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在 ?」黎薇兒回到薔薇別墅,四處找尋著葉在 的身影,她以為葉在 又把自己鎖在書房了,便去敲門,一用力,門卻被推開了,葉在 不在里邊。黎薇兒走進去,書房的地上散落一地的照片,全是葉在 和葉惠的合照,另外摻雜在里面的還有一些被撕過的照片。
拿起那些被撕過的照片一看,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的腰間被另一人摟著,可另一人卻隨著被撕掉的另一半消失不見了。
黎薇兒立刻想到照片上的女人是葉在 的母親,而消失的另一半就是艾仲文,但毀壞這些照片的‘凶手’是葉在 還是葉惠,她就不得而知了,但上面清晰地淚痕,卻讓她清楚地知道,葉在 這兩天關在書房里並不好受,而且極其痛苦。
黎薇兒嘆了一口氣,為葉在 ,也為葉惠,也為了艾仲文。
收拾好書房,黎薇兒便坐在大廳里等著葉在 ,搖籃里的小念已經睡著了,黎薇兒看著小念,心里對于給小念一個完整的家的願望就更加確定了,她不能讓小念經歷葉在 現在經受的一切,她要讓小念健康快樂地成長。
白天把時間讓給了黑夜,可是葉在 還是沒有回到薔薇別墅,黎薇兒不由得擔心起來,打了好幾通電話,電話都是關機狀態,她在想,葉在 不會出事了吧?
一聲刺耳的電話鈴響讓黎薇兒整個人抖了一下,睡夢中的小念也一下子被驚醒了,黎薇兒一邊撫模著小念的小胸脯,一邊接著電話。
可一听,她整個人都懵住了,冰冷從耳邊開始,一直蔓延到指尖,就連小念也感受到了寒凍,他哇哇地哭了起來。
葉在 出事了!他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現在正送到醫院去搶救!黎薇兒一下子堅持不住,她癱坐在了椅子上,要不是小念的哭聲驅走了她眼前的迷糊,她還不知道要愣多久。
黎薇兒醒了醒神,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抱著小念趕往了醫院。葉在 被送到艾仲文所在的醫院,艾仲文接到消息的時候後,就一直守在手術室外,見到黎薇兒來,他蒼白的臉龐有了希望的光彩。
「一諾,在 他……」艾仲文無力地喘著氣,他靜靜地握住黎薇兒的手,再也說不出話來。
黎薇兒也擔心葉在 ,可自己卻不能表現得無措,她必須堅強地面對,因為自己懷里還有個小念。
「你先別著急,在 不會有事的。」黎薇兒讓艾仲文坐下,懷里的小念也變得安靜,他眼楮一眨一眨地看著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紅燈。
「你們誰是傷者的家屬?」一名醫生忽然從手術室里頭快步走出,他的額頭全是汗。
「我是,我是他的父親!」艾仲文第一個迎了上去。
「傷者肝髒破裂,現在出現壞死狀況,需要進行肝髒移植手術!」
黎薇兒心里一震,葉在 這是怎麼了,他怎麼會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他的心難道就如此脆弱不堪嗎?同時她感到一陣熟悉的恐懼,死神的腳步聲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那就移植啊!你們還等什麼?」艾仲文急得慌了分寸。
醫生顯得為難,「那就看你的意願了。」
艾仲文疑惑,他不明白醫生的話,可半分鐘過後,他終于明白了,黎薇兒也听明白了,醫生這是讓艾仲文進行活體移植。
「好,我去!」艾仲文沒有絲毫的遲疑。
「那請你立刻準備做手術!」醫生吩咐著,可艾仲文身邊的隨從卻皺起了眉頭,他們在艾仲文耳邊輕聲說道︰「艾先生,你的身體……」
「那是我兒子,就算要了我這條命也要救他!」艾仲文堅決地說著,隨後他便跟著醫生去準備了。
看著苦惱的隨從們,黎薇兒忽然想起艾仲文還在病中,但他卻堅持為葉在 獻出自己的肝髒,這不就是他對葉在 的父愛嗎?
黎薇兒看向了手術室緊閉著的大門,不知道葉在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她只能祈求上天眷顧葉在 ,請上天看在葉在 已經經歷了人生中最難過的事情而放過他,不要讓他這麼快就變成天上的星星。
不一會兒,艾仲文就回來了,但他卻沒有停留在手術室外,他跟著醫生走進了手術室。
黎薇兒抱緊了小念,默默地閉上了眼楮,虔誠地祈禱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睡了過去,夢里,她回到了山里的家,李大吉和詹秀香正站在露台上微笑地等著她,藍天清風下,純白的薔薇花瓣四處飛舞。
「叔叔……媽……」黎薇兒听到了自己的叫喊聲,可是眼前的景象卻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極度的恐懼讓黎薇兒一下子醒了過來。
又是一場夢,黎薇兒伸直了身子,晨光已經將自己後腦勺的頭發得火熱,懷里的小念也早已經醒來,不過小家伙不哭也不鬧,靜靜地看著手術室門上的燈。
手術室門上的燈紅得有點可怕,像是一只血紅色的眼楮在盯著手術室外的人,仿佛手術室外的人心里有些許的不敬,它就會向手術室里的人加以報復,然後帶著里面人的性命。
可它也終歸有熄滅的那一刻,手術室里的結果如何要讓醫生來宣布。黎薇兒看著燈已經熄滅,她連忙站了起來,等在了門旁。
醫生滿臉疲憊走了出來,他拿開口罩,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後對黎薇兒說道︰「手術非常成功,醫護人員現在在做清理工作,等一下會把他們兩個送到病房里。」
黎薇兒心里石頭終于放下,上天終于听到了她的祈禱,沒有把葉在 帶走,當護士將葉在 推出來的時候,黎薇兒緊跟在了後面,然後一直守在葉在 的身邊。
看著葉在 蒼白的臉龐,黎薇兒很是心疼,雖然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階段,作為親人就必須學會接受,可是無論是葉惠還是葉在 的母親,她們離去的時間對于葉在 來說是不是過早了呢?正因為失去得太多,當失去已久的父愛突然出現在眼前時,葉在 竟然無法接受。
黎薇兒將小念放在了葉在 的身邊,她對小念恰有其事地說道︰「小念,你以後一定要听爸爸的話,好好愛他,照顧他,知道嗎?」。
小念當然沒有回答黎薇兒,他小眼楮一眨一眨的,小手掌還握住葉在 的大拇指,緊緊的不肯放開。
往後的兩天,黎薇兒都守在葉在 的身邊,但葉在 還沒有醒過來,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可是艾仲文卻早就醒過來,他坐在輪椅上,被隨從推著進了葉在 的病房。
看著床上的葉在 ,艾仲文有些激動,痛苦的眉宇間有說不出的話語,最後他哽咽地說出了一句話︰「一諾,我要走了。」
走?黎薇兒狐疑,「你要去哪兒?」
「離開羅馬尼亞,我不應該來這里的。」
「為什麼?」黎薇兒不解。
艾仲文嘆了一口氣,忍住眼淚笑了笑,「在 是因為我才會這樣的,我不應該出現,攪亂了他的生活,我明天就會離開。」
「可在 還沒有醒過來!」黎薇兒不想兩父子失去團圓的機會。
艾仲文搖搖頭,示意隨從把他推出去。
看著艾仲文落寞的身影,黎薇兒卻無能為力,心病還是要對的藥方才能醫治,自己就算想幫忙也徒勞無功。
黎薇兒看著沉睡之中的葉在 ,她心急得想要搖醒他,錯過了這一次,又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兩父子才可以見面了。
「一諾……」艾仲文離開兩天後,黎薇兒終于听到葉在 的聲音了,葉在 終于撐開了眼楮,黎薇兒欣喜地握住了葉在 的手,「在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葉在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擰了擰眉頭,無力地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黎薇兒激動得想要流淚,她將葉在 的手握得更緊了︰「不要這麼說,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小念……」葉在 轉頭看向了嬰兒車里的小念,小念嗷嗷地張著嘴,說著一些只有他和葉在 才能听懂的話。
葉在 甜甜一笑,「小念也很擔心我啊!」
黎薇兒為葉在 和小念感到欣慰,原本只是想葉在 充當小念的爸爸,讓小念不會覺得自己沒有父愛,但現在兩人已經親得像父子一樣了。她不禁想到了艾仲文,那個與葉在 血濃于水,卻得不到兒子原諒的父親。
「他呢?」葉在 忽然問著,他兩眼放空,似乎在腦海里搜索著什麼。
他?黎薇兒還沒有意識到葉在 指的是誰,只听葉在 說道︰「我知道我發生了車禍,被送到了醫院……還有我看到他躺在了我的旁邊……他出了什麼事嗎?」。葉在 忽然變得緊張,他的手心一下子收緊,身體也用力地想要坐起來。
黎薇兒終于明白葉在 指的是艾仲文,想必在手術過程中,迷糊的葉在 見到了艾仲文。
黎薇兒連忙按住葉在 ,她解釋著︰「在 ,不要緊張,你父親是為了你才那樣的。」
「我……」葉在 疑惑地看著黎薇兒。
「車禍讓你的肝髒破裂,你需要移植肝髒才能活命,而你的父親毫不猶豫地把他的肝髒給了你。」
像是有股電流在葉在 的身體了竄動,他整個人僵住,神情呆住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他走了,前兩天才走的。」黎薇兒把實情告訴了葉在 。
葉在 變得失落,他僵住的身體忽然往下一沉,頭無力地耷在了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