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3
虎步關平地城起六十丈,雄關巍峨。
一襲紅衣如火體態玲瓏有致的女子腳尖在城牆上輕點三下,靠著城牆處凌空翻轉了三圈便已經落地身影輕盈就如一只翩翩彩蝶。
她柔美面上的淒淒清淚也在落下城關時在清風中飄落干淨,便隨之縱身直奔六殿下的車駕去了。
李顯靜坐車駕內,車門微開一條縫隙,透過那一線縫隙眼前虎步關盡收眼中。他自然也見到了那從城關上躍上而下,急急奔來的紅衣女子。隨之腦海中往事一幕幕翻過,面上不禁憧憬。
「殿下你快些上來,這樹上的花兒香……」
「就來!」年幼的李顯在女子的叫喚下攀上高枝。
「殿下你喜歡武陽嗎?」
「喜歡!」李顯憨厚的點頭逗得女子咯咯直笑。
「此後我只為你練劍,待你歸朝之後看還有何人敢嘲你笑你,我便在他身上透上一劍。有人要問罪,就來找我魏武陽!」
「你若要練劍,那我就送你一柄神劍!」十八年前,虎步關前李顯默默一語,隨之赴楚。
…………
十八年春暖冬寒看似漫漫,卻如白駒過隙。
從小憨厚乏智的六殿下如今已是滿月復志計,心比天高,此時歸朝正如潛龍回淵,適時龍騰而起那時必定一翻風雲。
而自小玲瓏通透的魏武陽十八年來春冬練劍,本是相府千金的嬌柔女子偏偏成了名動李朝的女劍俠。這十八年來王城中的一眾殿下公子誰沒有吃過這位女劍俠的拳腳,就在前面八重天的她更是與一位九重天的劍道大師交手,最後將那人手中長劍擊飛月兌手,換來的是半月臥床不起。
十里官道幾個輕盈躍身,眼見得一襲紅衣的魏武陽轉眼便要迎上車駕。
「武陽妹妹更加玲瓏有致了,這些年來上門提親之人一定已經踏破相府了吧?」李顯收起了那份憧憬之色,開口笑道。
「初時諸位殿下還有各家王公倒是都有來府上提親,不過武陽一直惦念殿下老臣便也都一一回絕了去。到後面武陽練劍有成,竟然把那些曾經有上門提親的殿下,還有各家王公大臣家的公子都打了一遍。她下手也不分輕重,從此便再沒人敢來府上提親了。」魏文通老眼眯起笑意,開口道。
「武陽妹妹與我極好,老丞相一會兒便不用顧忌禮規了。」李顯開口道。
「謝殿下恩典!」魏文通聞听此語目中更加歡欣,恭敬道。
「好了就在這里停下吧,這王城不入也罷。待會兒只勞煩老丞相前去給我要一個侯位封爵。以我這十八年做質子的功績,封侯應該不難。」李顯微微思索,隨口說道。
「是!」魏文通聞听此語目中精光一凜。
車駕在距離虎步關十里之外停住,李顯靜坐車內,六百鐵騎跨刀立馬林林周遭。
一襲紅衣的魏武陽迎近車駕也不要人通報,更不看魏文通一眼,掠過林立鐵騎直接進入李顯的車駕之中。對此魏文通只心中一聲嘆息,女大不中留啊!
對著直入車駕的女子,李顯面色暖暖一笑,十八年的情誼盡付一笑。而魏武陽一見李顯這般模樣,一時也說不出話來,瞬間梨花帶雨。
李顯只迎面看著女子那哭得通紅的面頰不禁心中愧疚,但也不說話。直到良久之後,魏武陽才一把抹去面上的淚痕,伸出手去默默撫拭李顯身著的錦袍,試圖拍去袍子上的塵土。
李顯與李逸那日酒醉一同從城樓滾下,一身錦袍已是髒亂不堪,但卻一直沒有換去。在魏武陽眼中這般狼狽,便越發覺得李顯這十八年來真得受盡苦難。
「都已經回朝了,怎麼還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魏武陽撫拭良久,奈何最終也沒能讓李顯身著的錦袍恢復一點光鮮,她不禁又默默落下幾滴傷心淚。
「呵呵!」李顯只是一笑,開口道「武陽妹妹還是那般好看。」
二哥李逸沒變,在一線天中誓死也要護他周全。魏武陽也是沒變,否則作為相府千金的她根本不會為李顯拍去身上的泥塵。
在這一刻李顯心中慶幸更是五味雜陳,這兩個最親之人都未因為十八年的風雨而變,也算是老天給他的一絲慰藉了。
「傻殿下!」魏武陽默默埋頭,一聲嬌罵,臉頰更加緋紅。
無人相信,平日里仗劍而舞的女劍俠在這一刻竟然這般嬌艷,這般女兒態。
「听說武陽妹妹前日打敗了一位劍道宗師,是真的?」李顯拉過魏武陽的雙手扣在膝上,開口問道。
「我說過為你練劍的,如今你進王城去看誰敢嘲你笑你,我削了他的舌頭。」魏武陽雙手背李顯握住難免嬌羞,卻揚眉故作豪氣開口道。
「那擇個好山好水之處,定要讓你著彩衣舞劍一曲,讓我開開眼界。」李顯開口笑道。
「哼!美了你!」魏武陽不做可否,撇過頭去。
「我回來時取了楚宮中的神劍冬霜,是送你的,現在在你爺爺手中。」李顯聲音柔和道。
「哦!」魏武陽俯在李顯肩頭,這位平日里嗜劍如痴的女劍俠此時絲毫也不在意神劍冬霜。
「我答應你的,要送你一柄神劍。」李顯忽然鄭重道。
「咯咯!那你小瞧本姑娘的眼界了,一把冬霜還不入我眼。」魏武陽調笑道。
「哈哈!」李顯也是轟然一笑道「那冬霜只是拿來給你稍作把玩的,那樣的劍要送給你本殿下也不好意思出手。」
「這話說的大了,那你準備用什麼樣的神劍來結當日誓言,我可是實實在在為你練了十八年的劍。」魏武陽不信笑道。
「仙品飛劍如何?」李顯目中精光一凜,開口道。
「仙品飛劍!」魏武陽豁然抬頭驚愕迎向李顯雙目。
世間傳言仙品飛劍是仙人祭煉過的神劍,屬于生出劍靈的神物,有無上威力,甚至可以載人御空飛行。可是李顯知道,世間傳言的仙品飛劍並非是仙人之物,那只是修者祭煉過的法寶。
修者只要沒有飛升,便依然是人,只是神通強橫而已,本質上並未比凡人高出一等。
只要沒有飛升成仙,神通再是強橫的修者也有老死的一天,一樣要沾因果入輪回。
「怎麼,不信?」李顯目中堅定,迎著魏武陽驚愕的目光開口道。
「不是!」魏武陽不知為何就從李顯的雙目中好似看到了無窮星海一般,只一聲喃喃,竟然是從心底相信了李顯的話。
「殿下,你變了!」忽而魏武陽回過神來,又靜靜開口道。
「哦!我哪里變了?」李顯饒有興趣問道。
「呵呵!你沒以前那麼傻了。」魏武陽笑得花枝亂顫。
車駕內六殿下李顯與魏武陽笑語連連,歡笑不住傳出。緊靠車駕旁,年邁的老丞相魏文通滿目欣慰,眯起的雙目中竟然隱隱朦霧。
這一日,六殿下李顯車駕停在距虎步關十里之外直到夕陽西斜,天幕昏黃。
一馬平川的平野之上草木被暮靄籠罩,整個平野如火浮燒一般,最後終于有一隊人馬從虎步關內踏塵而出。
李朝四殿下李珣生的面貌陰柔但不失一股王霸之氣,這位在李朝中唯一能與二殿下李逸分庭抗禮的俊雄坐馬而來,他目色陰沉始終是望著前方那一行車駕。
能與四殿下李珣並馬而行的有兩人,一人是七殿下李琮景還有一人是虎步關總兵大將韓熊。
七殿下李琮景已在虎步關內等候一天,見得李顯車駕出現但就是遲遲沒有入關,直等得心中嗔怨俱生。
他與已故的大殿下乃是一母同胞,兄長被李顯所殺時他尚且年幼,但從事事以來他便對李顯懷恨在心,視為仇敵。
若非大殿下慘遭李顯刃殺,如今李朝必定會是三位殿下鼎足之局,何以是只兩家獨大。只要兄長還在,他也不必屈居四殿下之下,徒受許多冷眼。他對李顯的恨意有幾分是為兄長,有幾分是為自己不得而知。
但只有一點便是,他與李顯似同水火。
偏偏李顯回朝王上特定指派他前來虎步關迎接,也不知那位統攝李朝的王上有何深意。但他是一早做好打算,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在李顯未入王城之前便要尋得機會給李顯一個教訓。
但怎料李顯車駕一早已到虎步關前就是遲遲不入,他本應該出城迎接才是,但他心存邪念怎會落段出城相迎。如此一來便僵持到了現在,李顯遲遲未入王城,王上便又派了四殿下前來一探究竟。
四殿下所謀甚深,雖然也視李顯為敵但卻不在這種小事上計較。一到虎步關得知原委之後,四殿下李珣二話不說便勸了李琮景一道出城,來迎李顯入城。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這一點上,四殿下李珣與七殿下李琮景高下立判。
「那傻愣子,怎勞得四哥大駕?不若就由我前去迎他入城便是。」七殿下李琮景對出城相迎之事依然耿耿于懷,策馬之中開口恨恨道。
「說來都是手足,以前的事能放下便放下吧。」四殿下李珣語重心長道。
「哼!四哥大量,有些氣四哥受得,但我就是受不得!」李琮景一聲悶哼,恨恨道。
「六弟遲遲未能入城,父王已經動怒,待會兒你最好別節外生枝。」李珣開口道。
「那要伺機而定!」李琮景不忿道。
「哎!」李珣只一聲嘆息,目中卻流露一股深邃。
十里官道策馬而行,兩位殿下話語未說幾句,已經行到李顯車駕之前。
隨之四殿下李珣與七殿下李琮景還有虎步關總兵大將韓熊並馬緩行迎向李顯車駕,而三人身後,有從虎步關帶出的雄兵千騎只巍巍停在距李顯車駕百丈之外。
「帶這麼多兵馬,這是來迎我還是來壓我!」隱隱見得外面情景,車帳內李顯嘴角斜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