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都混在茶樓里喝茶嗑瓜子數錢的李妍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今日不知道又是誰想惹麻煩,竟然全家又要一起吃午膳,讓一大早便出門的她又匆忙地趕了回來,現在就只能在前院和其他人喝茶乾瞪眼了。
妍兒的生辰也快到了不是麼?李太爺的聲音首先打破一整廳的沉默。他笑吟吟地看像李妍問道,讓大夫人不禁笑著模了模李妍的手。
是,快到了……李妍點了點頭,想睡得憨樣讓李太爺看了覺得可愛稚氣。
十四後很快就及笄了,到時祖母就要替咱們妍兒尋個好人家……李老夫人啜著茶笑道,轉頭看向大媳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早了祖母,妍兒還不想嫁。吃著栗泥糕,李妍皺眉對老夫人抱怨,還險些讓栗泥糕給噎著。
胡說!什麼不想嫁的……女大當嫁,等你妹妹也快及笄爹便給她尋門婚事了!李妍的爹輕喝了她一聲,對女兒駭人的說法無法苟同。
待你二妹妹也十四了,叔父也會替她尋門好親事。左上座的叔父也開口了,看向下首的女兒有些嘆息。
李妍听了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她無言得只是繼續吃點心,反正她總有辦法讓他們延啊延得,然後忘了她的婚事!
李太爺看著他的長孫女,有些不舍地道︰想當初也只是個五歲娃兒,現在卻要嫁為人婦了……
李妍再無言地繼續塞栗泥糕,她真的很難和這些古代人溝通,便也懶得理了。
咱們不如先問問妍兒要什麼禮物麼?嫁人的事還早呢……李老夫人見丈夫有些紅了眼眶,趕忙挑了個比較快樂的話題說道。
是啊是啊,嫁人的事還早呢,咱們先問問妍兒想要什麼東西才是。二夫人連忙附和說道,這讓李妍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
上次被訓斥了整晚的嬸母現下倒變了許多,想當初還差點讓愛面子甚過愛妻子的叔父給趕回娘家去,看來威嚇作用影響不小。
李太爺朝她招了招手,李妍便跳下椅子撲進她祖父懷里撒嬌。
妍兒想要什麼禮物?跟祖夫說說啊……李太爺和藹地問著她。撫著孫女的發,他發現李妍變高了許多。
李妍听了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她記得自己上輩子最想要的禮物是北京故宮、乾隆八角盒、翠玉白菜……但這都是不可能的東西啊……
但狐狸要吃雞前也要先拜個年,李妍笑著縮進李太爺懷里道︰我只要祖父祖母健康長壽就好了!
欣慰啊!這回答太欣慰了!瞧,老人家都開始哽咽了……
妍兒,祖父我很欣慰……李太爺緊緊抱著孫女真正落了眼淚,連一旁的李老夫人也不覺地哽咽點頭。
李妍心里得意大喜,可她想了想,總覺得李太爺怎麼那麼像小丸子的爺爺啊?她才不要當小丸子呢!
我們的妍兒確實長大了,一點兒孩子氣也無。李老夫人拉過孫女嘆道,略粗糙的手撫著她的小臉,滿眼都是欣慰的喜悅。
我是大姐姐,這本來就應該的啊!天真無害的上揚語調再加上笑得小白牙都出來的甜甜笑容,這讓李老夫人看得喜歡,便也將手上的金戒指拔下套進李妍的手上。
來,這戒指先給咱們妍兒,等生辰祖母再打副鐲子給你。李老夫人笑著,又替李妍攏了攏鬢角的發絲,滿臉疼惜。
這讓大夫人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辭︰娘,那戒指太貴重了,妍兒還只是個孩子……這樣不妥……
這是給妍兒的,做娘的也該高興養出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兒啊!李太爺擺了擺手,又從懷里拿出了一支銀簪子來遞給李妍。
這是什麼?李妍有些愣住了似的接過那貴重的銀簪子。上頭精細的雕花讓整支銀簪看起來簡單卻奢華,行雲流水般的紋路隱約看出了是個妍字。
過來這兒祖父給你插上。
李妍依言走到她祖父面前,老人家便將手中的銀簪輕輕地插進她半綰起的發里。
這簪子是魏大人給你的,他似乎很喜歡妍兒呢……李太爺笑得開懷,李妍卻听了心里憋得要死。
魏大人會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她,想也知道為的是什麼,不就和她祖父倆已經說好了她和魏連的親事?
她略略不安地開口問道︰如此貴重的東西,妍兒不能收的。她就怕收了之後什麼事都會成了定局。
魏大人是給你做生辰賀禮的,別辜負大人的心意啊……李太爺堅持不讓李妍拿下來,語氣也有些堅硬。
李妍頭一回有了害怕的感覺,但她還是僵著臉笑了笑地點頭。
妍兒戴著可真好看,以後就常常戴著吧!二夫人笑著說道,連李妍的娘也點頭稱是了。
心里百般的滋味讓李妍突然有種不適的惡心感,感覺全身襲上了絲絲寒意,她顫著聲道︰讓祖父替妍兒謝過魏大人了……
會的,等會兒祖父就給他稍封信,順道邀他和連兒一同來參加你的十四生辰宴啊!李太爺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起身要往書房去時又對李妍交代,銀簪可要好好戴著。
李妍點了點頭,看著李太爺走出正廳的背影,她心里滿滿都是不悅。
待其他人都各自回房小睡片刻,李妍拔下了銀簪有氣無力地回到了她的獨樂閣,二話不說地便將簪子丟進平時最少用的抽屜里,再用雜物將它蓋上。
小姐您怎麼了……?小燕兒端了熱水進來讓李妍淨臉時不安地問道,看著滿臉慘白的李妍她有些害怕了起來。
小燕兒……她顫著聲開口,語調哽咽。
小姐您怎麼啦?是身子不適麼?小燕兒急得就要往外頭叫小康子找大夫了,但衣袖突然被李妍一把抓住。
再怎麼被寵愛的孫女,卻也無法避免被強迫的婚事嗎?
李妍的話沒頭沒尾,讓小燕兒听了不禁一頭霧水卻又問不出個所以然。
小姐,老太爺像您說了什麼麼?小燕兒輕問了聲,跪到李妍身旁緊握住她顫抖的手。
他們逼婚的話我會……自……殺……李妍突然掙開小燕兒的手一掌便往梳妝台上拍去,力氣之大還硬生拍斷了上頭的楊木梳。
小燕兒雖然不懂李妍在說些什麼,但依稀听見自殺二字便知事情非同小可了。
小姐您不可以自殺!千萬不可如此,這樣老爺夫人都會傷心的……小燕兒被李妍的話嚇得哭了,趕忙拉住她勸著。
李妍皺了皺眉,抬手便捏住了她的臉道︰什麼?誰說我要自殺了?
咦?小燕兒停了哭啼,淚珠掛在眼睫上听得都糊涂了。
我會逼得他們自殺啊……李妍一臉不解地看著小燕兒,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吃了什麼怪東西?
……
小燕兒听了默默地擦了擦眼淚起身開始為李妍更衣。
小燕兒你剛才究竟在說什麼啊?這下換李妍不明白了,接過巾子擦臉時還是一直問著。
沒事的小姐。她摘下李妍頭上的珠飾時只說了這句。
服侍完李妍後,小燕兒看著李妍睡著了的臉龐不禁笑了出來。
也對,我倒忘了小姐是什麼樣的姑娘了……
替李妍拉妥被子時她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