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金黃的梧桐葉如亂蝶般在空中飛舞飄落。
一身kiton高級定制的秦二公子氣質貴雅、貌賽潘安,此刻如果出現在任何一個夜場上,都會激起群芳蕩漾。而當下,一貫意氣風發的秦少卻身形蕭索倚靠車門,凝望著不遠處卿府二樓那扇漆黑的窗戶,七魂六魄都被漩渦狀的黑洞攝了去,兩指架起憂傷,吐出寂寥的煙圈。
小豬,你現在在哪兒?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是皺著眉,還是咧著嘴?是否像我這般想你一樣想著我?或者,像曾經對我盛開一樣也向他綻放?
從來也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陳城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手機打了千千萬萬遍,對方始終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當手下滿城搜索,終于發來卿墨坐在小酒館里,對著台下裴光宇唱歌的視頻時,秦少的整顆心如同迷失在四面是牆的密室,牆上重重疊疊全是小豬含淚淺笑的影子,指尖一靠近便消失,只能無能為力地遙望著,想踫不能踫。
在情場金戈鐵馬馳騁20幾年的秦牧天,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潦倒失意,那個名字成為長在心中的草,風吹會動,雨打會疼,卻始終拔不掉。
裴光宇送卿墨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半夜12點了。焦急等待將近4個小時的秦二少看到兩人坐在黑色奔馳車里相擁道別時,怒火瞬間燒毀最後一絲理智,丟掉手里早已熄滅的煙頭,狠狠地在地上眾多煙頭上踩了踩,紅著雙眼徑自走向剛下車的卿墨。
裴光宇最先發現這頭憤怒的獵豹,急忙推門下車,誰知秦牧天竟無視急于要作解釋的卿墨,一個抽身轉向站在車子另一頭的裴光宇,一記狠狠的勾拳招呼到裴少英俊的面孔上,裴光宇受力沒站穩,「 」地一下撞在車門上,抬起頭來眼峰凌厲,嘴角泌出斑斑血跡。
卿墨捂嘴驚呼,飛快跑上前,死死抱住腦中混沌一片的秦牧天精瘦的腰身,頭抵在背後哭喊道︰「宇哥哥,求你了,你快走吧!」
看到卿墨傷心不已,秦牧天怒發沖冠的樣子,裴光宇怔怔立了十幾秒,明白自己終于成為局外人,執意留在這兒只能加劇事態的嚴重性,無奈上車離去。
看到裴光宇的奔馳沒入夜色,卿墨再也支撐不住精疲力竭的身子,松開秦牧天後退幾步,一坐在地上低聲啜泣著。
秦牧天冷冷看向地上哭得雙肩顫抖的卿墨,一把抓住右臂直直提她站了起來,盯著淚如雨下的卿墨,咬牙切齒道︰「我允許你對他笑了嗎?允許你跟他跑了嗎?允許你和他出雙入對了嗎?卿墨,你給他唱歌,為他流淚,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你什麼人!不要一次次考驗我的耐性,否則我要他裴光宇今天死就拖不到明天!還有,請你搞清楚,現在我愛你,你才可以為所欲為,我不愛你,你就什麼都不是。」
看到秦牧天墨一般深不見底的眼楮里嚇得瑟瑟發抖的自己,卿墨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強烈的恐懼。
盡管咫尺間的麗人左手死死抓著自己鋼鐵一樣的胳膊,被他的言行嚇得花容失色淚流滿面,秦牧天卻仍然目光冷峻,鐵面厲聲︰「有時候,真想挖開你的豬腦子好生看一看,那里面究竟裝了些什麼!躺在自己未婚夫的床上,想的卻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你這種女人,知道羞恥心這三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看著秦牧天從口中蹦出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叱責,原本傷心害怕的卿墨氣得快要爆炸。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不是說要永遠寵她愛她的嗎?怎麼不了解事情真相就劈頭蓋臉地對自己進行人身攻擊呢?傷心生氣憤怒失望積聚在胸腔里,壓得卿墨喘不過起來。她倔強地咬著下嘴唇,後退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昂著頭執拗地瞪著秦牧天,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秦牧天卻步步緊逼,語氣惡劣︰「你別以為裝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兒,我就會原諒你,當這一切沒發生過?或是怪我實話實說,戳到痛處,不愛听了?」
卿墨終于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大聲發泄內心的怨憤︰「秦牧天,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我沒有羞恥心,你就道德得很嗎?一開始定下協議說互不干涉的是誰?後來出爾反爾的又是誰?口口聲聲說喜歡說愛,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你只是要控制我佔有我,因為你從頭至尾就把我當做一時中意的玩具,玩夠了厭了煩了就想找理由扔了,何必呢,我卿墨本來就是作為禮物送給你們秦家的,不喜歡丟在一邊就好了,用得著這麼踐踏嗎?」。
卿墨 里啪啦甩出這通話,字字句句掃射在秦牧天的心壁上,全身的血液在怒海中逆流上頭,眼楮紅得快要滴出血來,逼視著卿墨殺氣畢現,十幾秒過後又自嘲地冷笑一聲︰「你就這麼看我嗎?」。
卿墨淚如泉涌,堅定地點頭。秦牧天怒火中燒,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心如刀絞,漠然甩門上車開足馬力絕塵離去。
細細綿綿的秋雨自上而下漫漫飛灑,卿墨站在雨中,望著秦牧天離開的方向呆呆立了好久好久,直到刺骨錐心的寒冷鑽進周身的毛孔時,才拖著灌鉛的雙腿移進家門。
已經過去快一周了,秦牧天也沒有找過卿墨,卿墨也是個天性涼薄的人,你不找我,我憑什麼恬著臉對著你低聲下氣。更何況上周六晚,卿墨開著車路過四季酒店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風流依舊的秦二少摟著一名高挑艷麗的女子走進酒店大門,卿墨對秦牧天這種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行為忿恨不已,一腳油門沖回家,在家人疑惑的目視中,一頭沖上樓躲在房間再也不出來。
這日,卿墨陪同余淼到總公司戒備森嚴的庫房,檢查將在下周六選美大賽中展示的珠寶。
余大設計師還是那副妖嬈欠抽的姿態,雙臂環胸細細瞧著,眉頭一皺,卿墨趕緊遞上偏光鏡。
這個老佛爺,可把公司上下害苦了,龜毛挑剔脾氣不小,一不滿意便打回府重做,工匠師傅都不知道熬了多少個通宵,有時候實在覺得余佛爺在雞蛋里面挑骨頭,吹毛求疵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卿墨無奈之下,奴顏婢膝恭請霜姐出面,卻兩頭受氣,憋屈得要死,覺得自己真是小姐身丫鬟命。
不過,早知道霜姐駕到,老佛爺一秒變公公,卿墨立馬建議陳霜姿隨行侯駕,不過那個冰山美人雖然喜歡指使別人出賣色相,倒樂得自個兒一身正氣,卿墨受盡夾板氣,真真覺得伺候著倆大爺。
余淼蝸牛速度一步一步往前挪,卿墨悶著腦袋跟在後頭爬,太陽穴突突地疼,這種檢法,察到猴年馬月也看不完啊。
忽然,余淼停下腳步回轉身,卿墨沒注意,一頭撞上去,媽呀,銅牆鐵壁啊,揉著暗自發疼的額角,責怪地望著余老佛爺,瘦是瘦,一身肌肉。
老佛爺冷冷說︰「今天不看了,明天再來!」
卿墨心里的橋咯 一下斷了,哇——,還要不要人活啊。
余淼看著卿墨臉上晴轉陰、陰轉多雲、多雲轉大雨的樣子,覺得太好笑了,想起這小兩口最近老死不往來,強忍住笑意關心道︰「我說墨墨啊,你跟天天是怎麼回事啊?我看他最近夜夜笙歌,身邊美女如雲,你可不要把他越推越遠啊。」
卿墨心想,關我p事,他得罪人尋開心,難道還要我去替他買單嗎?
余淼看卿墨一言不發,以為在反省過失,語重心長道︰「小天那個人,我是知道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
卿墨止步抬頭,真是一丘之貉,都那麼男權主義、自以為是,冷冷道︰「余大師,說夠了嗎?口渴的話,我讓霜姐姐給你倒杯水進來。」余淼立刻知趣噤聲。
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