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君御天滿心以為提出回京的要求綿意或多或少會有些不情願,誰知當他將這個決定告訴綿意的時候,綿意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很平淡的說了句,「好啊。」語罷,就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我真的是怕父我爹娘生氣,不然我也不想回去的。」坐在馬車上,君御天第三千四百八十遍的解釋。
「我又沒說什麼。」這也是綿意第三千四百八十遍的回答,她笑著,「你干嘛解釋這麼多?」
「我」君御天啞然,「我怕你會不高興。」
綿意撩開車窗上的簾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越來越冷了,說話的時候出了哈氣,「我們的都玩了大半月了,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人不是知足才能常樂ど。」她笑了笑,又把臉轉向窗外。
正巧馬車路過一片梅林,那梅花開得正好,紅梅通紅一片恍若晚霞,一片殷洪中,追著點點雪白,正是如雪的白梅迎風而立。綿意讓順溜停下馬車,她下了車走到梅林深處,折了幾支梅花,回首遠遠的看著君御天,巧笑嫣然,殷紅的梅花襯著綿意嬌女敕的臉龐,竟顯得如此美麗。綿意身披一件鵝黃色,繡著象征著吉祥的雲紋披風,在林中穿梭來去,恍若一只輕盈美麗的蝴蝶,在花中飛舞盤旋著。
君御天見此,頓時興致大起,跳下了車。
「這樣好的梅花,你折它來做什麼?」君御天走到綿意跟前,撢去她身上的浮雪,「讓它開在那樹上,豈不是頂好的?」
「這一路不知要走多久,折枝梅花來把玩罷了。」綿意淺笑,「瞧你說的,好似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一樣。」
君御天朗聲一笑,「鮮花配美人,可不是絕配麼。」
綿意偏著頭,笑得像個孩子,「若有蝴蝶便更好了。」語罷,轉身又入梅林之中折了幾只白梅來。
其實若是剩下,梅花的香氣不足一提,可現下實在寒風刺骨的臘月,這些許的芬芳便顯得彌足珍貴。
綿意將花束放在鼻下輕嗅,「茫茫白雪透嫣紅,綿綿幾里飄香風。夏日百花芬芳好,寒冬臘月一只嬌。」
君御天見其突然詩興大發,索性也接了下半首,「錚錚鐵骨嬌弱軀,獵獵寒風林前聚。艷壓群芳真國色,孑然凌風枝頭傲。」
听到君御天對的詩,綿意莞爾一笑,「上車吧,這好冷。」語罷,當先向著馬車走去。
如此一行五人邊游玩邊趕路,馬車停停走走了幾日才到了莊州,剛到了莊州地界,車窗外面就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馬車內也燃起了火爐。
這中間還有個插曲,一行人趕路越來越向北,天氣也漸漸的冷了起來,起初的幾天還好,只是到後來君御天和綿意坐在點著火爐的車廂中不覺得冷,可是坐在馬車外的三人卻是血肉之軀,君御天便讓三人中的兩人進到車廂中,只留一人在外趕車,然後兩個時辰一換。
這個決定順溜和順喜都是舉雙手贊同的,只有王滂一個人,依舊是端坐馬上,目不斜視的婉拒額不對,應該是直接拒絕了君御天的決定,他說,「我身為一個軍人,豈能被這點風雪打敗!我若是連這風雪都不能抵御,我又能用什麼去抵御強敵!」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就差沒拔刀宣誓了。
君御天一看這架勢,也攔不住他,索性就隨他去了。
「這才入了莊州,天氣就這樣冷了,不知現在的望京城得冷成什麼樣呢。」綿意收回探出車窗的手,輕呵了兩口氣,揉搓著抱怨道。
「望京冷是冷,可年年不都如此。」君御天將簾子拉的緊了些,又往火爐里添了幾塊碳。
「也對。」綿意從包袱里翻出一件披風給君御天披上。
「旁的也就罷了。」君御天停下手上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著綿意,「你難得出來游玩,怎的還愈發嬌氣起來。」
說這話時,綿意正給君御天系著披風的帶子,听到這話,綿意抬眼瞧著君御天的表情,勾著唇角道,「怎麼?現在嫌我嬌氣了?覺得我嬌氣你大可以把我丟在這冰天雪地中,何苦還要加碳旺爐?再說了,你若是不嬌氣,干嘛坐在這里烤爐子?怎麼不去外面陪順溜一起趕車?還要白白在這里受我的氣。我告訴你,我還就嬌氣了。」
「你看你,我還沒說什麼呢,你這就唇槍舌劍的開始了,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君御天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這單單你一個,就已經讓我應付不來了,若是再添個小人,哎喲。」
「你哎喲什麼?不想應付沒人逼你。」綿意撇下手中的帶子,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君御天。
「那可不行。」君御天笑著,伸手從背後環住綿意,在她耳畔輕輕呵著氣,「應付你是我這輩子的使命,也只有我一人可以嫌棄你。」
「哼。」綿意伸手放在他們之間,擋住君御天散發的無孔不入的熱氣。
莊州的北面與望京城的難免接壤,是距離望京城最近的行省之一,一行五人進入莊崖城的時候,太陽已經在天邊搖搖欲墜了,紅霞已經向著天空蔓延,絢爛的紅色就要染遍天空了。
順溜將頭伸進馬車中,「公子,今日若繼續趕路的話,想必到望京的時候也是半夜三更了,不如在這莊崖城中休息一夜,明日一早趕路,估計中午之前就能到望京了。」
君御天想了想,點了點頭,既然時間不允許,那麼也不能強求。
馬車往莊崖城走著,遠遠的便看到莊崖城門前長長的排著一隊人,走的離著近了些,便能听到人群中傳來的嘈雜,喧嘩聲中還夾雜著偶爾的叫罵。
馬車中的的君御天自然也听到了這聲音,跳下馬車準備一探究竟。一行人越走越近,已經能看清楚門口的情形了。
兩隊士兵把守著城門口兩側,三個高級士兵打扮的人此刻正堵在門口,嘴里還念念有詞著什麼,而過路的人紛紛拿出錢帶來,取出價值不等的錢銀交給守城的士兵。
交的多的士兵便痛快放行,交的少的自然少不了一翻白眼,而那些叫罵聲則是來自那些不肯交錢的人。
這不剛剛過去一個男人,跟守城士兵交談了兩句,就吵了起來,這邊剛吵起來,那邊成隊的小兵便跑過來幾人,將那男人拖到一旁毒打一頓。
見了此情此景的人們,也都紛紛按下不忿的心情,乖乖交了錢入城去了。而這一幕,則看的君御天怒火沖天。
而當這邊君御天怒火沖天的時候,那邊守城的士兵自然也看到了城門口這輛精致高級的馬車,三個士兵相視一眼,里面有一個人向著君御天這邊跑了過來。
「入城繳費,」士兵打量了一下君御天的衣著打扮,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順溜三人,最後眼光落在那精致的馬車上,然後徑直向馬車走去。
士兵走到馬車旁,毫不猶豫的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子,嚇得馬車中的綿意渾身一顫,而士兵看到車中的綿意時,眼里頓時浮現出幾分猥瑣的光芒,他轉過頭,對著君御天道,「入城費,一個人二十兩銀子。」
「什麼?」君御天听到這個數字怔了一下,二十兩銀子夠尋常人家生活十天半月了,而在這里卻只是一個入城費嗎?再說,自己怎麼從未听說過這莊崖城有什麼入城費啊。
士兵看到君御天的樣子,臉上布滿了不耐煩的神情,「我說一個人二十兩銀子,你听不懂麼?」語氣同樣不耐煩。
「我怎麼不知道這莊崖城入城還需繳費?是那一條法規規定的?」君御天的語氣變得不客氣起來。
「誒喲?你小子居然敢叫板?」士兵一雙三角眼此刻充滿了戲謔的神情,仿佛已經看到眼前的幾個人被手下痛打一頓的慘樣,「我告訴你,這錢是知府大人規定的,在這兒,知府大人就是天王老子!」
「好個天王老子!我今日就不交這入城費,我看你能奈我何!」君御天昂著頭,一臉不屑的看著那士兵。
此刻城門口的百姓們,也都被這邊的說話聲吸引了,紛紛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一出好戲。
士兵一看君御天這模樣,又感覺到了來自百姓的注視,大感面上無光,所以此刻他也不多想了,惡狠狠的向著城門口的方向一招手,「兄弟們給我上!教訓教訓這個狂妄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