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蓉城最聞名的不是它的經濟實力有多強,人均gdp有多高,旅游景區有多美,而是有著國內其他城市無法比擬的夜生活,每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酒吧一條街就開始披上華麗的外衣,描眉點唇招搖過市,全球知名的dj、dancer齊聚在此,勁歌熱舞精彩喧囂,吸引本地青年以及各地游客紛至沓來,流連酒色任情取樂。
少陵路某高級酒吧,靡靡之音在渾濁的空氣中縈繞回蕩,四周的高台上,比基尼美女扶著鋼管搔首弄姿,歡場男女在聲色魅影的刺激下骨頭酥軟心癢難耐,于燈紅酒綠中肆意調情相互勾搭。
角落隱蔽處一卡座,卿墨和陳霜姿對坐自飲。
听完卿墨描述白天送別余淼的情形,陳霜姿一杯接一杯地灌下伏特加。卿墨抿著果汁,雖熟悉她的酒量,但仍有些擔心,畢竟人在心情不佳的時候很容易喝醉。
陳霜姿叫酒保撤去空瓶啟開新酒,頭腦蒼茫一片,動作機械地倒酒舉杯,卿墨一把拉住揚起的手勸道︰「霜姐姐,何必呢?你信不信,一個電話,余淼明天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陳霜姿臉色微變,搖頭苦笑:「小墨,你還年輕,你不懂。看到他這個樣子,就想起我當年得不償失的時候,有時候放手遠好過于執著。」
卿墨托腮皺眉道:「霜姐姐,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這種台詞也太老套了。幸福是靠自已爭取的,不能因為害怕結果拒絕一切開始。」
陳霜姿低頭盯著杯里晶瑩澄澈的液體,它不甜不苦不澀,一入口只有烈焰般的刺激,就像余淼對她的愛強勢而直接,歷盡滄桑的她,哪里還有力氣來陪他轟轟烈烈走一場,面色黯淡得完全沒有平日里英姿勃發的神采。
「卿墨,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余淼在咖啡廳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正考慮是否真的要結束上一段婚姻。我和前夫是讀初中時認識的,大學畢業後就領證結婚,15年的感情,我不想就那樣草草結束,也曾沒有底線沒有尊嚴地求他不要離開,但是他很清楚地告訴我,他已經完全不愛我了,就在那天,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這麼多年的感情,輕易地就在一張薄紙上劃下句號,說實話,我已經對什麼狗屁愛情失望透了。而余淼,只不過憐惜我當時的境遇,藝術家的敏感和矯情誤以為自已對我一見鐘情罷了。」
卿墨多少了解陳霜姿的過去,很老套的故事,兩個少年戀人終成眷屬,在微時中不離不棄,于富貴時分道揚鑣,矛盾根源無外乎是沒有小孩再加第三者插足。記得亦舒有本小說,女主角是婚姻情感專家,當她接受男主角的求婚時,心里想的卻是「死就死吧」,難道婚姻就那麼恐怖,一旦失敗就會摧毀人所有的信心,再不去接受那些美好的可能?
盡管陳霜姿解釋得在情在理,卿墨卻總覺得哪兒不對勁:「霜姐姐,我說不過你。但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再等也不會回來。你不應該一味停留在過去,錯過現在本應屬于你的幸福。」
「幸福?幸福是什麼?幸福長著翅膀,還會飛,我怎麼可能抓得住?」被卿墨戳到痛處,作勢要喝個暢快,卿墨急忙按住陳霜姿的左手,搶過來一口吞下喉,太辣了,鼻涕眼淚都嗆出來了。
陳霜姿起身遞去紙巾,搶回酒杯不再讓她的指尖觸到。目光迷離中,卿墨對霜姐姐的自我沉淪愈發生氣,抓著她的手怒吼道︰「你以為只有你才知道痛苦是什麼滋味嗎?」。
陳霜姿第一次听到卿墨心酸的過往,原來大家眼中無憂無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嬌小姐,早就嘗盡人世冷暖世態炎涼,雙親舍棄,姐姐背叛,初戀遠走,被迫定親,幸虧秦牧天是個值得托付的好男兒,不然她陳霜姿拼了命也要將她脅持出走。
看著這個與自己走失的妹妹同歲的女孩,淚流滿面地訴說無限的委屈和傷痛,深切感到,自己不過是遭遇了一場不幸婚姻,昨天終會過去,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卿墨用實際行動驗證了一句名言,安慰別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他相信有人比他更不幸。
一杯就醉的卿墨宣泄完內心的情感,在酒精和音樂的刺激下愈發胡鬧,千杯不倒的陳霜姿摟著抱著還是招架不住,一群早就對她倆垂涎欲滴的小混混走了過來,佯裝幫忙動手動腳,要把她們拉到包間里。
陳霜姿一眼就看出這群人不懷好意,把卿墨抵在背後,抓起桌上的酒瓶大力敲碎,拿在手中當做武器,故作凶狠的神色倒是喝得打頭的混球腳步一滯,隨後卻頗有玩味地步步緊逼。早就被嚇得酒醒的卿墨,情急之下掏出手機,按下秦牧天早先設置的快捷鍵,也不管接沒接通,沖著電話喊出地址,一句救命還有呼出,手機就被奪走摔在地上被無數只腳踏碎。
眼看就要落入壞人手里,完全不敢想象結局會是怎樣。突然,從人群中跳出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三下五除二擊退眾人。
當秦牧天和陳城十萬火急趕到的時候,局面已經得到控制,這幫不經打的廢物已經癱倒在地痛得哭爹喊娘。
秦少打橫抱起嚇得直哆嗦的卿墨,一雙俊目厲得人,冷冷看著手下毒打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饒的禽獸,一分鐘的時間就招出他們老大飛哥的頂頭上司,原來是鄒仕強那個混蛋手底下的白痴招的蠢豬,語氣里止不住的寒意撲面而去︰「告訴你們頭兒,原話轉告鄒仕強那個王八蛋,別洗著黑錢收著保護費樂得逍遙自在,不知道哪天就爛在了陰溝里,他媽的養一群廢物盡不干人事,連我的女人也敢動,不想在蓉城混了趁早卷鋪蓋走人!」說完,避開卿墨,悄悄命令手下將這群流氓挑斷手筋腳筋扔回賊窩。
事情總算是驚無險,目送秦牧天帶著卿墨揚長離去,陳霜姿轉身尋覓剛剛奮不顧身,勇救她倆的青年男子,可是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秦牧天抱著卿墨,一秒都沒有放開。卿墨望著他肺都要氣炸了的表情,動不敢動,話不敢說,只好緊緊環住他的腰,把腦袋深深埋在懷里。
回到公寓,秦牧天把卿墨小心藏進被窩里,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卿墨身上不爽想要沖澡,剛要月兌口而出,被秦牧天一口打斷︰「睡覺!」再不敢出聲。
這一晚上睡得極不踏實,被又一個噩夢驚醒後,秦牧天再也睡不著了,緊了緊懷里熟睡的人兒,默默嘆口氣。
送完余淼離開機場時,牛脾氣又上來了,非要回公司,說晚上有事,問她什麼事又不講,原來是陪陳霜姿散心,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出了那麼大的事,萬一他沒來得及趕去,後果……他實在不敢想,真想把這個trouble揣進自己兜里,每天看到她晃在眼前才會安心。
第二日清晨,秦牧天早早爬起,沐浴之後,給陳城打電話,讓他挑選幾個身手敏捷的練家子,從今以後暗中保護小豬。一切安排妥當後,上床把卿墨弄醒,還能有別的好事麼?美名其曰「人工鬧鐘」,實際是身體力行地施行事後懲罰。
可憐的卿墨,原本平平安安地活了20幾年,現在卻接二連三受到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