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色幾乎與沙漠融為一體的五人,直接在沙面上高舉雙手,腳踏碎步,身軀扭動,口中呼唱有聲,似乎當場載歌載舞。
片刻後,黑裙婦女低呼一聲,五人的聲音和動作同時戛然而止,隨即頭朝空中那個火人,紛紛匍匐而下,五體投地,連盾牌、筋弓等工具都放在一旁。
這一動一靜之間造成袁行微微的錯愕,但馬上恢復正常,心念一動,紫色火甲化為火花,飛回上丹田,雙劍飛回儲物袋,隨後緩緩飛到五人身前,長身而立,連青色圓盤也飛進儲物袋。
「喂!」
听到招呼聲的五人紛紛抬頭,見到袁行的新裝束,目中反而更加敬畏三分,隨後見袁行伸掌虛扶,才各自起身,束手而立。
袁行單手探向一名黑袍大漢腰間的箭囊,這一突兀舉動令那名大漢的右手微微一動,隨時可能屈爪扣出,但他馬上松懈下來。
袁行只從箭囊中取出一根烏箭,稍微觀察一眼,就見到烏箭沒有任何符紋,且除了箭鋒銳利,其它之處打磨得異常粗糙,當下就地一蹲,手持烏箭,在沙面上寫下四個大篆文字︰「看得懂嗎?」
那名領頭的黑裙婦女見狀,目光一亮,連連點頭。
字跡很淺,很快被風沙覆蓋,袁行寫道︰「我們以此交流,我問你答!」
黑袍婦女再次點頭,目中閃過興奮之色,隨後同樣抽取一根烏箭,恭敬的跪坐而下,等待袁行字跡。
袁行執箭劃沙,如伏案揮毫︰「這種鳥禽想必對你們有用,你在此即可,其它人還是去收集鳥尸吧,否則風沙一卷,那些鳥尸就要被埋沒了。」
黑袍婦女先是露出感激之色,接著有些為難的樣子,但略一猶豫,還是在沙面上寫道︰「在下隨身攜帶的幽麻袋,裝不下這麼多魔炎鳥的尸體。」
黑袍婦女書寫的文字,雖然也是大篆,但相比袁行的字字圓潤,卻多了一些轉折方筆。「那我幫你們一把吧。」
袁行從懷中掏出一個空儲物袋,反手一拋而出,單手指訣一掐,儲物袋口發出一股強烈吸力,地面的一百多只鳥尸紛紛一飛而起,被吸進儲物袋。
袁行單手一探,接住儲物袋,並將其放在黑袍婦女面前︰「所有鳥禽尸體,盡皆裝在里面,只要我心意一動,就能將其取出。」
這一手對修士而言再平凡不過的取物方式,卻讓一直目不轉楮旁觀的四名大漢,目中異彩連連,興奮莫名,這一切反應,都沒有逃過袁行有心觀察的目光。
「多謝仙君!」所有情緒表露在外的黑袍婦女喜形于色,但反應也很快,手中烏箭連連劃地,「仙君願意去在下所在的魔人寨?」
袁行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緩緩寫道︰「此地是哪?我指的是天空魔雲覆蓋的所有地域。」
「烏摩境。」黑袍婦女神色不變,似乎早知道袁行會有此問。
袁行︰「烏摩境中像我這樣的人多嗎?」
黑袍婦女︰「烏摩境沒有仙君。」
袁行︰「剛剛你使出的劍芒,威力不弱,你是武者嗎?」
黑袍婦女一愣,隨即面露傲然之色︰「在下只用了四十年就練到了武聖境,乃是魔人族的驕傲。」
袁行微微一笑︰「帶我去魔人寨看看!」
「好!」
黑袍婦女大喜,待袁行站起後,連忙跟著一站而起,朝四名大漢吩咐一聲,五人一起望向袁行。
袁行腳下一動,一團紫霧飄散而出,隨口咒語一念,當空凝結為一艘紫色靈舟。
袁行踏上靈舟,朝黑袍婦女一招手。
五人互視一眼,起先有些膽怯,但隨著黑袍婦女躍上靈舟,並安穩站立後,四名大漢紛紛跨入,臉上紛紛笑容會心,不禁在靈舟內四處打量。
順著黑袍婦女所指方向,袁行心念一催,紫色靈舟緩緩飛出,在袁行的神識查探中,那群魔炎鳥似乎能感應到他們的氣息,隔著數里徘徊不定,一只只仰天長鳴,似乎極其不甘,卻又不敢上前報仇。
袁行沒有理會它們,駕馭靈舟,全速飛行。身後四名大漢興許是首次高空飛行,心情激動下,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黑袍婦女一直盯著袁行背影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情變幻不定,猶如六月飛雲。
靈舟很快飛出沙漠,袁行心里預估,整片黑色沙漠大概百里方圓,前方出現一些地勢不高,卻連綿成片的丘陵。丘陵上多出一些黃褐色的灌木叢,並非如荒洲那般寸草不生,偶爾還能從灌木叢中听到蟲類的鳴叫聲。
當靈舟飛過一座丘陵時,卻在一處被幾株銀色小樹掩映的山洞中,見到五匹被拴住的駿馬。此馬通體暗紅,頭生一對三叉短角,四蹄長有黑色鱗片,目光轉動間,頗有靈性。似乎感應到了主人氣息,五匹駿馬紛紛昂首嘶鳴。
與此同時,黑裙婦女鼓足勇氣,一手扯了扯袁行衣袖,一手指向下方。
袁行心里明白,那五匹駿馬乃是他們的坐騎,當即停下靈舟,祭出紫瑩劍和一個空棲獸袋,紛紛飛進洞穴,隨後紫瑩劍割開馬繩,棲獸袋將物品駿馬收入其中。
棲獸袋飛回靈舟,落入袁行手心,而紫瑩劍在飛出洞穴時,卻鋒芒一轉,猛然刺向被兩叢灌木掩蓋的一塊暗灰色山岩。
噗呲一聲,血花四濺,紫瑩劍到飛而起,當空懸停。原本看似毫無異樣的山岩,卻突兀地站起一名侏儒男子。
此人身材極粗,四肢奇短,頭冠、長袍,麻鞋盡皆暗灰色,且上面的紋理居然和那塊山岩一模一樣,而山岩表面赫然已被挖出一處凹槽。
侏儒男子不說身形,膚色倒是與靈舟上的四名大漢一樣黝黑,但雙耳極其尖細,猶如猴耳,顯得不倫不類,當下望著紫瑩劍和空中靈舟,面露不敢置信的恐懼之色,似乎已忘了逃跑,連小腿處的血窟窿,都尚未處理。
一見侏儒男子,四名大漢紛紛破口大罵,連連指責。黑裙婦女同樣面色微變,隨即見袁行投來詢問目光,就狠狠比出一式手刀,意圖再明顯不過。
侏儒男子見紫瑩劍和靈舟一直沒有動靜,頓時也起了拼命之心,顧不得小腿血跡,猛然一縱而起,企圖逃月兌。
「吽!」
隨著一聲輕飄飄的音波,侏儒男子驀然栽落而下,不醒人事。
袁行取出一張封靈符,激射而下,貼在侏儒男子體表,隨即祭出一個空棲獸袋,將侏儒男子吸入其中,就連紫瑩劍一起收回。
如此手段,自然讓黑裙婦女和四名大漢,看得心中一凜,目中懼意更盛。
袁行只將棲獸袋拋給黑裙婦女,繼續朝前飛行,暗自卻傳出心念︰「前輩,那人真的巫族人?」
鐘織穎緩緩道︰「此人的雙耳,和典籍中記載的巫族人十分相似,我只是懷疑,此地的人類明顯是變異人種,加上他的侏儒身材,興許雙耳也是變異而成,找個時間搜魂一下吧。」
半個時辰後,靈舟終于飛向一處山谷。
此處山谷已出現正常植被,但顏色都偏暗。袁行神識展開,只見山中的樹種奇形怪狀,樹干粗大,枝葉稀疏,但都不高。暗紅、暗黃、暗綠,諸色交雜。形如巨傘的蘑菇,口徑足足有井口的大小的花朵,通體暗紫的竹林,目不暇接。
高空中的烏雲中,懸浮著一顆璀璨的青色光球,正應了鐘織穎當初所料,這顆青色光球同樣由精純的木靈氣凝結而成。
山谷中建有密密麻麻的石屋,這些石屋最高只有兩層,盡皆用黑褐色的石頭疊建而成,許多膚色黝黑的人類,在屋中進進出出,整座山谷呈現出一派世俗小鎮的生活氣息。
山谷周圍,乃是光禿禿的陡峭石壁,卻遍布一個個洞口。谷口兩邊,各自搭有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哨塔,兩名孔武有力的精壯漢子,分別站在哨台上。每人都身穿烏甲,腰懸箭囊,背負筋弓,手執烏戈,頸掛骨質號角。
紫色靈舟一飛近山谷,自然首先引起兩名放哨漢子的警覺,兩人紛紛仰望靈舟,盡管心神震撼,依然出聲喝問,但在黑裙婦女淡淡回應後,兩人頓時躬身行禮,紫色靈舟不顧谷中人類的轟動,直接飛進谷中石壁的一個洞口。
一刻鐘後,山谷石壁內,一間緊閉的石室中,袁行和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相鄰而坐,兩人手中各自拿著一根筆桿模樣的黑石棒,輪流在一張灰白色的石桌上,寫出一個個黑色的大篆文字。
不久後,經山月復密道,老者將袁行帶到一處廣闊的地下洞窟,袁行拋出兩個棲獸袋,神識一動,地面上頓時多出百來只魔炎鳥的尸體和五匹駿馬。
老者心神一震,眼底深處的疑慮盡去,恭敬地將袁行重新請到那間密室內,繼續劃桌交流。
與此同時,山谷中響起了一串悠揚鐘聲,除了兩名放哨大漢,谷中所有人類盡皆放下手頭事務,井然有序的前往谷中一座石屋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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