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霜是雪是夢中的悲傷,
是歌是淚是纏綿的心痛,
那個曾經給我柔弱的保護的身影,
那個曾經給我無數的希望的身影,
永遠留在我的記憶里,
那個稚女敕的聲音曾經把我拋向山谷的生命托起,
那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小美在病痛中申吟,那申吟聲,聲聲撕心裂肺,
那個我曾經寄托無限希望的瘦弱的身影,如今已被子病魔折磨不堪入目,
那個在我隕落真愛之後唯一能夠給我帶來回音的聲音,如今已無力甜美了,
無情的病魔,我痛恨你,你奪走了我朋友,
我又一次精疲力竭地奔波在,小美病危的這個悲痛的事實里,嘴角邊不時流著咸咸的液體,那不是眼淚,是我的鼻血,是我悲痛的心在滴血,我不能哭泣,我害怕眼淚流出來會看不清小美的臉,
潔白的病床上,小美骨瘦如柴的身體包裹在被辱間,三哥在床邊坐在小凳子上,臉埋在趴在床邊的手臂上,真實地書寫著多日來陪護的疲倦,我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小美慘白的臉,皮包骨,無力地申吟著,猶如刀絞一樣穿刺著我的心,
「阿冬姐,我痛呀,快點結束這一切吧,」小美無助地說,
「堅持,會好起來的,」我上前握住小美那干柴一樣的手,輕輕地說,
「我知道好不了,快點讓我死吧,別讓大家跟我一起受罪了,」小美干哭著,她已經沒有流淚的能力了,
我止不住的淚水噴涌而出,哽咽著,沒有找到更好的詞語來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
小美申吟了很久,說︰「阿冬姐,我想求你一件事,」
「說吧,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我急于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
「嫁給三哥吧,他的心里最愛的人是你,你郵給我的玉手鐲被他收回了,他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最愛的女孩子才可以擁有這只玉手鐲,」小美申吟著,接著說︰「他沒有愛過我,他只是同情我,憐憫我才和我在一起的,」
她的請求我無法回答,我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道怎樣去安慰這個將遠行的人,我的淚大滴大滴地落在潔白如雪的被子上,
「美,我那是跟你開玩笑的,這只玉手鐲還在這里,」三哥吃力地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然後從褲子衣袋里掏出一個我熟悉的紅布包,輕輕地打開,整整齊齊的一對翠綠色玉手鐲展現在我面前,圓潤光滑的玉質,在潔白的病房里更顯玉器的高雅,天然翠綠色的玉,細膩得婉女人冰清玉潔,含情脈脈的肌膚,
「給,三哥給你戴上,記住我的玉手鐲只送給冰清玉潔的女孩子,給我最愛的女孩子,三哥把它送給你,有它陪你,就象三哥在身邊一樣,去哪里都不會害怕,」
「小時候听我媽說過,這個地方有個風俗︰相愛的兩個人,可以用一對「玉手鐲」套住彼此的心,男孩子送給女孩子「玉手鐲」,意思是讓她一輩子把他的心套在你的手上,三哥,我要去另一個世界了,希望這只玉手鐲能和佩戴它的人一樣陪在你身邊,給你快樂,我做不到了,戴著它走會有壓力,」小美邊說邊吃力地把手抬起,欲摘下那只手鐲,
「快別這麼說,戴上它,那是三哥給你的一顆心,別摘,」我扶住小美的手,輕輕地說,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潔白的被子上,說不清是傷痛還是被三哥看成那樣一位與冰清玉潔不相干的女孩子而感到委屈,總之淚水止不住,無聲地滑落,
那個生日的晚上,三哥快樂地說著「英文件的生日快樂,」然後說︰「阿冬過來,送給你一樣生日禮物,」遞過一個紅布包,
我快樂地收下,打開看著一對翠綠色的玉手鐲︰「真好看,」我情不自禁地說著,
「拿來,想得美,不都是給你的,」三哥說著又把紅布包快速地從我的手中拿了回去,我不解地看著他,說︰「不是給我的生日禮物嗎?哪有送完禮物往回要的,小氣鬼,」
「只給你一只,另一只是我的,人家都說玉可以套牢心愛的女人,我要用它把你套住,哈哈」,三哥邊說邊快樂地笑著,吹起悠揚的口哨,那時我卻忽略了三哥那灸熱如火的目光,而魂牽夢繞地尋找著寶兒的微笑,並沒有在意那只,帶著深深摯愛的翠綠色玉手鐲,它在我的手飾盒里沉澱了很多年,而今,它已深深的心傷,離我遠去了,
「何苦這樣,」小美申吟過後,緊鎖眉頭說︰「能活著多幸福,想愛就愛,何必遮遮掩掩,在日本的時侯你可是經常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它發呆,每當這個時候沒人敢打擾你,你敢說你不是在想另一只手鐲的主人嗎?」。
「不,小美,我要等馬可凡,我和馬可凡是訂了親的,這只手鐲原本就應該屬于你,收下吧,這是一顆心,」我無聲地流著大滴的淚,哭泣著安慰這個要遠行的朋友,明知留不住她,不如讓她快樂地起程,
「別等了,馬可凡是不會再來找你的了,相信我吧,」小美緊鎖眉頭用力地說,
「你知道一些事,沒和我說是嗎?」。我下意識地驚訝地問,
「不是,如果馬可凡活著,這麼多年他都不來找你,你想,如果你再等下去,他就會來嗎?我和小芳打工的地方是他給安排的,他如果想找你就會去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這麼多年了過去了,你的心也該找個新的歸宿了,如果他真的愛你,不管他在哪個世界都會為你的幸福而高興的,」小美忍著病痛,緊鎖眉頭說,
「別說了,美,這只手鐲我就是給你的,你就是我老婆,」三哥略帶責備地說,
「別說氣話,」小美說,
「我希望你幸福,祝福你,」我輕輕地說,
三哥的呼吸有些粗重,帶著氣憤,扶著小美戴著玉鐲的手,伏在床前,不再說話,
「阿冬姐,听我的話,嫁人吧,馬可凡是個好人,但是你不用等了,相信我,」小美用微弱的聲音說,
「告訴我,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我哭泣著說,為朋友的病哭泣,為三哥的誤解哭泣,為丟失的真愛哭泣,
「有一首歌是這樣讀白的︰錯過的愛,錯過的魂,曾經愛過,就是永恆,
真心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能在一起,你最愛的,往往沒有選擇你,最愛你的,
往往不是你最愛的,而最長久的,偏偏不是你最愛的,也不是最愛你的。生活有時候糊涂點會更好,別太認真了,有些迷,是一生解不開的,放下吧,如果他還活著,這麼多年都不來找你,說明他雖然愛你,但已不能和你相守一生了,如果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真的愛他,就要讓自己活得快樂點,才能讓他的靈魂得到安慰,別傻了,」小美用微弱的聲音說著,吃力地抬起手握起我的手,然後抽出另一只戴著玉鐲被三哥握住的手,握起三哥的手,用力的試圖把我和三哥的手牽在一起,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讓病中的小美艱難地努力著,我不忍心看著她忍痛為我的幸福而做最後的努力,配合她半推半就地把手伸了過去,三哥或許也是和我是一樣的心情,那只大手也順從地伸了過來,那只溫暖的大手順從地握住了我的手,的那一瞬,三哥的目光漸漸地從小美的臉上移向我,紅紅的眼楮,帶著疲憊和悲傷,在我專注地看他的那一刻,三哥的眼神里又充滿了愛與恨的交織,一種錯綜復雜的表情,讓我難以接受,
「不想和我說句道歉的話嗎?」。三哥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我沒錯,憑什麼要道歉?」我有些惱怒地說,
「你侮辱了我的愛?還敢說沒錯?」三哥的語調也充滿了憤怒,
「你侮辱了我的人格,該道歉的是你,」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裝做平靜的樣子說,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三哥紅著眼楮,逼問道,
「那只是你的錯覺,你根本不懂我,更沒有資格說你的愛被我侮辱了,」我憤怒地甩開三哥的手,激動地站起來,看著病床上焦急的小美,不忍心轉身離去,讓她更著急,索性轉過臉不再看三哥,
三哥的手被我甩開之後,僵直地晃動了一下,抬著不再動了,停在牽手時的高度,一動不動,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充滿愛的淚水,任由那心中的憤怒蔓延,三哥顫抖而憤怒的呼吸聲徘徊在病房內,
病床上的小美焦急地發出「嗚嗚」的哭聲,那是一種傷心致極而沒有淚水的哭聲,
「彼此相愛了,沒有誰對誰錯,阿冬姐,三哥是愛你的,在日本的時候,你問問他,有多少個夜晚,睡夢醒來是喊著你的名字的,別等到象我一樣,想好好地愛一個人,已經來不及了,沒有時間了,」小美停止了哭聲,帶著申吟聲微弱地說著,
三哥拿出一支煙,沒有點燃,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閉上眼楮,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又把煙放回煙盒,低著頭,沉重地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一言不發,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面對眼前的這位,我曾經渴望他用灸熱的愛的目光包圍的男人,卻怎麼也無法激蕩愛的芬芳,或許那曾經僅有的初萌的愛,已在慢長的歲月里提完折舊,只留下一點兄弟情誼的殘值,
不是所有被愛的人,都會幸福,三哥的愛,要求鎖住我的情,擁有這樣一份愛很累,很痛苦,我的愛在溫暖的七月沐霜淋雪,
「阿冬姐,我想看著你做新娘子,」小美免強地擠出微笑,
「那你就要堅持不放棄,和病魔抗爭,好起來,」我忍住哭泣,說,
「小美,你的心思三哥明白,省點力氣說點快樂的事,」三哥制止小美的勸說,
「別再等了,你都三十歲了,阿冬姐,馬可凡不會回來了,」小美堅定地說,
「關于馬可凡的事,你還有沒告訴我的,是嗎?」。我說著,用疑惑的目光追問,
「馬可凡,馬可凡,你心里就只有那個不講道義的馬可凡,能不能不再提他,」三哥接過話題,憤怒地對我嚷道,
「對,我心里就只有馬可凡,在我心里他永遠是最好的男人,他給我的愛,無人能及,我就是喜歡說他的名字,我就是愛他,我就是要嫁給他,」我激動而憤怒咆哮著積郁多天的苦悶,
「你的夢該醒了,馬可凡現在正在摟著自己的老婆過日子呢,你說他愛你,為什麼活著不來找你?這就叫愛嗎?你就喜歡單相思嗎?有本事你嫁給他,讓我們喝到你的喜酒,」三哥憤怒地嚷道,
「你知道他還活著?你知道他已經娶了老婆?你還知道什麼?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是他訂過親的未婚妻,我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小美,你告訴我,」三哥的話幾乎讓我的世界崩潰,我抓起小美干瘦的手,哭泣地祈求著,那一刻我是多麼地渴望能知道馬可凡的消息,他可以娶別人做老婆,可以不來找我,只要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心就是熱的,
「嗚嗚」小美傷心地哭著,沒有淚水,
「你給我听好了,」三哥說著,快步繞過小美的病床,來到我身邊,抓起我的手臂,接著說︰「我告訴你,我愛你,我可以什麼都不計較,我要娶你做老婆,你是我李炎的老婆,從今以後,不準再提‘馬可凡’這三個字,」
我的一只手臂在三哥的控制中,無法抽出,三哥紅著眼楮,專注地盯著我,逼問著結果,
「不,我是馬可凡的未婚妻,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馬可凡一天不出現,我就永遠是,」我堅定地一字一句地回答著三哥問題,
「你能保證就這樣守著那個騙子過一輩子?」三哥紅著眼楮,咄咄逼人,
「不一定,但是娶我的人,必須連同我心里的馬可凡一起娶,他必須包容我在回憶中等待馬可凡,」我無情地說著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阿冬呀阿冬,你太絕情了,那個騙子哪里好?他害了你,也害了我?」三哥絕望地說,
「不,你不可以誣蔑他,他不是騙子,是他,在我的愛瀕臨絕境的時侯拯救了我,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的愛在哪里?嬌岩懷孕回來的時候,你不聲不響地離開我,這就叫愛我嗎?我是一件衣服嗎?你喜歡的時候想穿就穿,不想要了,說扔就扔,連個理由都不用找,這就是你說的愛嗎?你的愛我領教過了,我沒福享受,」我激動地咆哮著內心的不平靜,
「對不起,當時真的是沒有辦法,可我愛你是真的,從來沒變過,」三哥不知所措地解釋著,
「別說了,我不想再听了,你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必須讓我來承擔一切,如果這就是你說的愛,那麼我告訴你,我不要這樣的愛,」我激動的情緒無法控制,打斷三哥蒼白無力的解釋,掙月兌三哥的手,哭泣著,沖出病房,
「阿冬,阿冬……」三哥呼喚著我的名字追出來,
「放開,」我沖動地喊著,邊喊邊爭扎著掙月兌被三哥抓住的手臂,
「阿冬,我真的是愛你的,別離開我,」或許是小美的生命走在天涯邊際,讓三哥感悟到人生的短暫與匆忙,對愛的表達與需要更為直白,或許是多日來照顧小美的疲勞與小美無力回天的病況,讓三哥對愛,更加珍惜,
「307病房的家屬,307病房的家屬,」不遠處傳來醫生的呼喊,我和三哥同時愣住了,瞬間又清醒了,飛也似地沖向小美的病房,
小美又一次被送進急救室,我在心里呼喚著,我的朋友,你要活下去,你希望我幸福的,可是,卻還是看著我哭泣著跑出病房,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我展現最幸福的笑容給你,
傷痛中,無法阻止深深淺淺的往事洶涌,
活下去,活下去,我在心中千萬遍地為你加油,
我想長久地擁有你這樣的朋友,
直到頭發花白,一起走向生命的盡頭.
讓友誼成為生命里的永恆回憶,
你是人群中我找到的最好的女孩兒,
如今,你無法繼續陪在我的身邊,
我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祈禱和遙遠的思念,
遠行的路上,我的思念不會讓你孤單,我的祈禱會帶給你想要的幸福,
有我思念的日子里,
你還會在天國的月光下慢步,
有我祈禱的日子里,
你還會在天國的床前挽住真愛的玉鐲,
有我期待的日子里,
你還會在天國的楓林里為我尋找丟失的真愛,
有我無助的日子里,
你還會給我無數的希望,給我生活的勇氣和力量,
我放不下的是你,
我難以忘記的也是你,
我深深思念的還是你.
不知此時您是否能,真真切地感受到病痛的減輕,
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你說,我的朋友,
我會讓風兒帶著我的氣息去陪你去遠行,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我的朋友
無法忘卻你的溫柔與美麗,
你是人群中我遇到最美的女孩兒,過奈河橋的時侯,請不要喝"孟婆湯",來生還記得我們的友誼,還做一對好朋友,
飄零的生命,常常如風吹絮或,孤單無助的朋友,你此行將被這個世界拋棄的時候,有我的愛在你身邊……第十二章紅楓葉七月霜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