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川江上舞 第七章 回家的前路

作者 ︰

離開奴良本家,經過近一個月的刻苦練習,我熟練地掌握了五十號以下的鬼道。

那個不知名少年的話是對的,沒有人指責我就理所應當得接受了那不盡人意的能力,不是沒有才能,是沒有將心思全心全意地放到學習上。

離開奴良,遠離尸魂界,一個人在山里住了一個月,風餐露宿、食不果月復,除了銘文鬼道、瞬步斬擊,沒有陪伴,孤寂侵蝕了我的神經,卻讓我看清楚夢想的隨性。

隨性生活。我的願望。

要有強大的實力,讓一切規矩不再是束縛。這是我能做的事情。

浦原曾經對我說,「你不過是礙于你姐姐的能力有些畏懼,不肯相信自己有能力超越。你對靈力的操縱和感知遠高于夜一,你不擅長斬擊,再練習也是枉然,你的能力在于鬼道。」我那時候以為那個不著邊際的大叔只是隨便編來騙我,從未認真于鬼道的練習。那不忍目睹的鬼道成績也讓我放棄,可在無人無事的山林,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竟然真的有了驚人的成果。

而且,作為魂魄的身體竟然也變得更加強硬,甚至表面看去就像是。

「破道三十三,蒼火墜!」

小小的火焰團準確無誤地打到了面前的靶子。

「你都能做成這樣?」一個拽得一塌糊涂的聲音,「勉勉強強給個及格吧。」我惡狠狠地甩過一記白雷,銀色頭發的少年一躍,疾風圍繞在他的身側,他穩穩地落在溪邊的巨石上,「喂,我餓了。去做飯。」

這個銀發少年叫風天,是個風妖怪。五天前遇上的,目前在我這里混吃混喝。近來經常遇上前來搗亂的小妖怪,不過以我加強版的白雷都能輕松消滅,唯有眼前這個銀色的少年,我卻無法奈何半分。

「你小子不要太過分!」我怒吼。

風天轉過頭,和發色一樣的銀色眼楮里一如既往是輕蔑,「我過分,你拿我怎樣?」

對,我是打不過他,可他也不要這麼厚顏無恥的賴上吧!!!越想越郁悶,扭頭就走。風天在一旁吼著︰「我要烤魚。」

「烤魚!」

「烤魚!烤魚!」

我回過頭,忍無可忍,「知道了!小鬼!」

風天能輕易操縱疾風,風化作利刃,將違背他的東西統統斬斷。他是個臭屁的小鬼,目無法紀、眼高于頂、不可一世……一切壞的詞語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可我又毫無辦法,他的速度我竭盡全力也追不上,更可怕的是攻擊力,秒殺了……我。

風天搶過我手里的烤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喂,你都不會說‘謝謝’麼?」我沒好氣地說。某銀發少年毫無自覺地繼續吃自己的東西,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猜這家伙肯定從來不會動手找吃的,才會餓成這般模樣,才會在初遇時就因為一條烤魚和我打起來。

「我還真沒想到,你的廚藝還不錯。」少年拽拽地說。

「……你還要賴到什麼時候?」

「下次烤兔子試試。」

「我可不能一直照顧你。」

「還有狐狸的味道應該也不錯。」

我無語地盯著正大快朵頤地某人,真是牛頭不對馬嘴,一瞥眼,見風天戲謔的笑容,我暴跳起來︰「你小子故意的!」

風天看向我,揚起嘴角,銀發垂下,半遮他美麗的眼眸,「我就是,你怎樣?」

「你!」我的聲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一陣疾風迅速包裹我的身體,驟然被扯到了半空中。風天抬頭上來,笑得無邪,「小家伙,本大爺就賴上你了,怎樣?」

「你放我下來!」我叫道。

疾風旋轉,我在風中繚亂了。頭暈眼花。

「綾川,你連我的風陣都逃不出,就別想命令我。」少年銀色的眸子閃著奪目的光彩,「你可真是差勁。」

「還有,下次把蒼火墜的力量更集中一些。你那樣的攻擊力,好听是馬馬虎虎,難听是慘不忍睹。」

「臭小子!!!!!」我嚎叫道。風天擺出一張無奈且迫不得已的表情,說︰「既然你還是這麼沖動,那,不如冷靜下吧。」剛說完,我伴著風勢,一下子落到了很遠地方的溪中。

「該死的小鬼!!!!」

我濕漉漉地從很遠很遠的某個不知名的小溪里爬回來的時候,風天那小鬼正趴在柔軟舒適的草堆里呼呼大睡。說睡著,其實又沒有,那小鬼竟然高興得給我打招呼︰「嘿!回來得很快嘛。」

我氣得抓狂。

風天支起身子,一臉得意。我動了動手指,他似乎非常清楚我的想法,用毫不在意地語調淺淺地說︰「別想用白雷,那東西傷不了我。」

我偃旗息鼓,指尖的點點電光變成了黑煙,「嘶嘶」的悲鳴。

「哈哈哈……」

風天笑得邪惡,爽朗的笑聲在山谷里回蕩。若不是對上這麼個可惡的臭小子,我應該很享受如此自然而不飾矯揉造作的笑聲。忽然,他卻不笑了。

我眼前一陣疾風,吹得衣裾翻飛。

「又是個不要命的妖怪。」他道。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立于眼前的妖怪左半邊臉是豎起的木頭,另外半張臉露著詭異的笑容。一個嘶啞激動地聲音再說︰「終于找到了!太棒了……」

「傻綾川,用你的白雷滅了他。」風天酷酷地說著,一躍又跳回了自己的床鋪里。

……

真是撿懶!!!

想著,茨木童子已經攻了過來。風天撐著身子,保持舒適的姿勢躺著觀戰,他叫︰「用白雷!白雷!滅了他!」

「破道之四,白雷!」一道強力的電光從指間竄出,「白雷!白雷!」我連續三記,打得茨木童子措手不及。白雷就這個好處,消耗少、可以不斷發動。

老娘在臭小鬼身上無法釋放的怒氣,就由你全權接收吧!我自己不查,居然笑得很邪惡。

(茨木童子一陣冷汗,這個家伙……干啥?)

「白雷!」

「白雷!」

「白雷!」

滿天閃著電光,綿綿不斷。風天拍手叫好,「不錯啊!」

茨木童子左閃右避,被我的連續攻擊搞得有些憤怒。是我小看了來者,前些日子的小嘍弱得一個白雷滅一個,不自覺又讓我有些松懈,可茨木童子卻是稱霸一方的大妖怪。這些事後知道的事兒,戰場上誰知道啊。

現在,就是我的白雷打不到他。另一面,以我的瞬步,他又砍不到我。就這麼僵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逃得有些氣喘。茨木童子從正前方又是凶狠的一刀劈下,我向後跳了兩步,這一次在正面的位子朝著他的臉發出一個較高等級的破道。

「破道三十二,黃火閃!」舍棄詠唱的破道力量並不強,只是打裂了茨木童子臉上的木頭。

風天忽然跳了起來,我清晰得听見他低沉地咒怨︰「糟了!」

茨木童子的背後開始騰起黑色的濃霧,他仰著頭看向我,剝落的木頭後面是一張鬼怪的臉,血紅色的眼楮滿是妖異的光芒,那般嗜血、無情的模樣。

「鬼太鼓,鼓槌亂打!」

兩把大刀,像是大鐵鉗,從我的頭頂劃下,凌烈的氣勢引得塵土飛揚。

我下意識得躲開,巨大的溝壑正好在我的面前形成,少向後退一寸,我就沒命了。定神看清楚的時候,風天就已經站在了我前面。那小子依舊霸道的口氣,指了指身後的我,「這家伙可不能讓你傷了。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沒想到表面酷酷冷冷的風天還是會護我的,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主要是被欺負久了)。

「要不沒人給我做飯。」一句話,又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對他的好感打回了原型。

「臭!小……」

「別吵!」風天不客氣地打斷我。他迎著一身冒著濃烈妖氣的茨木童子,抬起右手,動作緩慢而優雅。

我不由自主地張大了眼楮,生怕錯過這精彩的一幕。

風天,我還沒見過他認真戰斗的樣子呢。……話說,因為我貌似弱得讓他不屑使出全力的說……悲傷中。

可是,風天的疾風卻是向著我來的!頭暈轉向地被風帶著打了幾個轉兒,風天一手扯著我的衣領,我就像小雞一樣被老鷹拎著,在空中飛馳。風天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他說︰「我們快跑!」

而危機的開頭就被風天臨陣月兌逃的丑事淹沒了。

風天伴了我又兩月的時光,在我掌握九十號以下鬼道的時候,忽然離去。那小子給出的意見頗為有用,可這小子不值一提,就是個臭屁的小鬼而已。重要的是和花開院家的陰陽師再次相遇。

花開院秀城,再遇的時候,是在京都。

我從未想過,是那樣的相遇。沉寂的夜,花開院駕著牛車從天而降,我以斷空隔離劇烈翻動的空氣,握著淺打怒目相視,那張酷似白哉的臉,怎麼可能忘掉。花開院張口說道︰「竟然就是你這個女人。」

我愣了愣。我怎麼了?

花開院挑眉,卻側身為我讓出路,手導向牛車一邊,「墨夏小姐,請上車吧。哥哥在等候。」

「你怎麼知道我的姓氏?」我記得,那時候只告訴了他我的名字,姓氏應該無從知曉才對。花開院看向我,皺在一起的眉顯得少年老成,「我很好奇你怎麼會和滑頭鬼在一起,不過……你應該回到你的地方……」

「死神的地方。」他說。

我抬眼,邁開步子,走向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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