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3
「什麼?你們竟然投身于朝廷?」寧空面色大變,忽然間就警惕了起來,後退一步,冷冷地看著耿長鎖和戴嘉炎。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野獸,正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瞪著想要靠近他的人。
耿長鎖微微有些錯愕,顯然是沒有想到,為什麼寧空在听見戴嘉炎與朝廷搭上了線之後,會是這樣一幅反應。
難不成,他竟然也跟歸藏宗那群人一樣,恨上了朝廷?
「少宗……」耿長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著什麼,但是寧空卻直接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難道不知道,歸藏宗,補天閣全部都是葬送在朝廷的手中麼?而且,也是因為這個朝廷,我義父才會喪生在師無鹽的手中,你難道不知道麼?」寧空厲聲質問道。如果不是因為慕江曾經說過耿長鎖值得信任的話,他估模著,自己會立馬和他翻臉。
耿長鎖微微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初慕江帶著寧空上歸藏山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妥。畢竟,歸藏宗是擁護南明永歷政權的,對于當今的這個朝廷,可以說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寧空從小就生活在歸藏宗,耳濡目染之下,肯定會受到這種仇視朝廷思想的燻陶。
在這種燻陶之下,朝廷就剿滅了歸藏宗,事情,一下子就變得無比棘手起來。
耿長鎖心中暗嘆,緩緩地說道︰「那這麼說,少宗是認為,這整個朝廷都可恨,這整個朝廷當中所有的人,都應該是我補天閣的仇人?那我們為了復仇,是不是要屠戮盡整個朝廷的人?」
寧空一愣,面上的的怒容稍霽,搖了搖頭。雖然,他排斥朝廷,甚至有些憎恨朝廷,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就算他的修為到達了九難這樣的層次,也不可能擁有一口氣就摧毀整個朝廷的力量。作為執掌天下的國家機器,即使是已經不老不死的修行人,也只能夠明哲保身而已。況且,覆滅歸藏宗的,只是一部分的人罷了,更多的人卻是無辜的。
想到此處,寧空的心中難免有些茫然。雖然,他知道耿長鎖這是勸解她,不應該一概而論,仇視整個朝廷,但是每當他一想到歸藏宗那覆滅了的宗門,還有有谷巽慘死在朱鴻屠刀下的情景時,他的心就猶如被萬千蟲蟻噬咬一樣,痛苦難當。
「難道,這個朝廷真的就不能滅掉,就不該滅掉麼?」寧空沉默半晌後,啞著嗓音說道。
「難。」耿長鎖搖頭嘆息道,「而且,光是覆滅歸藏宗的皇宮大內和師無鹽,這就已經是兩尊龐然大物了,再牽連上其余的勢力,這也對少宗不利。」
寧空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沉聲說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他們之所以如此囂張,如此肆無忌憚,就是因為他們傍上了朝廷這棵大樹。如今天下的形勢已經平定,盡管這朝廷是滿人的朝廷,但是如今入住中原也超過了一甲子的年歲,如今在中原的勢力和影響力與日俱增,在這個時候想要推翻這個朝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也應該借助朝廷的勢力來達成我們的目的!」耿長鎖沉聲說道,在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總算是做好了寧空的思想工作。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逐漸地適應了朝廷之中的斗爭,那麼他們補天閣,將會成為另外一股不容忽視的政治勢力,在整個朝堂,在整個魔門當中掀起了一陣巨大的風暴。
這一切,很快就會到來了。
耿長鎖越想越是激動,在他的眼中,出現了狂熱的神色。
「師無鹽,我們補天閣會讓你後悔的,我們會讓你知道,你們當初所做出的選擇,究竟有多麼地愚蠢!」耿長鎖在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
「投身于朝廷麼……」寧空的眼中出現了迷惑的神色。以前,他始終覺得,只要自己好好修行,等到他的修為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所有的仇人,一定會被他斬殺。只是,耿長鎖的話卻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是有多麼地幼稚!
朝廷的底蘊,朝廷的強大,絕對不是宗門所能夠比擬的。而朝廷所擁有的修行資源,也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修行人能夠想象得出來的。這一點,光憑師無鹽,劉佳鑫,廉瑞這樣煉虛境界,陽神境界的絕頂高手,都心甘情願地為月兌身與朝廷,通過朝廷來謀取他們的利益,便可以見得。
寧空的那一點微末的修為,在朝廷的面前,簡直就不值得一提!
只是,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在九泉之下的師父和義父,會不會不高興?寧空的心中,還是有些猶豫。
「而且,唯一能夠滅亡朝廷的辦法,也只有借助朝廷的勢力。只要朝廷自己才能夠毀滅自己。除此之外,就算少宗統一了天底下所有的修行宗門,也絕對不會是朝廷的對手的!」耿長鎖說道。
「如果,整個朝廷都成為了少宗你的囊中之物,那此刻,這朝廷究竟是存在下去還是滅亡,這不都在你的一念之間麼?」耿長鎖知道,寧空已經有些動心了。
歸藏宗滅門的事,讓寧空見識到了朝廷的強大,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會讓寧空對于報仇充滿著迷茫。而就在此刻,他的這一番話,卻能夠起到絕對的促進作用。
他相信,寧空最後的選擇,絕對是符合他們計劃的。對于這件事情,耿長鎖是有著絕對的自信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更相信宗主的算無遺策。
果然,寧空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說道︰「除此之外,真的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耿長鎖搖了搖頭,喟然嘆道,「要是你真的想摧毀這個朝廷,除了從內部著手,讓它不斷地腐化之外,再無他法。」
寧空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他的目光在耿長鎖和戴嘉炎的身上逡巡著,一時間,竟然沒有辦法作出決定。
「戴兄弟他們家如今在洛陽經營了快一甲子的年歲了,在洛陽當中的實力根深蒂固。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他們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而在廬陽的事情發生了之後,如今我已經變賣了耿家酒樓,也準備去洛陽。少宗,憑借我們的實力,絕對能夠將洛陽變成你的大本營,而少宗你的事業,一切都會以洛陽成為你的開端。」耿長鎖朗聲說道,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聲音,已經引起了庵中九難的注意。
他們的商談,並沒有遮遮掩掩。九難可以說是听得一清二楚。她雖然從來不u插手魔門的事情,對于魔門所謂的奪天下的計劃也沒有什麼興趣,但是作為昔日明室的公主,對于這個大清朝廷,她是從骨子里感到厭憎的。
而耿長鎖勸說寧空的那些話,卻在她的心中引起了共鳴。作為前朝皇室的公主,她自然是知道朝廷這個國家機器究竟有多麼地強大。即便是以她的修為,不要說滅掉整個朝廷了,就算是潛入皇宮大內之中暗殺一些滿清皇室的重要成員,對于她這樣的強者來說,都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耿長鎖的話,雖然是勸說寧空的,可又何嘗不是在勸說她的?她也明白,似乎寧空如今,最好的選擇也是走這一條路。
九難仰頭看著天,重重地嘆了口氣,嘆息道︰「權謀之路,可不是一條康莊大道,寧空如果真的選擇了這條路,那麼他所能夠遇上的危險,將會比他身上玄珠死氣的威脅還要大!」
「而且,如果少宗你不覺得,如果只是利用暴力,將你的那些仇家,譬如朱鴻這樣的人,一刀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耿長鎖忽然詭秘地一笑,他的神情,變得無比的陰森。
一說到朱鴻,寧空的雙目之中就泛起了仇恨的火焰。
「你是說,還有辦法能夠比殺了他還要痛苦?」寧空冷冷地問道。
耿長鎖笑了笑,不知道為何,在這個時候,他的笑容就像是一頭惡魔。
「朱鴻之所以會出賣歸藏宗,之所以會殺了你師父,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榮華富貴。只要你親手摧毀了他的榮華,覆滅了他的富貴,你說這是不是比殺了他還有痛苦呢?」
「毀掉他的他的榮華富貴?」寧空喃喃,在他的腦海里面回想起了當朱鴻說起榮華富貴的時候,他臉上所出現的狂熱神情。如果,他現在靠著出賣他的師門所獲得的一切都變為泡影的話,這的確是比殺了他還要令他難受。
「不對。」寧空忽然一驚,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了起來,冷冷地看著耿長鎖,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朱鴻殺害我師父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情,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的,你耿長鎖,絕對不應該是其中的知情者!」
耿長鎖像是知道他會這樣問一樣,聳了聳肩,若無其事說道︰「這是師無鹽告訴我的,而且,想要你走上權謀這條路,也是師無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