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看看,誰能讓紅樓明天就關門。」
眾人的眼光循著聲音的源頭望去,只見一身著藍色長袍的男子面門而立,眉若劍鋒眼若星,鼻似山脊唇似玉,藍色的長袍襯著他愈發氣宇軒昂,一塊佩玉點綴在腰間,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執了一柄紙扇輕輕的搖著,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廝打扮的人。
紅姨看了這人,馬上又壓了性子,連忙上前,揚起帕子道,「誒喲,是哪陣風把夏公子您吹來了?」
那被稱為夏公子的男子看著綿意笑了笑,道,「我要是再不來,恐怕今天綿意就是羊入虎口了。」
綿意看到這個人的到來,似是松了口氣,向著他微微頷首。
夏公子看也不看站在正中的張來福,徑直繞過他,三兩步走到綿意身前,道,「綿意姑娘這幾日可好?」
綿意听了夏公子的問話,輕輕一福,「多謝夏公子掛念,綿意很好。」
夏公子看著綿意的面龐,那眼神里有著微不可見卻又堅定執著的一絲情感,「好就好。」語罷,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張來福,「剛才可是你說要讓這紅樓明天就關門的?」
張來福看著夏公子臉上漸漸的露出了苦相,要知道眼前這人可是夏何忠的小兒子,平時雲游在外的時候較多,誰知今日自己剛想逞逞威風,卻遇到了這一位。
若說張來福的爹乃是戶部尚書張國志,官位也不低,而張來福作為張國志的獨自平時也是囂張跋扈的緊,徹頭徹尾的紈褲一個,可再是囂張,也不敢當著眼前這一位裝大爺不是?
夏何忠何許人也?乃是當朝一品宰相,堂堂三朝元老,許多年前一場殃及全國的內斗中,就是這位宰相率領五萬大軍與當今聖上一同出征,可謂戰功顯赫。不過官場上可沒有笨人,夏何忠自知臣子權利不可太大,功勞不可太多,便自願交出兵權,做個沒有權利的功臣。據說這夏何忠還是當今太後的表親,這一門的勢力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說將這望京城的王公少爺都拉出來個個數過去,恐怕除了那些個皇子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在身份上壓得了夏衍一頭。
張來福心里這樣想著,可是眼見紅樓多少雙眼楮看著自己,尤其是傾心已久的綿意,當然也不能認慫,索性一咬牙一跺腳,「正是本公子!」
夏衍看著他的樣子,便心知他的想法,也不戳破,淡淡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讓這紅樓明日就關門!」
張來福瞪著眼楮看著夏衍,半晌,走到綿意面前狠狠道,「小婊子,你給我等著!」
夏衍听到他的這三個字,頓時冷冷的哼了一聲,旁邊的小廝上前一步,喝道,「還不快滾。」
張來福听到那小廝冷喝,也不反抗,帶著自己的侍衛書童灰溜溜的走了。一場本就是鬧劇的事情又以戲劇化的方式結尾。
不是夏衍仗著宰相二公子的身份欺負人,真是那張來福狗眼看人低,不用這法子,怕是不能輕易的震住他。
繪雪看到了這一幕,恨不得咬碎了滿口銀牙,綿意,我就不信我整不了你!她暗暗忍下這口氣,轉身離去了。
綿意絲毫沒有看到繪雪離去時眼神里露出的憤恨,她對著夏衍微微一笑,欠身道,「多謝夏公子今日解圍,綿意真不知如何謝過夏公子。」
夏衍朗聲一下,走到圓桌旁,對著綿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待綿意坐下後,方才落座,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過綿意姑娘若真的想謝在下,不如以歌相送如何?」
綿意莞爾,「有何不可?」
語罷,便款款走上了舞台,落座,撫琴。
卻沒看到二樓長廊處,一雙深邃的眼楮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
皇城內一條繁華的大街上,一個身穿白色雲紋長袍的男子,手執一柄紙扇,雙手背在身後,稜角分明的臉上,一對劍眉斜飛,顯得整個人精神十足,大海一樣深邃的眼楮,此時正興奮的四處觀望著,挺直的鼻子下面,是一張紅潤又十分漂亮的唇,腰間綴著一塊成色極好的玉,腳踏一雙銀白色的靴子。他身後,一個同樣英氣十足,穿著暗藍色長袍的男子緊隨其後,在後面還跟著四五個手里抱著一堆物品的小廝。
暗藍色長袍的男子,快走了兩步,直到跟白衣男子並行,開口道,「我說御天」
還沒等藍袍男子說完話,白衣男子咂了咂舌,白了他一眼道,「我說了我現在不是御天,我是小天子!」
藍袍男子听了這話,眉頭皺了起來,「你是小天子?」
白衣男子理所當然的恩了一聲,繼續看著街上各種各樣的小攤鋪。
藍袍男子繼續道,「你是小天子,我是誰?難道是小任子?」
白衣男子回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你是任歸遠任大公子啊。」
藍袍男子看著白衣男子堅定的神情,無奈的嘆了口氣,「任大公子就任大公子吧,我說,這都逛了一天了,你還沒逛夠啊?」
自稱小天子的男子點了點頭,「當然了,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當然要逛個夠!」
任歸遠,听了這話,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今天和他出來是對是錯呢!心里雖這樣想,嘴上卻沒閑著,「那咱們是不是該去吃飯了?」
‘小天子’听到這話,停了腳步,身後那些抱著很多物品的小廝一個沒站穩,東倒西歪了一下,懷里的東西險些灑了一地,他也不理他們,向著藍袍男子眯起眼楮,露出一個諂媚的笑,「我說,咱倆是兄弟不?」
藍袍男子被他這一笑嚇了一下,回過神來,不知所以的點了點頭。
‘小天子’又向著藍袍男子走了一步,「我上次听順溜說,你爹曾經去過一個叫紅樓的地方,是贊不絕口呀。是吧,順溜。」
‘小天子’話音剛落,身後一個抱著許許多多個紙袋子的小廝立馬走上前,一臉狗腿的點著頭。
任歸遠拍了拍額頭,道,「那地方你可不能去呀!」
‘小天子’挑了眉,「我為什麼不能去?」
任歸遠白了順溜兩眼,又回過頭道,「就是不能去。」
‘小天子’一臉的不耐煩,「你去得,我憑什麼去不得?」
任歸遠皺著眉頭,「我」他的話頓了一下,面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申請,打著結巴道,「我我我也沒去過,可是」
還沒等他說完,便被‘小天子’打斷了,‘小天子’揮了揮手,「既然你也沒去過?正好今天一起去瞧瞧。」
任歸遠听了這句話,立馬愣在了原地,一起去瞧瞧?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天子’已經走出去五丈遠了。他一拍額頭連忙追了上去,拉住了‘小天子’的袖子,「我的祖宗誒,算我求你了。」
‘小天子’被拉住,一臉茫然的看著任歸遠,咂了咂嘴,「求我什麼?」
任歸遠一臉無奈和苦相,「那地方您真不能去!」
‘小天子’勾起一邊嘴角,露出一個邪氣十足的笑,這笑掛在他本賽潘安比宋玉的臉上,偏偏沒有一分不和諧,到顯出了幾分桀驁不羈,他看著任歸遠的臉,一字一頓道,「不能去,我,就,非,要,去。」說完這句話,便朗聲道,「順溜。」
剛剛那個小廝聞聲便將手里的紙包交給身旁的人,三步變作兩步的走了過來,做了個揖,等待著‘小天子’發話。
‘小天子’右手一伸,扇尖指著前面,「給我去打听打听,紅樓在什麼地方。」
順溜听了‘小天子’的話,又做了個揖,一溜小跑的去問路了。
任歸遠看到順溜的舉動,臉色頓時面如鍋底,完了,慘了,死定了,今天這趟紅樓之行怕是免不了了,這該怎麼辦呀!這要是讓爹知道我居然帶他去紅樓,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這邊任歸遠正急的直跳腳,那邊順溜已經打听到了,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在‘小天子’身旁站定,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前方,道,「回公子的話,小人打听到了,就在前邊不遠,往右一拐就是了。」
‘小天子’听了他的話,回過頭得意的看了任歸遠兩眼,「走吧!」說完,便一馬當先往前走去了。
任歸遠一看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了,只能默默在心里為自己祈禱著,希望回去不會被爹罰的太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