多芬早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之中,沒有听到jannier的話,但是鳳凰卻是听到了,他聞言眼神顫了顫——不過是個任務過場而已,她這口氣,會不會太認真了?《幻世》是很真實,但是像jannier這樣已經完全將自己的感情融入進去的,會不會對現實生活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鳳凰眼楮一眯——看來有必要跟自己老爹談談這方面的問題了,要是游戲喧賓奪主取代了現實生活,恐怕《幻世》會遭到國家政府的封殺的……
良久,一曲完畢,貝多芬深深地做了深呼吸。
jannier面無表情地問道︰「如何?」
貝多芬一愣︰「不是你要鑒賞我的音樂嗎?怎麼反問我……」話未說完,神色頃刻間豁然開朗︰「我明白了!」
隨即很是溫柔地道︰「我寫這個曲子的時候,心里眼里滿滿都是朱麗葉,這是為她寫的曲子……你們能幫我一個忙嗎?幫我把這曲子送給茱麗葉,我相信,她若能從中听出我的意思,一定願意隨你們來找我!只要她願意,我也願意和她一起挑戰世俗,拋棄一切,天涯海角,永不分開!」
jannier聞言卻是眉頭一皺,但終究是什麼也沒說,答應了下來,帶著曲譜和鳳凰一起前往茱麗葉塔的父親奎恰迪爾伯爵管治的城堡。
奎恰迪爾伯爵的城堡也在維也納森林之中,但是離貝多芬居住的地方甚遠,兩人騎著九嬰找了許久,直到他們以為都要飛出一望無際的維也納森林時,才終于看見了那佇立在茂密森林中的一座豪華大城堡。
「白富美和窮酸音樂家的故事啊,」鳳凰看著城堡感嘆道,「好狗血,bs之。」
jannier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這是在bs自家老爸?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鳳凰︰「…………」
九嬰臨近城堡的時候,兩人才發現情況有變——城堡上下張燈結彩,儼然一副大力操辦喜事的樣子!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不祥之感。待九嬰下落後,jannier頂了潛行先行去打探情況,鳳凰百無聊賴地躲在院落的樹上等著。
半晌,jannier冷著臉回來了。
「怎麼樣?」鳳凰一個縱身輕盈落下,笑眯眯地問道,「看你的臉色,不容樂觀啊?」
「伯爵做主,把朱麗葉嫁給了嘉倫堡伯爵,婚期就在明天。」
「嘉倫堡?哪位?」
「炮灰一只,不用在意。」
「……那朱麗葉呢?」
jannier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往後一指,「茱麗葉塔的閨房不就在你呆的這棵樹的正前方麼?你蹲在上面這麼久,沒看見她?」
「…………」
jannier嘆了口氣,「鳳凰,你最近越來越坑爹了啊,這樣是配不上我的。」
「…………」
「好了,我們去找茱麗葉塔吧。」
說完召出九嬰,直接載著兩人落到了茱麗葉塔閨房的陽台上。
「什麼人!?」茱麗葉塔剛好正打算到陽台上透透氣,被jannier他們嚇了一跳,尖叫了一聲。
「噓!請別聲張,茱麗葉塔小姐,我們是受貝多芬先生所托前來找你的。」鳳凰連忙解釋道。
「貝多芬老師?」朱麗葉聞言立刻捂住了小嘴不敢吱聲。
jannier上前,將《月光曲》的曲譜交給茱麗葉塔,「這是他為你寫的曲子。」
茱麗葉塔愣了愣,接過曲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過得好嗎?」。
「不怎麼樣,被失戀的陰影折磨地半死,但好在還活著。」jannier不負責任地道。
茱麗葉塔眼神暗了暗,沒有說話。鳳凰在一旁催促道︰「朱麗葉小姐,你要不要試著彈一彈這首曲子,貝多芬先生相信,你一定能從中听出來他的心意。」
茱麗葉塔勉強一笑︰「好,我試試。」
兩人于是隨茱麗葉塔入屋,茱麗葉塔在鋼琴前坐下,翻開曲譜斷斷續續地彈奏了起來。
「…………」
半晌,鳳凰抽搐著嘴角沖jannier小聲道︰「貝多芬還真沒說錯,朱麗葉的鋼琴天賦的確少的可憐……」
jannier面無表情地回到︰「恐怕她是不能理解貝多芬那崇高的靈魂了。」
鳳凰︰「…………」
果然,還沒彈完一半的曲譜,茱麗葉塔就停了下來,嘆氣道︰「老師的鋼琴水平我望塵莫及。」
jannier挑眉︰「言下之意是?」
「我很愛老師。可是,他的生命中,音樂始終高于一切,我卻偏偏對此一竅不通。父親養育我成人,我不願在長大後,反而背棄他和老師一起走。嘉倫堡對我很好,我相信,嫁給他我會過得很幸福美滿。但是和老師在一起,我沒有安全感。他那樣的脾氣,我真的很怕,有一天,我會因為始終無法融入他的音樂世界而和他越來越遠。」
jannier聞言微微一顫,似是聯想到了什麼。鳳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前的愛情故事,似乎與她和杜映衎之間的故事沒什麼相似的地方啊。那她又是因為什麼被觸動了呢?
「好,我明白了。」jannier冷冷道,竟是完全沒有要勸解茱麗葉塔的意思,拉著鳳凰轉身走回陽台,召出九嬰,翻身上去就要離開。
「等等!你們……」茱麗葉塔連忙追出來,jannier頓了一下,看著她淡淡道︰「怎麼?」
茱麗葉塔一愣,眼神黯淡了下來︰「沒……沒什麼,曲譜我會好好留著的,煩請你轉告老師……讓他忘了我吧。」
jannier聞言冷冷一笑,不再多言,拍了拍九嬰,徑直飛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