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3
豎日清晨,柏嚴在一股蔥花餅的味道中慢慢睜開眼楮。
「好像做了個夢?」他迷迷糊糊地嘟囔著︰「夢見弟弟笑天了,唉,這夢也太真實了吧。」他緩緩從地上坐起,還有些期待地四下望了望,洞里靜悄悄的,「的確是夢啊,嗯?這是什麼味道?」柏嚴聳著鼻子,「這洞里哪來的蔥花餅味道?」正在納悶,便是听見身後有人,「當當當當」陰陽頓挫地喊了一聲。
「哇,什麼東西?」柏嚴大叫一聲,原地蹦了老高,轉過身去,他看見笑天的腦袋和前半個身子從洞壁上的小洞口里鑽了出來。看著那一頭白發,柏嚴一個愣神︰「原來還沒醒,難道是?傳說中的夢中夢?」正在疑惑間,便是又看見笑天手里端著的一摞餅子,香味就是從那餅子上傳來的,柏嚴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別醒,可千萬別醒啊,要醒也要等我吃完餅子後再醒。」
「請用早餐。」這清脆的聲音一傳進柏嚴耳朵,柏嚴馬上就覺得渾身舒爽,這聲音,真是太好听了,簡直就是天籟之音啊!原來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就是,當你餓的時候,突然有人說「快來吃飯。」「哇,太美妙了。」柏嚴自語一句,連忙雙手齊下,抓了兩個餅子,狼吞虎咽就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嘟囔著︰「別醒,千萬別醒,等我再吃幾個,吃飽了再醒。」
知道柏嚴幾天都沒吃飯,笑天早早就從子桑送自己的納戒里,找出些材料,為他親手制作了一摞蔥花餅。看著哥哥餓成這副模樣,笑天一陣心酸︰「別急,慢慢吃,吃完還有。」
「還有能干啥?現在不吃飽,一會醒來還不是都沒啦。」柏嚴嘴里塞得滿滿當當地回答著。
「你就不會再夢一次?」
「再夢?你說的到輕巧,」柏嚴鼓著腮幫子,一邊嚼著餅子一邊說︰「這種夢,是隨便想夢就能夢到的嗎?又能見到弟弟,一起打架,一起說話,還能吃到蔥花餅。估計這輩子也再難夢一回了。」說著,柏嚴又拿起兩個蔥花餅塞進嘴里。
「你不覺得這不是夢嗎?」笑天問。
「怎麼可能?我那弟弟,若不是在夢里,怎麼就會說話了呢?還長那麼高?我倒寧願這個夢不要醒來,就能永遠和弟弟在一起了。活著的時候,沒能,沒能好好照顧他我心里,我心里難受啊」說著說著,眼淚撲拉拉地流了下來,竟是謄出一只手來,模了模笑天的白頭發,「嘿嘿,」柏嚴噙著眼淚笑了一聲,嘴里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說道︰「其實,你這個白頭發還是蠻帥的。能听到你開口說話,哥哥心里真高興,雖然只是個夢」柏嚴的嗓子再次哽咽著,「你放心,哥哥一定為你報仇。你,就瞑目吧!」
笑天本來已經感動得泣不成聲,突然听到最後一句「你,就瞑目吧。」渾身莫名地一抖,噌地一聲從洞壁上的小洞里鑽了出來,「什麼,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你還嫌不夠,還想咒我再死一次,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啊?」說著,一個耳光就劈頭就扇了上去。
「哎喲,這夢里咋還這疼涅?」柏嚴捂著臉,滿嘴的餅渣都唾了出來。他看著滿臉激憤的笑天,那眼角上還掛著殘余的淚珠。不由地伸過手去給他擦了擦,安慰道︰「哥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憋屈,你死的冤啊,哥一定不會放過柏家那些要害你的人,哥發誓,一定會為你報仇。」
「發你個頭啊,這明明就不是夢,我,我」笑天氣得眼角直抽抽,揮起一巴掌又抽在柏嚴的臉上,「我就不信打不醒你。」
「啪啊」柏嚴慘叫一聲道︰「打吧,如果你覺得打了痛快,你就打吧。不過你得听哥一句話,你總這麼孤魂野鬼地飄蕩著,總歸不是一回事啊,你看你是不是啊」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又一個耳光再次扇在了他的臉上。
「笑天。」柏嚴生氣了,一聲大吼,義正言辭地道︰「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醒醒好不好?哥知道你憋屈,可你再這樣,再這樣繼續飄蕩下去,你什麼時候才能重新轉世成人啊?啊?」
笑天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極度無語又無力地放下再次舉起的手。「嗷「的嚎了一聲,那叫一個憋屈。
一看笑天這個樣子,柏嚴頓時覺得,定是自己的當頭棒喝把這小子給敲醒了。于是又語重心長地繼續勸慰道︰「俗話說的好,早日安息,早超生,你看我們兄弟倆這樣見一面也不容易,哥今天索性就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吧,你的仇,我一定會為你報的,你要是現在不想轉生,也好,你等著,就等哥哥長大了,娶個媳婦兒,你就轉生到我家里,哥給你當爹,看誰還敢欺負你」柏嚴這一番話,說得是雄赳赳,氣昂昂滴,把笑天氣得是臉色發紫,上氣不接下氣。
「什麼?你還要給我當爹!」笑天欲哭無淚,滿頭白發,瞬間掛滿了黑線。緊接著,他就無限悲催地一聲大喊︰「呀你不要說了,我早說過了,這就不是一個夢,這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沒死呀。我哥哎」笑天快後悔死了,我干嘛要沒事裝鬼呀,這下好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柏嚴怔了怔,但馬上也是同樣大喊道︰「你胡說,難道我不希望這是真的嗎?啊?」一時間,竟是悲從心起,眼淚再次唰地流了下來,「但是你自己覺得這可能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像哥這樣性格謹慎,凡事三思,凡事考察的人,怎麼能被一個夢給騙了,簡直是荒唐,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稽嗎這不是!我不信,我不信」
「好,好,好,」笑天被他氣得無話可說,「我走,我走還不行嗎?你若想明白,明天鎮奪,我們再見。」甩下一句話,笑天頭也不回地向著洞外走去。
柏嚴一頭漿糊坐在地上,夢就這麼醒了嗎?好不容易見到弟弟,就這麼醒來了嗎?他有些失落地甩了甩頭,左思右想也理不清頭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唯有笑天最後一句話一直縈繞在他耳邊。「你若想明白,明日鎮奪,我們再見。」
「對,明日鎮奪」柏嚴坐在地上模著圓鼓鼓的肚子,計劃著明日「不過,這肚子,肚子怎麼就不餓了呢?」
晨陽照在一個紫衣少年的身上,那少年一臉氣咻咻地朝著掩靈鎮東的會賢堂走去,白發在晨風中飄飄蕩蕩,異常惹人眼目,此人正是剛從溶洞出來的笑天。
「哎,快看,那少年那麼小,頭發居然全白了。」
「是啊,真是少見啊。」
路過街邊攤的時候,笑天听到身後傳來一陣議論聲,他沒有在意,他現在一心想著是趕緊去會賢莊,先安定下來,然後用納戒里自己三百年前煉下的丹藥,給柏錚弄把好刀。
「哎,那個少年好面熟啊。」人群某處,幾個家衛模樣的人,探頭探腦地盯著笑天。
「好像,好像是家主要我們找的人?」一個短衣打扮的黑臉男人說。
「不像啊,咱們要找的那個少年,好像不是白頭發吧。」
「唉,寧可錯了,也不可錯過,不管怎麼樣,我先回去匯報一下,你們繼續跟著,別跟丟了。」
鎮東,明湖畔上,會賢莊門前,笑天抬頭看著朱紅大門兩側的對聯,若有所思。他感受到一道似曾相識的隱晦氣息,從門楣的橫批上隱隱彌漫開來,「那是封印,誰加持的封印?怎麼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呢?」笑天雙眉緊皺,努力地想想起自己的從前。
「嗨,這位小哥是外地來的吧?請問是落住呢,還是交易?」看著這位在門前好一陣發呆的少年,一位小姑娘,滿臉笑容地從大門內走了出來,聲音異常清脆地問道。
這是一位十歲左右的小蘿莉,一身彩衣裹在瘦小的身軀上,模樣雖然青稚了點,但卻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坯子。笑天心道,不是吧?這里的侍員怎麼是女的呀?還這麼小,真是孽待童工啊!但下一刻,他便是看見小姑娘一臉疑問盯著自己。突然想起小姑娘剛才的問話,連忙回答︰「哦,都是都是。」
小姑娘咯咯地笑了兩聲,取笑道︰「什麼叫做都是啊?小哥是第一次來會賢莊吧?」
「啊,是,是是,還請姑娘多指點。」被看出來自己從來就沒來過這地方,笑天還蠻有些不好意思。
「咯咯,你說讓我指點,咯咯」小姑娘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個人說話可真有意思。」
「嘿嘿」笑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請問一下,貴莊有沒有比較僻靜的居所啊?」
「有啊,」小姑娘大眼楮忽閃忽閃地看著笑天︰「前幾天來了十個人,就住在西面的的兩間客房里,還有幾間是空著的,」小姑娘一邊介紹,一邊擺著腦袋,兩個龍角一樣的小發髻上,彩綾飄動,再加上大眼楮一眨一眨的,樣子格外可愛。她一邊帶著笑天往前走,一邊給笑天介紹著︰「一般來我們會賢莊的人,都喜歡住在熱鬧的北院,這幾天倒是挺奇怪的,居然這麼多人喜歡僻靜。」
「啊,咳咳,從小僻靜慣了。那個,麻煩小姑娘了。」
「叫我妮子就好了,我叫姚妮。」小姑娘沖笑天扮了個鬼臉,一臉天真地說︰「經常來這里的人都這樣叫我呢。」
「哦,好,好。那個,妮子姑娘,今天的交易會開始了沒有?」
「卯時剛開,不過,你得先去聚金堂偏殿,登記注冊,交押金,然後還有」妮子扭頭看向笑天,還欲再交代些什麼,卻是突然凝目盯著笑天身後,「你,有仇人?」一絲狡黠迅速從妮子臉上閃過,但馬上就恢復了原來的一臉天真。
這每個神情,都未曾逃過笑天的眼楮,這個小姑娘可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笑天心中暗道,卻是面不改色地說問道︰「「哦?哪來的仇人?」
「你跟我來。」小姑娘一把抓起笑天的手,快步穿過一個偏廊,向著聚金堂的偏殿疾步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吩咐著笑天,「在我們會賢莊有一個規矩,如果你身上帶了什麼稀罕寶貝,出莊的時候,可以申請保鏢的。只需要付一個銀幣即可。」
「哦,」笑天鄭重地點了點頭,「謝謝妮子。」不管怎麼樣,听到妮子的提醒,笑天還是滿心感激。
他側目斜看了下鬼鬼祟祟跟在自己後面的幾個人,心道︰「哼哼,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