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雜草叢生的平原上,屹立著一座數百丈高的山峰,此山乃是一群赤煌鼠的老巢,山頂的一處開闊平地上,散落著密密麻麻的赤煌鼠尸體,其一只五級赤煌鼠和數只四級赤煌鼠尸體的皮毛,盡皆被人剝下,尸身血跡淋灕,好生可怖。
妖類的身體器官同樣可以用來煉器,諸如赤煌鼠的皮毛就可制成道裝和制符筆,這也是人類修士喜歡獵殺妖類的又一原因。
這群赤煌鼠的領地涉及整片平原,自然不止山頂尸體那些數量,只是攝于來犯敵人的恐怖實力,其余赤煌鼠都乖乖躲在地下洞穴,莫敢現身尋死。
此山除了赤煌鼠外,還長有一種名叫黃孢綠菇的靈藥,山頂散步的一些小坑,說明其上百年份的黃孢綠菇,已盡數被人挖走。
山峰上方的虛空,兩男一女三名修士,正將一名結丹期修士圍住,雙方似乎在對峙,連平原上漂浮而過的清風,都帶有一股殺氣,混合諸多赤煌鼠尸體散發而出的血腥氣,氣氛之肅殺,頗有幾分世俗的鐵血沙場之味。
那名女修容貌驚人,肌膚欺霜賽雪,正是琉璃仙鐘織穎。另有一名容貌奇丑,臉上煞氣密布的黑袍大漢,一名鼻方嘴闊,身著米黃色道袍的光頭青年,此二人赫然都有結丹初期巔峰的修為。
被呈三角方位站立的三人圍在間的修士,乃是一名滿身珠翠,發絲高挽的青衣婦女,也是摘星城的執事長老之一。
此時,青衣婦女望向鐘織穎,冷冷道︰「琉璃仙,看在我和你師父鐵面上人,還有幾分交情的份上,你今日的無知舉動,可以不跟你計較,現在允許你自由退去。至于這兩位,只有喪命的下場!」
那名黑袍大漢听得青衣婦女所言,詫異兩人居然還有交情,面色微微一變,怕鐘織穎轉變立場,當即朗聲道︰「琉璃仙,此人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顯然色厲內荏,根本不足為懼。即使她有品法寶,頂多只是一件,我有一樣秘寶就能抗衡品法寶。只要我們一起出手,秘境地圖還不手到擒來?況且,我知道摘星城有一規矩,競道修士不得將秘境地圖復制給他人,你事後不可能用其它方式得到地圖,反而到時勢單力薄,會有性命之憂。」
光頭青年雖然沒有出聲,卻也緊盯著青衣婦女,隨時準備出手。
「陳道友,鐵三郎的話語你也听到了,就不用白費心思了。」鐘織穎侃侃而談,面上風輕雲淡,「若我所料不差,你身上應當具有某種傷勢,並且這種傷勢你目前根本無法治愈,是以才會自甘示弱吧?一來削弱我等三人的戰力,駕馭戰機,二來借以拖延時間,等待強援。」
「不愧是琉璃仙,這些年果然名不虛傳!」青衣婦女面色含霜,聲音轉沉,「我有傷勢又如何?既然敢在受傷之後,還四處挖掘靈藥,那收拾你們三人就綽綽有余!你現在若乖乖離去還來得及,別給臉不要臉!」
「呵呵,四處挖掘靈藥?你在唬人嗎?分明是此地的黃孢綠菇,對你療傷有幫助,你才會現身采摘,我可有說錯?」鐘織穎輕笑一聲,對于青衣婦女的威脅絲毫不在意,話語間顯得智珠在握,「其實我們也不必拼死拼活,雖然我等實力並不懼你,但也要顧忌摘星城的事後報復。摘星城對于秘境地圖,雖然有相關規矩,卻缺少監查手段,陳道友若願意讓我等三人各自復制一份地圖,我們大可化干戈為玉帛,否則只有手頭上見真章了!」
「你連這都知道,莫非你一直在跟蹤我?」青衣婦女明顯面色一變,但話語卻絕不松弛,「坦白告訴你們,想要白白得到秘境地圖,絕無可能!」
黑袍大漢和光頭青年聞言,不禁互視一眼,各自微微點頭,隨即黑袍大漢趁熱打鐵道︰「琉璃仙,此人既然有傷在身,那合我們三人之力將其擊殺,簡直易如反掌。事不宜遲,說不得摘星城的其他長老已朝此趕來,我們快些動手。」
說話間,黑袍大漢神識一動,儲物袋口烏光一閃,一顆黑色骷髏頭從一飛而出,與此同時,光頭青年輕喝一聲,儲物袋同樣飛起一對青色短戈。
他們兩人剛剛在眼神交流間,就已決定直接動手,如此一來,鐘織穎迫于形勢,定然也會一起攻擊。
就在這時,更高處的虛空,突然飄蕩出一串淡然的聲音︰「有我在此,你們誰敢傷害陳道友!」
黑袍大漢和光頭青年正要掐動法訣,乍一聞言,不禁悚然一驚,各自停下手動作,目光望向上方虛空,但那里卻空空如也,隨即神識探出,仔細搜尋,也沒有發現蛛絲馬跡,神情紛紛變得凝重起來。
青衣婦女原本已準備魚死網破,當下心也頗為驚異,但神識掃過虛空,同樣一無所獲,對方的隱匿術如此高明,其修為之高可想而知,而對方的話語顯然站在自己這邊,是以她只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
現場只有鐘織穎嘴角微微一翹,但馬上恢復正常,先前她通過儲物袋那顆白珠內閃爍的青色光點,就已知有人潛伏在附近,並隱約猜出對方身份,此時听到對方聲音,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
光頭青年陰沉著臉,緩緩問︰「是哪位道友隱身于此,不妨現身相見?」
一名體表風勁縈繞的灰袍年,從高處虛空現形而出,正是不久前才隱遁到此的袁行。
青衣婦女一見袁行,目終于閃過一絲異色,不管是陌生的面容,還是結丹期的修為,袁行都讓她感到意外。
青衣婦女不自然的神色反應,馬上被眼尖的黑袍大漢捕捉到,念頭一轉後,就壓下立即離開的心思,當即面朝袁行,拱手出聲︰「在下鐵三郎見過道友,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這位鐵三朗道友不用和我套近乎。」袁行居高臨下,不含情緒的目光掃視了鐘織穎和黑袍大漢一眼,隨即望向青衣婦女,「陳道友,我今日來此,主要是想用一則重大信息和你交換秘境地圖。」
「我說道友怎麼如此面生,原來也在打地圖的主意。」青衣婦女神情恍然,但馬上轉為堅決之色,「那你可以死了這條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將地圖給你,況且我不信你們真的不怕摘星城的事後報復!」
黑袍大漢見狀,不禁心一喜,更加不願意離去,且在心念一轉後,就雙唇微張的朝鐘織穎傳音︰「琉璃仙,來人不知是敵是友,依我看,我們還是立即離去為妙。」
鐘織穎平靜傳音︰「鐵道友莫急,此人顯然也在圖謀秘境地圖,且還故弄玄虛一番,他們一旦談不攏,說不得就會先打起來,我們正好渾水模魚。」
「琉璃仙所言極是,那我們就靜觀其變。」黑袍大漢見目的達到,轉而暗朝光頭青年傳訊。
「陳道友身為摘星城的執事長老,問都不問消息內容就斷然否定,不覺得自己過于草率了嗎?」袁行雙手負後,面不改色,「我所說的消息,若是有關化形妖類混入殘天秘境呢?」
「什麼?怎麼可能?」青衣婦女勃然變色,聲音不覺提高了幾分,「在照妖鏡的甄別之下,那些潛伏偽裝的化形妖類,絕對無法僥幸過關,道友若想聳人听聞的話,事後可要承擔造謠罪責!」
「其實陳道友的心里已然信了七分,又何必逞口舌之利,來套我的後續話語,想要得知具體信息,拿秘境地圖交換,否則我不介意出手強奪,再將此信息告知摘星城的其他長老。」說到後面,袁行目閃過一道厲色。
「好,好……」青衣婦女的臉上陰晴不定,「我倒想听听你的具體信息,道友若敢有絲毫相欺,摘星城絕對不會放過你!」
「此事說來也有些僥幸。昨日我正在一處地下洞窟祭煉一件寶物,在地面放風的一只靈禽,突然見到一道藍色流光當空飛遁。那道流光似乎發現了靈禽的異常,就當空停下,顯現出一尊身高近丈,發絲和絡腮胡皆是深藍色的形體,並出手將靈禽擊殺,這明顯就是十級妖類的化形之體,且我那只靈禽也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妖氣。」
袁行娓娓說完,單手一探,取出一顆珍珠,拓印夜哭的形體影像,並將珍珠拋給青衣婦女︰「這是對方的影像,但比較模糊,希望能對摘星城有些幫助。」
青衣婦女單手一抄珍珠,神識迫不及待地探入其,隨即喃喃道︰「夜哭!果然是夜哭!」
「但願道友提供的消息屬實。」青衣婦女神色回復正常,將珍珠收入儲物袋,「還望道友告知姓名,摘星城事後必有厚報。」
「厚報之類的,那是後話。」袁行面無表情,「陳道友還是將地圖交出來吧,免得彼此傷了和氣。」
青衣婦女哪還不知袁行不好唬弄,當下正色道︰「看在這則消息的份上,我且將地圖復制一份給道友,但道友必須保證,不得將此地圖外傳。」
「陳道友,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耍心機為妙。」袁行微微一笑,「我自己來復制吧,否則我得到手的地圖,保不準會遺落一些重要地點。」
「道友真不是省油的燈!」青衣婦女狀似感慨一句,隨即神識一裹,一顆珍珠飛出儲物袋,停在袁行面前。
袁行將珍珠內的地圖復制一份後,就隨手將珍珠拋給青衣婦女。
「妾身這就離去,將此信息告知雙仙翁,這三位修士,還望道友牽制一二。」
青衣婦女說完,就摘下頸上一串五彩的珍珠項鏈,雙手法訣一掐,項鏈頓時化為一片五彩濃雲,將其一裹,就在轟隆隆聲,滾滾而出。
在袁行的虎視眈眈下,黑袍大漢和光頭青年任由青衣婦女離去,都沒有出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