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精英之利劍出鞘 第一百五十章

作者 ︰ 燃燒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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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的冬季來的總是那麼早,寒風犀利,帶著嘯叫掠過空曠而蒼茫的戈壁。枯黃的蒿草被風揉成一團,伴著飛舞的黃塵在寒風中翻滾著。院子里那幾棵高大的楊樹被疾風搖動著粗大的身軀,發出尖銳的嚎叫。

富貴剛從食堂出來,頂著寒風往宿舍跑,剛上樓,听到訓練場那邊傳來尖利的哨聲。他站在通道里,看到四中隊的兩個分隊全副武裝在訓練場集合,一架直升機停在一邊,旋轉不停的螺旋槳「嗡嗡」作響。

「應該又有任務了。」富貴看著那些熟悉的戰友們鑽進直升機,那架直升機穩穩地升起,刮起了一團塵土,迎著朦朧的夕陽飛去,逐漸變成了一個黑點。

富貴心里默默地祝福著自己的戰友,看著那個黑點逐漸消失在被風掠起的黃塵中,夕陽也失去了往日的悲壯,在犀利的風中孤寂地發出淡黃色的光芒,只有浩瀚的戈壁,依然蒼茫。

富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剛吃過晚飯的戰友們陸陸續續地回到宿舍,他們不斷地開著玩笑,富貴覺得很納悶,這幫小子每天都是超負荷的訓練,可一有空閑就是胡侃,都不知道哪里來的精力。

佯裝睡著的富貴忽然覺得臉上有一股熱氣傳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湊近他,接著就感覺臉上癢癢的,富貴睜開眼楮,看到小于正拿著紙條在他臉上輕輕地劃來劃去,臉上流露出一種孩子特有的狡黠。

看到他醒來,小于一坐在富貴身邊,戲謔地笑笑︰「還真睡著了?」

富貴伸了個懶腰,忽然覺得腿上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麻癢麻癢的,還帶著一絲酸疼,他不禁呲著牙申吟了一下。小于看著他,疑惑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其實這些天富貴的腿一直這樣,尤其晚上,就像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自己的骨頭一樣,又像著了涼腿抽筋酸疼難忍。看到小于那麼緊張,富貴笑笑說︰「沒什麼,可能著涼了,腿有點不舒服。」

「哦。」小于放心地點點頭,轉過臉和戰友們說笑了幾句,忽然想起什麼,猛然看著富貴,眼楮睜得像個銅鈴︰「富貴,是不是酸疼酸疼的難受?」

富貴點點頭,不知道小于為什麼那麼緊張,他愕然地望著小于。

小于拍了一下大腿︰「我的也是啊。尤其晚上睡覺,酸疼難忍,真恨不得把這條腿砍下來。」

富貴坐起來捶了捶腿,感覺好受點,就問︰「那是怎麼回事?你沒去問問老金?」

小于笑笑說︰「也就是晚上那樣,白天訓練起來不疼也就忘了,呵呵。」

正在看新聞的安秀國听到他們的談話,掉頭一臉認真地說︰「我知道了,你們听說過‘月子病’嗎?女人在生小孩後,要是著涼了就是你們所說的癥狀,听說這種病很難治的。」

富貴和小于對視一眼,看他一臉的認真,小于喃喃地說︰「月子病?那該是什麼病?」

別的戰友哈哈大笑,富貴頓時反應過來,從床上爬起來,剛要過去揍他,小于已經撲過去在安秀國胸前擂了幾拳︰「你敢耍弄我們?我們大男人會得‘月子病’?你得一次讓我看看。」

富貴披上衣服拉過小于說︰「好了,讓老金給看看,走吧。」

老金是特戰隊的軍醫,雖然戰友們稱他為老金,可他年齡並不大,只是臉上的胡子很濃密,每天刮臉後,長胡子的地方都是鐵青一片,所以戰友們都稱他為老金。听說他以前是軍醫院的骨科醫生,特戰隊組建完畢後,他自己申請調到特戰隊的。老金話不多,平時很少出門,就喜歡鑽在醫務室看他書架上那些厚厚的醫學書籍。

富貴和小于到醫務室時,老金正給一位戰友看病。富貴不習慣那股刺鼻的藥味,就坐在長椅上,小于沒有坐,站在那里看牆上張貼的人體骨骼畫。

「就是感冒發燒,喝點藥就沒事了。」老金邊說邊站起來,從藥架上拿了幾盒藥,放在桌子上。

那名戰友還坐在那里,有點不滿地說︰「感冒太難受了,听說打針或者輸液來得快。」

老金笑笑說︰「輕微的感冒不用打針輸液的。」

那名戰友卻不依不饒,回頭看了小于他們一眼,壓低嗓子和老金商量說︰「那麻煩你給我開個病假證明吧,感冒怎麼都得休息幾天吧。」

盡管他壓著嗓子,可富貴還是听得清清楚楚。富貴站起來,看了看那名戰友,不是很熟悉,就問︰「你幾中隊的?感冒還用休息嗎?」

小于也走過來冷冷地看著那名戰友︰「你有完沒完?要是想打針我給你打。」說完跟老金說︰「把你的針管給我,我保證他一針見效。」

那名戰友尷尬地頓了一下,低著頭拿起老金開的藥匆匆地走了。

老金沖他們一笑︰「你們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富貴就把自己的癥狀和老金說了,老金的眉頭皺了皺,讓富貴把棉褲月兌了,在他腿上拿捏了一陣,又讓富貴穿上棉褲說︰「這種疼很難治的,你們酸疼的地方是你們以前受傷的地方,這都是槍傷,槍傷的後遺癥就是傷痕周圍肌肉酸疼,尤其陰雨、潮濕、寒冷的天氣就會發作。現在沒有什麼特效藥,你們只能注意別讓這些地方著涼。」

小于捶捶自己的腿說︰「那怎麼辦啊?你也知道,我們不分任何氣候環境都要訓練的。」

老金想了想,從藥架上拿了兩盒藥說︰「這是治療肌肉酸疼的藥,你們可以試試,很多戰友都是這種病狀,真沒別的辦法。」

富貴和小于接過藥看了看說明,小于又把藥放到桌子上︰「得了吧,既然沒效果,那就不吃了。我就不信了,這麼點酸疼還能忍受不住!」

富貴也把藥放桌上︰「謝謝你,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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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務室出來,風更大了,樹梢在寒風中搖擺著身子,發出淒厲的呼嘯,月光很慘淡,把整座軍營照的格外冷清。

一股寒氣順著富貴的前襟鑽入,刺骨的寒冷,他不禁接連打了幾個寒戰。小于裹了裹衣服,看了看手表忽然叫道︰「壞了,今晚輪到我執勤了。富貴,我先走了。」說完就迎著寒風鑽進冷清夜色。

拐過牆角,寒風掠起一團灰塵,劈頭蓋臉地砸向富貴。富貴的雙腳幾乎不是自己的,被狂風推著往前跑了幾步,終于在樓梯口拉住了欄桿。他吐了幾口灌進嘴里的沙塵,抬頭看到樓上黎明的房間還亮著燈,看看表離熄燈號還有點時間,索性就上了樓。

到了門口,里面靜悄悄的,就敲了敲門。「進來。」是黎明的聲音。

富貴推門進去,房間煙氣繚繞,嗆得差點緩不過氣。「干嘛呢,抽這麼多煙?」他咳嗽了幾聲,看到黎明站在窗前,默默地望著窗外,桌子上煙灰缸里的煙蒂幾乎堆成了小山,幾張紙上寫著幾行字,旁邊雜亂地扔著幾個紙團。

「你怎麼來了?」黎明轉過身,把手里的煙蒂深深地插進煙灰缸里︰「坐吧,還傻站著干嘛。」

富貴坐在他對面,看著他一笑︰「沒事,就是來看看你。」說完眼光不經意地掠過那幾張紙,紙上的幾個字讓他心里「咯 」一下,抬頭不相信地望著黎明︰「轉業報告??」

黎明躲閃著富貴的眼楮,端起桌上那杯已經不冒熱氣的茶水輕輕綴了一口,一臉的蕭瑟。

富貴呆呆地望著黎明,此刻他多希望黎明能輕輕地搖搖頭,哪怕他說是替別的戰友寫的也好啊。可黎明沉默了一會兒,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指深深地插進頭發里說︰「是我寫的,富貴,我……我想轉業了。」

富貴幾乎不相信這些話是黎明說的,他還想听黎明說出原因,可黎明的嘴緊閉著,就像一座石雕般,毫無表情地看著桌子上的那堆煙灰。

富貴站起來踱了幾步,他要穩定一下情緒,可他想到‘轉業報告’那四個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傷感。他搜索著所有的措辭,他要挽留住自己最親密的戰友,可想來想去,腦子里竟然沒有一點頭緒,更找不出適當的話語。

富貴從桌子上拿過煙,點著深深地吸了幾口,緊接著又把煙狠狠地掐進煙灰缸,看著黎明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黎明,我問你,當年是誰說的︰就是特戰隊剩下一個人,也一定是蒼鷹?又是誰說的,最看不起那些中途月兌下軍裝的戰友,說那是叛逃?」

黎明坐直身子,嘆了口氣說︰「不錯,是我說的。富貴,你別太激動,你就不能听听我轉業的理由?」

「理由?」富貴忽然想起那天宣布處分時小于他們說是離開的時候了,他坐下來冷冷地看著黎明︰「你能有什麼理由?不就是被處分,被降級了嗎?告訴你黎明,特戰隊沒有對不起你,盡管你被降級了,可你現在仍然是代理中隊長,全大隊有幾個人能享受這種待遇,還不是大隊長看重你?如果你離開是為了那個處分,那就證明你是個懦夫!」

「錯!」黎明霍地站起來,喘著粗氣瞪著富貴︰「你也太小看我了,區區的處分對我來說又算什麼,你可以算一下,咱們特戰隊,有處分比我多的人嗎?」說完把那杯茶水一飲而盡,稍微緩和了一下說︰「說真的,這次的處分雖然覺得不公,如果是因為處分我斷然不會月兌下這身軍裝。」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臉上露出一絲自豪︰「這身軍裝,讓我圓了自己的夢想,也讓我今生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富貴靜靜地望著黎明,他現在急于知道他真正的原因。果然,黎明點上煙默默地抽了幾口,無奈地說︰「實話和你說吧,幾天前我給家里打了電話,爸爸病了,很嚴重,現在就在醫院住著。富貴,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爸爸病了我不能陪在他身邊,我還算什麼兒子,還算什麼男人。所以,我想了幾天幾夜,還是決定回去,特戰隊沒有我還有戰友們,可家里沒有我就是少了頂梁柱,就算不轉業,我呆在這里能安心嗎?」

「哦?」富貴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他關切的問︰「老人家什麼病?」

黎明呆呆地看著電話說︰「腦血管出血。開始我問亞,可她不告訴我,後來我給三嬸打了電話,三嬸才把爸爸的真實病情告訴了我。富貴,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亞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們穿上這身軍裝,是圓了自己的夢想,可是,我們對家庭的責任呢?我們除了讓他們擔心牽掛,我們給與了他們什麼?老人年齡大了,我們不能在他們面前盡孝;有家庭了,我們不能幫妻子分擔一份責任;以後有孩子了,我們還不能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我們是不是對家人的虧欠太多了?」

他的話不禁讓富貴想起了燕子,要是爸爸有病的時候,他能守在身邊,那麼燕子一定不會那麼年輕就走了。也許黎明說得對,他們對家的虧欠,恐怕一生難以還清。

黎明嘆了口氣,悠悠地說︰「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在部隊,我四歲的時候就把我送回老家和爺爺相依為命,那時候看到別的小朋友受了委屈,都會偎依在爸爸媽媽身邊撒嬌,我就天真地想,什麼時候我也能像他們那樣偎依在爸爸媽媽身邊呢?可是那個夢想一直沒能實現,因為身邊除了爺爺沒有任何親人。後來慢慢懂事了,爺爺對我說︰男子漢,一定要堅強!于是,我就強迫自己堅強起來,說真的,有時候內心極度怯懦,可還是要裝作很堅強的樣子,不願意別人看透自己一丁點的怯懦。」說完沖富貴一笑︰「你相信嗎?我長這麼大,就爺爺去世的時候哭過一次,就那一次!」

富貴默默地看著他,以前一直看不懂他,總會覺得黎明個性太強,而且又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可現在他忽然懂了,一個人,童年的經歷往往會影響人的一生。

黎明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富貴旁邊說︰「知道嗎,我小時候剛回到老家,村里的孩子經常欺負我,我常被揍得鼻青臉腫,後來爺爺跟我說︰如果有理的事,你就要起來反抗;無理的事,你也要敢承擔責任。後來啊,我就跟那些孩子們打,漸漸地,那些孩子都知道我不好惹,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從那以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無論做什麼,只能靠自己,不要依賴別人。富貴,我這一生,受爺爺的影響最大,可以說,是爺爺改變了我的一生。我知道爺爺所說的責任是什麼,我們穿上這身軍裝,維護正義就是責任,我們作為男人,給家人一個溫暖的家,也是責任。我說的對嗎?」

富貴點點頭,盡管他心里為即將失去最好的戰友而感到很失落,可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已經被黎明的一番話影響了。他站起來,慢慢走到窗前,望著幽幽夜色輕輕嘆了口氣,也許,他不能否認黎明的話,因為,他知道男人的責任應該是什麼。可是,想到曾經共同患難的戰友都要離開這里,從此天各一方,一股濃濃的傷感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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