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相思夢紅妝 十八章;各為其主各有思

作者 ︰

康安三十六年臘月三十除夕夜,人們早早的掛上的紅燈籠,對聯和福字也都滿滿的貼了一屋子,紅樓自然也不例外。

紅樓外掛的燈籠,已經換上了新的紅燈籠,而紅樓中人們,早已經關上門來吃年夜飯了。

紅樓眾人,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要麼是紅姨早年在外帶回紅樓的,要麼是被轉賣了多少次,最後被紅樓收留的,當然,還有就是生身父母不能養了,送了來。

此時紅樓里面沒有一個客人,全部都是紅樓的人,桌子上擺了滿滿的酒菜,四張大圓桌座無虛席,無論是曾經有過節的,比如綿意和繪雪,還是互相看不上眼的,比如如詩和灕玥,此時也都互相笑言著,畢竟這樣大家能平心靜氣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機會,並不多。

「大家這樣光喝酒也沒意思,不如咱們來行酒令可好?」紅姨端著一杯酒,站起身,大聲提議著。

「好啊!」繪雪第一個應和著,「那紅姨你說怎麼個行法?」

紅姨端著酒杯,笑看著繪雪,「就你心急,我想想猜謎吧。有一個人想一句謎面,大家來按照謎底繼續對詩,對不上的罰酒。」

「好啊好啊。我先來。」繪雪舉著手,原本白皙的臉龐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微微有些泛紅,「皚皚白雪藏不住,最是嫣然一點紅。怎麼樣?」語罷,斜斜的用眼楮瞟著綿意,哼,我繪雪做了幾年的花魁不是沒有道理的,即便是那皚皚白雪,也別想搶了風頭,更何況你一個不知道哪來的雜草。

綿意感受到來自繪雪的目光,輕笑著,干了杯中酒,「自古凌風傲枝頭,春風拂過亦嬌羞。」

繪雪眼見綿意對了上來,心底暗自月復誹倒沒發作,畢竟這是新年,和和氣氣的才好,至于這筆賬麼,不急。

坐在一旁的絮瑤看了看兩人,心知兩人不睦已久,莞爾一笑,「艷似朝霞白似雪,凝雲一片幽香來。」

紅姨听了絮瑤的詩,笑了笑,看了看綿意和繪雪,「寒冬獨放太孤傲,不如夏日滿園香。」

綿意听了輕笑著,紅姨這是在提點她和繪雪,一枝獨秀不如滿園皆香,可是她本也沒打算和繪雪爭什麼花魁,從來都只是繪雪一個人在哪里挑起戰爭。

繪雪听了,暗自咬牙,什麼不如夏日滿園香,我就偏要獨佔鰲頭!

雖然這四個人听懂了彼此的話語,可是不代表這桌上的所有人听懂了。

如詩便是一個,她坐在綿意身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看不出個頭緒,偏著頭小聲問著身旁的如畫,「誒,小姐他們說的什麼意思?」

如畫也偏過頭看她,「就說你不學無術,你還不願意。」語罷,莞爾,果然還是絮瑤好性子呢。

不光如詩不懂,灕玥也不懂,于是便頂著被罰酒的危險,問道,「什麼意思啊?」

宛橋笑著看她,「迎風傲雪立枝頭,吹風拂過化落泥。是梅。」

繪雪冷笑一聲,「灕玥罰酒。」語罷,伸手抄起灕玥面前的酒壺將她的酒杯滿上。

灕玥撇了撇嘴,手起杯落,當真喝的一滴不剩。

綿意頷首輕笑,「水中君子觀音坐,碧環鞭蓉賽天仙。」語罷,看向絮瑤,眼神里有著期待。

繪雪看到綿意的眼光,頓時不滿,席上這麼多人,綿意卻惟獨只看了絮瑤,難不成她覺得只有絮瑤能對上不成!

繪雪想到這里,便有股子怒氣直沖天靈,張口便道,「身處污泥未染泥,白睫埋地沒人知。」語罷,深覺此詩熟悉的很,又一時想不起。

「生機紅綠清澄里,不待風來香滿池。」絮瑤接口道,「這是陳志歲的《詠荷》,不算你對的。」

對了,繪雪終于想起來了,雖然被絮瑤早一步說了出來,她看了絮瑤一眼,轉頭看著紅姨。

紅姨笑著點點頭,「合該罰酒!」

繪雪見紅姨也這麼說,便也不能再說什麼,只得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喝了,末了還瞪了絮瑤一眼。

好好的一頓年夜飯,便在這樣唇槍舌戰中進行著,而在望京城的另一邊的皇宮里,也不例外。

正應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此時鳳祥宮里的家宴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為什麼說如火如荼,因為此時皇宮戰況激烈,三宮六院無論平時得寵不得寵的,今日均得以列席,當然是牟足了勁的爭寵。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

你開喉亮嗓歌一曲,我便霓裳羽衣舞一支。頭前剛提筆賦詩一首,緊跟著便蘸墨作畫一幅。

當今聖上君臨風坐在首座,正笑得開懷,左手邊坐著中宮皇後南宮婉澄,右手邊便是淑妃李悠然,今日皇太後鳳體微恙,與眾人一道入了座,卻早早便離開了。

南宮婉澄乃是皇上的生母,當今太後南宮馨親弟弟的嫡女,家世極好,與淑妃李悠然,珍妃姚縴縴一同入宮,入宮便掌領後宮,雖不甚得寵,可卻也是大權在握,但是自入宮便一直郁郁寡歡,有傳言說其入宮前便心有所屬,所以近年來更是鳳體違和,大權也漸漸旁落了。

此時的她,正半倚半靠在紫檀木雕花的椅子上,面色有些蒼白,看著台下競相爭寵的妃嬪們,眼神里全無半點情緒,淡漠的看著她們如同看著一群跳梁小丑般。

淑妃自斟自飲著,白皙的臉龐此時微微泛紅,嘴角噙著一抹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宮內眷皆坐在皇帝右手旁,按著妃位品級依次排開,而皇帝左手旁則是親王皇子,皆著了朝服落座。

君御天坐在左下首座,看著對面口蜜月復劍、表里不一的妃嬪們,輕輕的嘆了口氣,暗想道,自己來日可不要娶如此多的妻妾,日日勾心斗角,憑白給自己添堵。

君御天想著想著卻突然想到綿意此刻在做些什麼呢?這個念頭冒出來後,他自己卻笑著搖了搖頭,笑自己多思。

「天兒在想什麼心事,如此的開心,說出來,讓朕也樂一樂。」君臨風看到君御天自己喝著酒,卻突然笑了出來,甚是納悶。

「額」君御天猛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起頭,看到君臨風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愣了一下,繼而道,「兒子在想,前日里八皇叔進貢的雞血石,乃是兒子生平所見最奇異的一塊。」

「不錯。」對面的恬妃莞爾接道,「臣妾見了也深覺奇妙,通體赤紅,在陽光下觀看,還似猶如流動一般。」

皇上朗聲一笑,「不錯,八哥的眼光果然是頂好的。」

淑妃亦道,「臣妾也如此覺得,且不知八王爺是從哪里得到如此寶物的?」

被喚做八王爺的人起身回答道,「回淑妃娘娘,臣前幾日游浙省偶得此寶。」

淑妃哦了一聲,轉過頭,「臣妾記得皇後娘娘祖籍也是浙省,此物雖然極為奇珍,可想必皇後娘娘也是司空見慣了吧?」

皇後轉頭,淡漠的眸子飄向淑妃,「淑妃言笑了,淑妃也說此物是奇珍異寶,又怎會如此輕易便得以一見。」

淑妃莞爾,「皇後所以甚是,是臣妾考慮不周,這等美寶若是如此輕易得見,怕也是焚琴煮鶴呢。」

皇後看向淑妃的眸子終于蘊了一絲怒意,淑妃這話的意思昭然若揭,「物以稀為貴,若是司空見慣,便也不算什麼。」

淑妃的笑容有著那麼一絲諷刺的意味,狹長的眸子從皇後臉上收回,落到皇帝身上,「自古有伯樂相馬,如今便有八王相石呢。」

皇上听了這話,道,「恩,不錯!可見八哥眼光毒辣非常人所及啊。」語罷,笑了起來。

皇後秀眉微蹙,銀牙暗咬,卻也無可奈何,她雖是名義上的皇後,可是現在的她論實權,論寵愛,論子嗣樣樣都不及低她一品的淑妃,所以這口氣,只得暗自忍下,「啟稟皇上,臣妾身子不適想先回去休息了。」

皇上點了點頭,叮囑了兩句,便由她去了。

淑妃目不斜視,自斟自飲著,沒人看到她掛在嘴角得意的笑。

不過剛剛發生的這一幕君御天沒有注意,因為君御天並不關心今日誰能在百花競香中拔得頭籌,他所要在意的,不是皇上寵哪個,而是用哪個,並且他雖然有時候不喜歡淑妃的行事作風,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的手段果然高明。

雖然他並無問鼎天下的心,可是卻有不甘平凡的命,誰讓他是李悠然的兒子,誰讓李悠然的野心不僅限于淑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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