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相思夢紅妝 第十五章;纏綿過後夢魘來

作者 ︰

第二日一早,窗外的鳥兒‘啾啾’的叫著,擾了屋內榻上二人的好夢。

綿意皺了皺眉頭,申吟一聲,緩緩睜開眼,恰巧對上一雙如墨般漆黑,如海般深邃的眼眸,愣了一下,兩團紅暈迅速飛上兩頰,綿意一聲叮嚀,一把拉過被子,將頭悶在被子里。

君御天看到她的樣子,頓時笑開了,伸手想要拉下被子,但是卻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只得道,「我的綿兒害羞了。」

被子里悶著的綿意听到這話,更加不依了,用力拱了拱,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顯得悶悶的,「你討厭。」

君御天听到這話,笑的更開心了,「我討厭?哈哈,昨兒晚上是誰說愛我的?」

听了這話,綿意猛地從被子里面露出頭來,「你!」綿意的臉蛋通紅,手舞足蹈的想將君御天推下床。

誰知道君御天不但紋絲未動,還一把抓住了綿意揮舞的小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我怎麼了?」溫柔的語氣讓綿意有些失了神。

「你……」綿意怔怔的,半晌,「一夜沒回去沒關系麼?」

君御天聞言,哭笑不得,他還以為綿意憋了半天能說出什麼來呢,沒想到支著耳朵等了半天,就換來這麼一句話,他苦笑著拍了拍綿意的腦袋,「反正都沒回去了,有沒有關系能怎樣。」

綿意嘟著嘴,「也是哦。」語罷,對著君御天笑了笑。

君御天看到她巧笑嫣然的樣子,只覺得一股邪火從小月復直竄天靈,他看著綿意嫣紅的臉頰,如水的眸子,抬起手,輕撫著綿意的俏臉。

綿意伸手抱緊了君御天,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來自他的溫度和氣息,在這一刻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

管他八月初八大選,管他驃騎大元帥的女兒,管他淑妃娘娘李悠然,什麼都沒有這一刻的溫存來的真實和溫暖。

君御天一個翻身,看著身下的綿意,邪笑了一下,「天色大好,不做些正事,豈不是負了這大好的時光。」說著,低下頭,細細碎碎的吻落在綿意的額頭上,鼻子上,臉頰上,最後落在她嫣紅的唇上。

似是品嘗著絕世珍饈那樣,吻著她的唇,靈巧的舌撬開綿意的牙關,舌尖纏繞著綿意的小舌,吮吸著輕咬著。

就在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一道非常煞風景的聲音傳了來。

‘當當當’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綿長的吻。

綿意回過神來,推開君御天,起身下床,匆匆的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卻因的痛楚險些跌倒,勉力站起來,定了定神,向著門口走去。

綿意開門,見眼前是一臉焦急的如詩,皺著眉問道,「怎麼了,一大早,急三火四的?」

如詩眼見她還沒穿上衣服,推開她作勢就要往屋里走,一邊走還一邊嚷嚷著,「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綿意見她要往屋里闖,下意識的擋住了她的動作,這可不得了,屋里還有個君御天呢,綿意只得擋在門口,「什麼事情啊?你像火燒了似的。」

而在綿意和如詩說話的檔口,君御天已經穿好了衣服,想要幫綿意將被子鋪好,卻冷不丁的看到床鋪上的一抹嫣紅,君御天愣住了。

他曾經想過綿意會是未經人事的處子,可是事實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君御天卻愣住了,她當真是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君御天這邊冷著,綿意和如詩那邊已然說完了話,只見綿意一臉疑惑和驚訝的走了過來。

君御天見她的表情不對,忙將手中的被子平鋪在床上,然後拉過她的手,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過了一會,綿意抬起頭看著他,像是才听到他說話,綿意愣愣的看著君御天,皺著眉頭道,「如詩說,樓下有個女人找我,並且……」

君御天听到她沒說完的話,更加疑惑了,「並且什麼?」

「並且將一樓清了場。」綿意皺了皺眉頭,「不管怎樣我得下去看一眼。」語罷,走向梳妝台,梳洗打扮一番後,起身往外走著。

君御天忙拉住她的手,「別怕,我跟你一起去。」

綿意看著他好一會,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拉著手一起下了樓,走到樓梯口處,遠遠的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大堂中央,準確的說,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

再走近了些,當二人看清了那人的長相時,卻齊齊的倒吸了口冷氣,然後愣住了。

那人眉清目秀,一雙眼波流轉的美眸此時正露出——向綿意的目光似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如此坐在這里之人,不是淑妃李悠然,還有哪個?她身後站著的,就是與綿意曾有一面之緣的雪昭。

大堂里的氣氛壓抑極了,如詩如畫站在一旁靜觀其變,而繪雪灕玥之流則躲在二樓的一個角落里等著看笑話。

繪雪看著大堂正中的四個人,冷笑一聲,「我看她怎麼收場。」

灕玥則有些擔憂道,「這事不告訴紅姨好麼?」

繪雪听言,白了她一眼,「紅姨現下病著,怎能勞神,再說了,你不想看看這場戲如何演下去麼?」

灕玥听了這話,哦了一聲,眼神卻飄向了站在一旁,滿臉焦急的如詩如畫。

繪雪打量了她一眼,「放心吧,那兩個小丫頭既然被我攔了下來,就沒問題了。」

卻說大堂中間的四人,淑妃李悠然鋒利的目光看向二人緊握的手,眼中的怒火似是要迸發出來。

綿意感受到她的目光,想要將手從君御天的大掌中抽離出來,奈何君御天握得太緊,她愣是用了全力也沒能如願。

沉默了良久,終于,君御天打破了沉默,「母妃你怎麼來了?」

淑妃冷笑一聲,「太子離宮一夜未歸,我怎能不找!卻沒想到你來了這里!」

君御天皺了皺眉,「你又派人跟蹤我!」

淑妃繼續冷笑著,「沒有。」

君御天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有?」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猛然道,「歐陽淳告訴你的!」

淑妃的笑容加大了,「吾兒聰穎,一點就透。」語罷,她的目光轉向綿意,「我給了你選擇,可惜你沒能讓我滿意,所以別怪我辣手摧花。來人啊,把她給我拿下!」語罷音落,從紅樓外面跑進來兩隊士兵,將綿意和君御天團團圍住。

君御天看這架勢,忙將綿意護在身後,今日恐怕是不能善了,他開始懊惱自己昨日為何將王滂和順溜趕回宮里,「住手!母妃,你非要如此麼?」最後一句,卻是對著李悠然說的。

李悠然看著君御天,緩緩道,「不是我非要如此,是她逼我的!」

君御天皺起眉頭,聲音也冷了下來,「一開始要和她出去游玩的是我!一開始提出要娶她的也是我!一開始要在一起的還是我!你要罰就罰我!跟綿意沒關系!」

李悠然閉起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鳳目再睜開的時候,已是一片清明,「我何嘗不想懲罰你,可是你是我大尹國的太子,身為儲君,是不可以犯錯的!」

「可是……」君御天還要說些什麼,卻被李悠然冷聲打斷。

「沒有可是!唯一的可是就是我死了!」李悠然冷冷的道,柳眉倒豎,「我活著一日,就不會讓這個來歷不明,身世不清白的歌妓入了你的後院!」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綿意。

綿意看了看淑妃的臉色,又審視了一下局勢,拉了拉君御天的袖子,從君御天的背後走了出來,對著淑妃平靜道,「娘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哥,可是娘娘曾想過他的想法麼?」

李悠然听了這話,怒喝道,「本宮做什麼用不著你來教訓!況且本宮自幼看著天兒長大,怎會沒有你了解他!」

綿意垂眸,「綿意沒有教訓娘娘的意思,只是憑心而論罷了。」

李悠然怒極反笑,「憑心而論?哼,憑心而論,你哪里配得上天兒?你若是乖乖放手,順了本宮的意,本宮還可以考慮留你一條小命!」

綿意頷首思忖了一下,抬頭道,「我若是順了你,你是不是會既往不咎,放過天哥?」

李悠然淡淡道,「當然。」

綿意突然低頭笑了一下,這不是必然的麼,縱使君御天犯了再大的錯誤,也終究是她李悠然的親生兒子,復又抬頭,清澈的眼眸讓李悠然有一絲晃神,「那我若是不順從呢?」

李悠然笑了一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其實娘娘想要的,不是我的選擇。娘娘想要的,僅僅是想讓天個一心為政,將來登頂九五,我說的對麼?」

李悠然挑了挑眉,點了點頭。

綿意莞爾一笑,「那娘娘何以認為天哥娶了我,便不能一心為政呢?」

李悠然冷哼一聲,「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不過本宮告訴你,大尹國歷來長幼分明尊卑有序,你既已淪落風塵,便已是月兌不了的賤籍,別說皇室,就是有頭有臉的平頭百姓,你想要嫁為正妻,都是難上加難。況且現下你離天兒這麼遠,天兒還得了空便往這紅樓跑,若是你進了門,哼,你以為會如何?」

綿意看著李悠然,淡淡道,「娘娘沒听過一句話,叫得不到總是最好的麼?」

李悠然笑了笑,眼神里確實沒有絲毫笑意,「听過,但是我要的是死心!」

綿意嘆了口氣,「那麼我答應你,以後不再見他。」

說完這句話,李悠然看向她的眼神中,諷刺的意味更濃了些。而君御天卻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還是那個剛剛還在和他溫存纏綿的綿意麼?

綿意看到君御天的眼神,笑了一下,「娘娘說的對,你是太子,尊卑有序,從前,是綿意唐突了。」說著,對著君御天福了一福,可是君御天卻看不到她眼眸中的痛徹心扉。

她何嘗不想和君御天廝守終老,可惜兩個人終究不是一路人,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

李悠然冷笑,「你以為不見便完了?你想得太簡單了。」

綿意抬頭,直視李悠然,「那你想怎樣!」

李悠然莞爾一笑,「我想怎樣?你不清楚麼?」

綿意看著她,半晌,頹然道,「我跟你走。」

李悠然笑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雖然你是女子,但是早日看清現實是好的。帶走!」語罷,轉身離去,走到紅樓門口,才朗聲道,「太子殿下還要逗留在此麼?」

君御天猛地回過神,發現李悠然已經跨出了紅樓門口的門檻,而綿意也被李悠然帶來的士兵押著向著大門走去,他連忙追了上去。

他剛走到綿意身旁,便听到李悠然在前面冷冷的道,「把馬牽給太子,綿意押上囚車!」說著,貓腰進了小轎中。

一個侍衛得令前來一匹馬,君御天撥開他的身體,就要向著綿意走去,侍衛一個箭步擋在他身前低聲道,「還請太子體恤奴才,況且現下娘娘正怒,太子待到來日再想辦法也不遲啊。」

君御天听了這話,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了看已經被送上囚車的綿意,卻看到綿意那雙澄澈的眸子正望向自己,仿佛在說,沒事的,別擔心。

君御天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保護,反而還需要她來安慰自己,他真想反手給自己兩個嘴巴。

侍衛看著君御天的臉色,暗嘆一聲,誰叫淑妃太強勢,誰叫綿意身世太卑微,想著,將手里的馬韁放到君御天手里,俯身低頭,看似在行禮,其實正在用著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這話,「太子三思,綿意姑娘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君御天皺緊了眉頭,翻身上馬,泄憤似的將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身上,馬匹吃痛,人立而起一聲長嘶,疾馳而去,卻沒有人看到君御天眼角飄散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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