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一夜听風雨 七 不見清明不見雨 不負歲月不負君

作者 ︰

這潘子原是吳家的伙計,做事謹慎有勇有謀很是得力,頗受吳三爺吳三省的重用。十年前,吳家出了大事,吳三省下落不明,潘子心灰意冷,便辭了行,如今再見時,竟已是身著中校軍服的將官了。

在吳邪幼年的記憶中,對他印象頗深,潘子那時常領著他去看燈吃糖,待他極好。他功課偷懶被父親責罵時,也總是潘子打著圓場。對于吳邪,他是真心疼愛的。

「都來瞧瞧。」吳邪站在院子中,高喝了一聲,執起潘子的手,「這位潘爺,曾為吳家立下汗馬功勞,這吳家的大門對潘爺永遠大開,隨他進出。」

「小三爺,您言重了。」潘子低著頭,竟有些不好意思,「當年我著實不該由著自己的情緒扔下吳家,這些年想來您也撐得很是辛苦。若我那時未走,多少還能為您分擔一些。」

「哎!過去的事何必再提。」吳邪笑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胸脯,「你瞧我現在不也過得很好?」說完,便拉著他直走進了大堂,「你可得好好給我說說這十年來你的故事。我猜一定很是精彩。」

潘子十年前離了吳家,便去了上海。上海灘群雄割據,只要你有本事,有手藝,自然可以混的很舒服。而潘子一開始只是看看場,一般說來也不會遇上什麼大波折。也就一次,算是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他在一次別人來砸場的群架中,救下了他當時的老板,也算是那次,那個打起架來不惜命的瘋潘慢慢地有了名氣。後來他被人推薦給了當時的淞滬警備司令部,算是徹底吃上了皇糧,洗得白白的,保起家衛起國來了。再後來,便是靠著自己的實力,一點一點攢起的軍功,爬到了現在的位置。

小廝給潘子奉上了上好的茶,王盟在一旁親自服侍。

「那你如今怎麼來臨安了?」吳邪問道。

潘子喝了口茶水,大笑道,「許是老天爺憐憫我,知道我舍不得杭州,故特意叫我回來。我昨日接到上峰的指令,如今算正式調入杭州守軍了。我可是欣喜若狂,連夜就帶著調函跑來報到了,不過,報到之前,卻是先來見見小三爺。」

「這倒是叫我受寵若驚了。」吳邪對王盟說道,「快,把上次收的那把洋槍拿來。」

「唉!小三爺,你這是做什麼,我來看您可不是貪您的一把槍。不瞞您說,我反而有東西要贈你。」說完,潘子接下包袱,抖落出一把漆黑的寶刀,「小三爺,你瞧這柄刀如何?」

吳邪走上前去,想要拿起它瞧個仔細,卻發現黑刀無比沉重,他手無縛雞之力,要用兩只手才可勉強提起。「好刀。」吳邪放下刀,手指撫模著刀柄,輕吐兩字。

「這龍脊背我只知是古物,想來小三爺必會喜歡,所以特意送來,賀小三爺生辰。」潘子抱了抱拳,說道。

「生辰?」吳邪笑了,一旁的王盟也笑了,說道,「潘哥,如今清明都過了,少爺的生辰是上個月。」

「該死。」潘子皺了皺眉,「我是個粗人,只知道小三爺的生辰在春日,腦子不好使,總是記不得具體日子,您可千萬別怪罪。」

「怎會,怎會!」吳邪笑眯眯地說道,「我向來不介意這種事,這麼多年,你還惦記著我,還能來看我,我已是心滿意足了,怎麼會怪罪你。不過既然你贈我寶刀,我也需回你才是。」

他伸手接過王盟遞來的錦盒,「這把槍是外國領事所贈,純金打造,上面還瓖嵌寶石,另附三枚金子彈。我一個文弱商人,這種東西自然用不到,也非古物,實在欣賞不來,如今以此物相贈,倒也相配。望其祝你建不世之功,驅強虜以匡山河。」

「小三爺……多謝……」潘子接過槍,輕搖了搖頭,「如此貴重,潘某定時刻感懷小三爺這份心,時刻不敢忘自己是個中國人。」

吳邪點了點頭,拍了拍他肩,說道,「如果三叔在,看見你今日成就,不知會有多高興。好了好了,倒是我,如此好的日子,提那些事做什麼,你今日不得走了,明日我再送你去報到,今天我倆好好聊聊。」

兩人臉上原是掛著笑的,只是突然,潘子臉色陡然變了,一雙鷹目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站在廊前的男子。

張起靈靜靜地望著他們,也不出聲,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里的,又站了多久。

「是你!」潘子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著,猛地跑上去一把揪住了他脖領,「老子宰了你為三爺報仇!」

張起靈反應極快,伸手接住了對方的手,反手一扭,便牢牢地控制住了潘子,他皺了皺眉,問道,「什麼報仇?」

「有話好好說。」吳邪大驚,等他反應過來,兩人已經相持不下,「小哥,你快放了潘子。」

听到吳邪稱呼自己為「小哥」。張起靈不由心神一動,這個稱呼從未听人喚過,如今他月兌口而出,為何竟如此熟悉?正想著,手勁一松。潘子揉著手臂,還想再沖上前去,吳邪忙立在兩人之間,沖王盟喊道,「張爺不熟悉我們家宅布局,迷了路了,你還不快帶他去他要去的地方!」

王盟心領神會,忙拉著張起靈就往後院走。

「小三爺!」潘子自然是氣急了,一把推開吳邪,卻被他扯住,「小三爺,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忘了十年前他是如何害吳家的嗎?」。

「自然是想忘也忘不掉的。」吳邪搶了一步攔在他身前,「只是如今就算殺了他,我三叔還能回來嗎?所有的一切都能變得和從前一樣嗎?」。

「小三爺!這算哪門子道理!」他頓了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難道說,小三爺你……你跟他又……」

「胡扯!」吳邪一甩袖子,「我與他毫無瓜葛!如今他只是要去金陵,還是解家托來的,我也只想著送他去金陵,如此而已!」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是喘著氣,半晌,潘子終于開口說道,「小三爺,是我冒失了,口不擇言,還望你不要怪罪。小三爺向來宅心仁厚,只是我……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吳邪說道,「你們二人,如今算來,都是為國效力,他具體想要干些什麼我確實不清楚,可是這麼多年以來,他這個人心里除了家國何曾有過別的?」

「小三爺,你居然還信他!」潘子不由得拔高了聲音,「十年前他說的多好听,可是東北主帥仍命喪皇姑屯,三省盡落日本人手中,我可沒見著他為國捐軀啊!」

吳邪頓了頓,喘著氣說道,「那你要我如何做?他在北平刺殺汪藏海失敗,解雨臣書信一封,難不成要我親手把他往外推嗎?老汪是什麼人你也清楚,干過什麼勾當什麼買賣就連江南的街頭巷尾都傳遍了,你莫不是要我把刺殺他的人再綁著送回去吧!我方才說的清楚,我與他此番不過是偶遇,難不成換做別人就救偏是他就不救了?如今這事我已然做下了,過些日子送他走了,這件事便結了。我不曾尋思找他清算舊賬,就是不想再與他有半分糾葛!」

吳邪說完,按了按太陽穴,說道,「潘子,我知道你心里窩火,你對我三叔的情誼我吳邪都看在眼里,只是,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想再讓這個人出現在我今後的人生中了!」

潘子不說話,只是低頭盯著地上的青磚。

一時,兩人都面如菜色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忽然,潘子拔腳便往門外走去。吳邪嘆了口氣,心道潘子必然是不願原諒他此舉。卻見他在門口停了停,轉身沖吳邪說道,「小三爺,那柄刀就送給那位張小哥,一事還一事,孤身刺殺汪藏海這樁事,我敬他是條漢子,寶刀贈英雄,小三爺喜歡拓本,我下次定給你尋到好東西。不過,請你告訴他,等趕走了日本人,我定要好好向他討回十年前那筆帳。」

看著潘子絕塵而去的背影,吳邪終究還是牽了牽嘴角,笑了。

後屋的小院中央支著一張小桌,王盟將菜碟呈上,對一旁呆呆望天的張起靈說道,「張爺,菜齊了,請慢用。」

他收回放空的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四碟四碗,轉向王盟,輕輕說道,「多謝。」盡管如此,他卻絲毫沒有動筷的意思。

王盟撇了撇嘴,不想理他,轉身便走,卻瞧見了站在門口的吳邪,低頭喚了一聲,「少爺。」

吳邪點了點頭,走過去,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淡淡地說道,「他不吃河蝦,你把炖肉換上來吧。」

張起靈聞言一怔,仰頭便道,「你為何得知我飲食癖好?」

吳邪抖了抖眉,冷聲道,「我猜的。」

張起靈微微皺了皺眉,不再多說什麼,拿起了桌上竹箸,穩穩地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中。菜很清淡,很合他口味。

「這是江南的藕,你嘗嘗。」吳邪也搬了把椅子坐下來。張起靈低頭看著自己碗中的那塊藕,突然放下了筷子,盯著他,問道,「十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你我到底是何關系?」

吳邪不理他,只是一味地朝他碗中夾菜。

張起靈一把握住他的手,指節粗糙,掌心微微出汗,卻異常冰涼,一雙冷清的眸子望著他,底子里卻有噴薄而出的熱火,吳邪側了側臉,避開了他的目光,同時想要抽去自己的手,卻被對方抓得更緊,他皺了皺眉,說道,「你抓痛我了。」

張起靈驀地松了手,低頭道,「抱歉,我手頭不知輕重。」

吳邪揉了揉自己的手,看了他一眼,慢慢問道,「你還記得多少?」

張起靈猛地抬頭,說道,「我只記得十年前皇姑屯一案,我身受重傷,醒來時只知自己奉軍上將身份,其余一無所知。」

吳邪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十年之前,你我曾有一面之緣,論不上情誼有多深厚。」

「如果你知道,請你告訴我。」張起靈罕見地有些急切,「無論多少。」

吳邪眯著眼注視了他一會兒,忽然莞爾一笑,「你何苦要知道?」

「我只是隱隱地覺得那些過往很珍貴,不該忘記。」

吳邪一愣,看著那被長長的劉海掩住的眼眉,心中不由地一痛,被封在心底的感情竟不知何時漸漸地翻騰了起來惹來陣陣絞痛。

該死。

吳邪心里罵了一句,狠狠地咬了咬筷子。

兩人這頓飯吃得極為沉悶,除了吳邪偶爾開口問問他這十年來的生活外,兩人之間再無他言,張起靈更是多一字也不吐。

「今日潘子說的話,你不用往心里去。」吳邪不動聲色地執起茶碗,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道。

張起靈瞄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吳邪一側頭,說道,「我早就說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等過些日子你養好了傷,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沒必要為了一兩句話跟自己過不去。」他顯然是在擔心張起靈會因為潘子的那席話再次不告而別,他知道,這個人絕對做得出,所以他必須先得給他說清楚自己的態度。

聞言,張起靈仍是不置可否,一言不發。對此,吳邪頗為無奈,只能抿著茶,賞著院中的春花。

「我想出去走走。」張起靈突然說道。

吳邪一驚,頓了頓,「還是等再過些日子吧?」

張起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吳邪並沒有妥協,「你的傷才剛剛重新包扎好,你就不能歇一歇嗎?最早也得三日後,而且我得跟你一塊兒出去。」

看著吳邪那張毫不退縮認真的臉,張起靈一瞬間覺得這個人好像是真心是在為自己考慮的。

真心。想到這個詞,張起靈不禁皺起了眉。

三天後,張起靈帶著圍脖,遮住了半張臉,一身藏青色的長袍裹著身子,隱在人群中也不引人注意。吳邪也特意換了身平常衣衫,領著張起靈便要出門。

「少爺,我跟著你一起去。」王盟為吳邪披上一件褂子,「你只帶他一人,要是有些閃失,我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

吳邪擺了擺手,說道,「有他在,還會有什麼閃失,你怕他保護不了我嗎?」。王盟月復誹著自家少爺未免太過自信,誰知張起靈是否會出手保護。

臨安市集熙熙攘攘,吳邪只顧走在前面,指著一旁的店面向他介紹。「這家的鹽水鴨是金陵來了,皮肥肉厚,味道甚好。吶吶,那家的墨不錯,雖然現在時興用蘸水鋼筆了,不過紙筆墨硯還是傳統的好……」

吳邪一轉頭,發現張起靈只是盯著他的後背,似乎並沒有在听。心中難免一亂,他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嘟囔了一聲,「你在看什麼?」

「有人跟著我們。」張起靈說得輕巧,好像並不在意。

「都盯著我快一兩個月了,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那天晚上你不是也發現了嗎?」。吳邪不以為然地說道。他確實早就發現了有人總是在暗中盯著吳府,盯著他。一開始,他很是慌張,可是時間一久,卻不見對方有什麼動作,不由得懈怠了下來,心想著,自己現在只是個正正經經做古玩的小商人,也沒什麼把柄能落在別人手中。

「那邊好像吵吵鬧鬧的,我們過去看看。」吳邪順手拉著張起靈的衣袖便往一邊的人群中擠,顯得很是自然。

只見路邊搭著一個高台,上面站著一個男人,身穿日式和服,正抱著手臂冷眼看著台下眾人。「還有沒有人上來挑戰我?」他高聲喊道。

「腳踢冀晉魯,拳打蘇浙皖。」吳邪念著掛在高台兩邊的對聯,抬頭看了一眼橫批,冷笑道,「這個東瀛浪人真囂張。」

「到底有沒有人上來!?」那個浪人站在上面眼中透著蔑視,「你們是不是都怕了?」

「我來!」話音未落,一人翻身上台,亮出了太祖長拳的架勢。那人冷笑了一聲,竟然擺出了同樣的起勢,「我要用你的招式打敗你。」

那上台的漢子右腳撇步上前,雙手化掌,向前雙抄而上,那東瀛浪人也不示弱,側身閃過,順勢,左手化掌朝著他面門而去,卻是虛晃一招,右手握拳暗暗蓄勁直擊對方腰部。那漢子被他擊中,連退數步,接著便被一掌擊中胸口,打落下高台。

「哈哈哈!這種本事還敢上台來獻丑!想來你們國家果然是沒有真本事的人,如此看來,不如把大片疆土讓給我們這些有本事的人!」

吳邪一听,不由得怒了,恨自己不是練武之身,此時也顧不得出門前王盟一再囑咐地低調行事了,高聲喊道,「我臨安城竟無勇士,讓東夷韃子這般言語羞辱嗎?!誰把他打趴下,我賞他十塊大洋!」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張起靈扯掉圍領正要上前,卻不知何時,有一人勁風正獵,「霍」的一聲跳上了高台,還未瞧個清楚就見一人一身黑色洋裝,雙手插在口袋里,鼻梁上架著一副水晶片的銅骨墨鏡,顯得很是漫不經心,站在那里嘿嘿地笑著。

「喲,不好意思,我這人最愛搶風頭,那位小哥承讓了。」那黑眼鏡張嘴就是一口的京片子,沖著張起靈笑了笑,然後把目光投向吳邪,說道,「這位小爺有趣得緊,不過我不要你的大洋,若我贏了,你請我去前面的樓外樓喝上幾杯如何?」

吳邪笑了,回道,「莫說喝幾杯,就算喝上三天三夜也成。」

那黑眼鏡轉頭對那浪人笑道,「我忒想和那位小爺喝酒了,那就只能對不住您了。」說完,臉上便變了顏色,一拳上去,出招極快,擊中了對方的眼眶。

「你的,耍賴!」那人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打了,心中忿忿不平,低吼了一句,揮拳回擊,卻被黑眼鏡靈巧地閃過。

「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過我說了,你也不明白。類貓畫虎不成,我瞧您還是回老家再多學個幾年,莫要學藝不精就急著貪別人家的東西。」黑眼鏡的臉上掛著笑,用那只手抓住了對方揮出的手臂,用力反扭,只听「 嚓」一聲,那手便像面條似的掛著了那個浪人的肩上,他抬腿便是一腳,將對方踹下了台。

黑眼鏡的另一只手始終插在衣袋里,他嘻嘻笑著跳下了台,沖吳邪走來,卻一偏頭,對他身後的張起靈說道,「啞巴張,你臉色真難看。」

吳邪一愣,轉頭問道,「你們認識?」

張起靈沒有說話,倒是那黑眼鏡搶了一句,說道,「我倆以前一起在日本留過學,」他頓了頓,「倒退三十年的話,你們還得恭恭敬敬地給爺行禮問安,喚聲貝勒爺。」

「原來你是滿人。」吳邪笑道。

「喲喲,瞧您這口氣,如今是民國了,難不成你大概和其他漢人一樣歧視我們滿人吧?」

「怎會!我只是奇怪你一北人怎來了南方。」吳邪忙解釋道,「我對你心存敬佩,又豈會介意你身份?」

看著吳邪那張正兒八經辯駁的臉,他笑得更歡了,「若我告訴你,我從新京而來,是滿洲國的侍從武官,你還願意同我結交嗎?」。吳邪聞言一愣,訕訕地笑道,「你不會是日本人吧?」

黑眼鏡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把摟過他,往樓外樓走去,「跟你說,老子是上三旗正黃旗的正宗旗人……」張起靈跟在後面,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盯梢的人此時卻已不再了。

微風入林,陣陣檀香四溢,一人正坐院中,閑敲棋子,忽地開口問道,「這次出場如何?」

院中本除了他並無旁人,卻有一男人低聲回答道,「皆在掌握之中。只是……」

「只是什麼?」他急切地問道,象棋棋子被緊緊地攥在手中。

「只是我私做主張,把那把刀贈給了他。」

他聞言似乎松了一口氣,說道,「那把刀只有他配得上,旁人還沒那個資格。贈了也好。他如今過得如何?」

「不知。對我所言之事似乎毫無反應。」那男人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是不是太狠了些?」

「再狠的事都做過了,何況這些?」他落下棋子,淡淡地說道,「為了吳家,不得不這麼做。」

「盯著阿邪。」他最後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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