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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對被遣返的戰友來說,又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目送戰友們悲切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戈壁的盡頭,在他們回望的那一瞬間,富貴分明看到了在他們戀戀不舍的眼神里,透著一絲無奈和慚愧。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在這片褐色的土地上,從來不相信眼淚,只相信汗水。這里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堅定的意志和殘酷的訓練。
他忽然想起黎明上次戰友們離開時說的話︰「不能適應,就只能淘汰。」當時他覺得黎明太過決絕,但現在看來,突然覺得黎明的話很有道理。
戰友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天地交接處,最後空余滾滾的灰塵在空曠的戈壁蔓延,似乎和富貴的心情一樣,依依不舍的送別這些一起生活了兩個月的戰友。
寒風,依然在曠野上發著婬威,像刀子一樣,無情的擊打在富貴單薄的身上,讓他感到了一種環境的冷酷。也許,在某一天,他也會和這些戰友們一樣,黯然的離開這里,他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那天,會不會也是這樣愴然,但他只希望,在自己離開的那刻,不要有這樣的黃塵相送,好讓他能回過頭,清晰的看到那面飄揚的軍旗。
唯一讓他感到自豪的,就是自己留在了這里,成為了一名真正的特戰隊員,雖然這次提干的名額沒有他,但他仍為自己能挺過這兩次殘酷的考核深深驕傲。他的靈魂,會永遠的固守在這片褐色的土地上,這里,他付出的何止是汗水啊!
吃過晚飯,富貴正和張成亮看電視,黎明走進來︰「全隊集合,政治學習。」
正在和杜勝利玩象棋的金輝抬起頭︰「又有什麼指示啊?」
黎明搬過凳子坐下來神秘的說︰「這次是好事,你們听不听吧?」
大家聚攏過來,靜靜地看著黎明,黎明拿出本子說︰「根據中隊的會議精神,我現在宣布三件事︰第一,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特戰大隊正式的隊員了,以後三分隊有金輝,富貴,張成亮,杜勝利,還有我組成。王偉他們補充到其他分隊。以後咱們五個要齊心協力,把三分隊訓練成為全大隊無堅不摧的分隊。」說完微微一笑︰「尤其是楊愛國和陶金山他們的分隊,咱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超過咱們,這兩個小子平時就張牙舞爪的,張狂的不可一世,咱們就要打擊他們的銳氣,要讓他們看到咱們就……」
金輝打斷他的話說︰「報告,請問隊長,這些也是中隊的精神?」
黎明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這個倒不是,我這就是給大家提個醒。那我接著宣布第二條,咱們成為正式隊員以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號,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家要牢記自己的代號,因為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能互相叫對方的真實名字。大家清楚了嗎?我的代號︰蒼鷹。金輝的代號︰冬瓜,富貴的代號︰戰虎……」
金輝氣呼呼地瞪著黎明︰「隊長,憑什麼啊?你們的代號鷹啊虎的,叫得那麼響亮,我就得叫冬瓜啊?我反對,這個代號我不要。」
黎明瞟了他一眼︰「金輝同志,作為軍人,要有點紀律性,不要鬧情緒嘛。這些代號都是上級批準並存了檔案的,已經不能變動了。再者說了,你讓大家看看,給你起的代號多形象啊.」
金輝怒氣沖沖的站起來︰「形象好那你怎麼不要?黎明,我告訴你,這個代號我絕對不要。」
富貴忍住笑,拉著金輝說︰「不就個代號嗎,又不能證明什麼,至于的嗎。」
黎明偷笑了一會,讓金輝坐下說︰「要不這樣吧,等過兩天我和中隊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改。其實啊,當時我就不願意的,我還和他們理論了很久呢,可是你知道軍令,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好了,第三條絕對是個好消息,就是大隊允許咱們和家里通信……」
富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黎明,你說的是真的?」
張成亮跳起來說:「太好了啊!我現在就給家里寫信去。」
黎明喊住他︰「哎哎,還沒說完呢。」
張成亮緊張的坐下來︰「還有什麼?不會有條件吧?」
黎明笑了笑,拉長嗓音說︰「但是,寫信的時候,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半點特戰隊的地址,番號和訓練情況,違令者軍法從事。」
富貴的欣喜的心情頓時低落了︰「不寫地址家里怎麼回信啊?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只能往家里寫信,但我們不知道家里的情況了?」
杜勝利嘆了口氣說︰「得了吧,能讓咱們往家里寫信,讓他們有咱們的消息放心了就好,我看這也是隊里最好的待遇了。」
天漸漸的熱了。
軍營後山上的胡楊已經隨著季節的變換,換上的濃郁的枝葉。就是廣袤的曠野上,也稀稀拉拉的長出了茂盛的小草,點綴著這片空曠的土地,多少給了這里一點生機。
然而,這個夏天對富貴來說,過得異常艱難。頂著炎炎烈日,在訓練場上摔打滾爬,皮膚都被曬的月兌了幾層皮。更為艱難的是,訓練的強度也在慢慢的增加,由最初的基本訓練,一下子增加到49個訓練科目,這讓富貴的身體感到有點透支。
這天攀岩訓練,富貴從五樓的頂層滑下來,找了一片蔭涼的地方坐下來,不停地用沾滿灰塵的衣服擦著汗水。
在遠處參加完駕駛訓練的小于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真累死了。這鬼天氣,在車里好像鑽進了蒸籠,能讓人中暑。」
他看富貴懶洋洋的躺在那里沒有說話,就匍匐在富貴身邊說︰「哎,富貴,快「八一」了吧,咱們什麼時候再慶祝一下啊?再怎麼說也是咱們的節日啊。」
富貴翻了個身,懶洋洋地說︰「怎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小于看看左右沒人,壓著嗓子說︰「有啊。記得咱們上次喝酒了嗎?你看這些天訓練這麼緊張,要不咱們今天就再慶祝一次?」
富貴一听急了,差點跳起來︰「得了吧你,還偷酒?上次是咱們僥幸,沒有被發覺,真要是被逮住了,還不曉得怎麼處分咱們呢。」
小于斜睨他一眼︰「你緊張什麼啊?哎,富貴,我告訴你,咱們小心點,絕對不會被發覺的,我一會兒就找我們分隊的戰友商量一下,你晚上來我們分隊。就這樣了,你一定要去,」眼珠轉了幾轉,又叮囑︰「你可別告訴別人,我先走了。」說完就擦著汗走了。
吃過晚飯,富貴正在宿舍猶豫著,張成亮哼著小調跑進來,看到富貴傻站著,疑惑地問︰「你一個人呆著干嘛呢?怎麼沒去玩籃球?」
富貴看看四下無人,把他拉一邊說︰「小于他們分隊要慶祝‘八一’,你去不去?」
張成亮漫不經心的說︰「哦,那是好事啊。」說完恍然明白過來︰「啊?你說的是……?」說完做了個喝酒的動作。
富貴點點頭︰「要不咱們一起去?」
張成亮擺擺手,一下子跳出好遠,連連道︰「算了吧,我可不去了,本來我就不會喝酒,再說萬一被隊長知道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富貴本來也擔心被大隊長知道,可轉念一想,要是不去,有點對不起小于他們。無奈地說︰「那我去了。對了,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富貴走到楊愛國的宿舍,側耳听了听,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他心里像放下了一塊石頭,如釋重負。估計小于他們沒弄出酒,心里暗暗慶幸。他正要轉身離開,撒騰把門打開了一道縫,低聲喊住富貴︰「哎,富貴,別走啊,就等你了。」
富貴暗暗叫苦,只好隨他進了屋,大家已經把酒菜放好了。小于拍拍身邊的座位︰「富貴,過來。」
富貴坐下來,楊愛國沖他一笑︰「你曾經俘虜過我,很不簡單啊,我得先敬你一杯酒。」
富貴自從上次全員俘虜他們分隊後,一直覺得很不好意思,見他這麼說,就擺擺手︰「什麼啊,那是我們運氣好。哎,我和你們說,我總覺得在這里喝酒不好,萬一被人發現呢。」
杜磊看著富貴︰「那你說去哪里合適?」
富貴極力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想了想說︰「要不咱們去後山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快的喝?」
辛一拍拍富貴的肩膀,豎了豎拇指說︰「好啊,這個主意不錯。」但又接著擔憂的說︰「咱們怎麼出大門啊?那可是有隊員站崗的,被查出來可是自投羅網了。」
小于站起來,看著窗外說︰「沒事,咱們從圍牆上翻過去,繞過大門。」
杜磊有點擔憂︰「圍牆?那可是三米多高啊,我們能翻出去嗎?」
楊愛國收拾著酒瞪了他一眼︰「這幾天你怎麼訓練的?不就三米嗎?要是翻不過去,就證明咱們白訓練了,就這樣了,這次就當咱們翻越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