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鳴之鳳凰泣血 第十五章

作者 ︰

說是閉目養神,待再睜開眼時,送膳的小廝早已將晚膳的食盒置于桌案上了,原來已過了晚膳時間。

準是小廝見我睡得正香,沒敢叫醒我,放下食盒就悄悄走了,心中暗想,幸好現在有了個「靠山」,否則今日免不了要挨一頓訓斥,想到這兒,我吐了吐舌頭暗自慶幸。旋即轉念一想,凡事都有兩面性,既然壞的那方面自己不能掌控,那只有一門心思往好的方面看了。

打定主意不再去理會那些流言蜚語,站起身略微活動了下筋骨,打開桌案上的食盒細看,炒蘆筍、溜雞片、紅燒魚、還有我最愛的胡燒肉,不禁抿嘴偷笑,想來也是沾了李琰的光呢。

正在側帳中津津有味地用著晚膳,忽聞帳外有人輕聲喚我,我聞聲轉頭張望,瞥見李琰的侍衛傅文立于門外,忙放下碗筷,提步迎了出去。

見我迎出,他向我抱拳行禮,說︰「請姑娘移步中軍帳。」

中軍帳?!我一愣,問道︰「所謂何事?」

傅文答道︰「今日中軍帳中人手不夠,請姑娘去幫把手。」

我頷首道︰「奴婢這就前往。」略作停頓,又低聲問︰「可是來了客人?」

傅文輕點了下頭,便轉身前行引路,我一路隨著他來到中軍帳的側帳,剛進帳就見雨晴正在引火煮水,四下看了一圈,卻不見夢瑤,向雨晴問道︰「夢瑤姐怎麼不在?」

雨晴一面將水壺放上風爐,一面回道︰「營中新進了一大批物資,整整一百輛大車,軍需官那人手不夠,夢瑤姐識文斷字,被叫去幫忙記錄賬目了。」

我「哦」了一聲,挽起袖子淨了手,幫著雨晴清洗茶具,兩人一陣忙碌,連話都沒顧得上說。剛清洗完茶具,傅文已快跑著進來,作了個揖,道︰「客人已經到了,請姑娘準備奉茶。」我與雨晴一起點頭應是。

我將茶具又用開水沖燙了一遍,再用干淨的絹布細細地擦去水漬,整齊地擺在茶盤上,回身向雨晴問︰「可有交待客人的喜好?」

雨晴一面點頭,一面從矮櫃中拿出一個小罐遞給我︰「來人交待,其中一位客人用這小罐中的茶葉上茶,李將軍上白茶,其它客人隨意就行。」我點頭接過小罐,打開蓋子湊近聞了聞,一股嗆鼻干草味直沖腦門。

「紅花草?!」我月兌口而出,心中有些詫異,中原人一般不會將紅花草當茶飲,難道那個客人是西域人?

雨晴見我如此反應,也湊上前來聞罐中的茶葉,沒嗅幾下就趕忙捂著鼻子後退了兩步,皺眉道︰「這是什麼呀,一股子怪味。」

我笑道︰「寧遠人管這個叫紅花草,在有些西域國家也叫羅布麻。」

「不是吧,這也能當茶喝啊?」雨晴看樣子有些難以置信。

我點了點頭︰「姐姐可別小看這罐中的紅花草,據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西域人常喝來養生的,只是中原人就不一定能喝得慣這種味道了。」

雨晴會意地點了點頭,我從罐中取了一些紅花草放在茶盅內,洗茶過後,轉頭問雨晴︰「這里可有冰糖?」

她從櫃子中拿出冰糖遞給我,疑惑地問︰「你要冰糖做什麼?」

我拿過冰糖,輕輕敲下一小塊加入放了紅花草的茶盅內,向雨晴解釋說︰「在紅花草內放入些冰糖會比較好喝,這個季節喝能除煩去燥。」

雨晴輕敲了下我的腦袋,笑道︰「你這小腦瓜里裝的東西還真不少。」

我撓了撓頭,向她嬌嗔道︰「姐姐怎麼也拍我頭呀。」

她笑而不語,麻利地將茶葉放入其它茶盅,轉身提起風爐上的水壺,將茶盤上的茶盅斟滿,催促著我趕緊去奉茶。

雨晴捧著茶盤跟在我身後,緩步走向中軍帳,見營帳四周加了不少守衛,張沖也挎刀挺身立于營帳門口,想必今日的客人來頭不小,馬上肅了肅面容,低頭而行,經過張沖身邊時,他壓著聲音說︰「奉完茶不可多作停留。」我微怔了一下,朝他微不可見地頷了下首,轉頭向雨晴遞了個眼色,深吸口氣,徑自入了營帳。

剛剛還有話語聲傳出的中軍帳,在我們進入後就變得一片寂靜。我低著頭徑直走向主位,邊走邊用眼楮余光打量兩側,坐于左側首位之人讓我頗為在意,那人大約二十出頭,雖是一副中原人的打扮,但面容輪廓分明,濃眉深目,眼若琉璃,眼神如鷹一般銳利,刀刻般英俊,看相貌不像中原人。

目光轉向右側首位,正好對上李琰的視線,他目注著我的眼楮,微微地搖了搖頭,好象是示意我不要東張西望,我忙收回打量的目光,低頭盯向地面,目不斜視,接近主位桌旁,輕輕放下茶盅。然後緩緩走到李琰身旁,將他的白茶輕輕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茶盤上還剩一杯紅花草茶,想是給坐于左側首位之人的,我又緩緩走到那人桌前,將紅花草茶輕輕擱下,轉身瞥見雨晴也已為其余客人上完了茶,便低頭緩緩退了出去。

與雨晴回到側帳中,我才敢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桌案旁,為自己倒了杯熱茶,瞥見雨晴的臉色有些蒼白,遂將手里的熱茶遞給了她,她接過茶盅飲了幾口,說︰「方才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連頭都不敢抬,妹妹可有留意坐在主位上的人?」

我一邊轉身為自己倒茶,一邊搖頭道︰「我也沒敢抬頭,沒怎麼留意主位,不過我看到李將軍坐在右側客座上。」

「你現在眼中就只有李將軍。」听到雨晴在身後打趣我,我假裝生氣地將茶盅重重放回桌案上,轉身瞪了她一眼。

她見狀,忙擱下茶盅,擺手道︰「跟妹妹說笑呢,你可別當真哪,咱說回正事,你說今日這些客人都是些什麼人,這麼大陣仗?」

我重新端起茶盅,給自己灌了一口,說︰「什麼人我是不知道,但肯定都是不小的官,特別是那個居中坐著的人,恐怕是大有來頭。」比起主位上的人,我心中還是更在意那個眼神銳利如鷹的人,如果自己所料不錯,他應該是個突厥人。

我生活過的寧遠雖然是個小國,但因盛產名駒,經常有各國的商旅前往購買馬匹,所以我陸陸續續也接觸過不少西域各國的人,相較之下,那人的相貌特征與突厥人最為接近。可一個突厥人為何會身著中原人的服飾,出現在大唐的禁衛軍營中呢?

思索了片刻,覺得腦子有些發脹,遂收回了思緒,這可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軍營中的事情還是少議論的好,想到這兒,便帶著雨晴東一句西一句地往別處閑聊開去。

正聊得興起,傅文快步跑進來,向我與雨晴作揖道︰「客人想知道剛剛的羅布麻茶是哪位姑娘沖泡的?」

我與雨晴對看了一眼,問︰「客人是不是不滿意?」

傅文回道︰「客人只吩咐卑職來詢問茶是哪位沖泡的,其它卑職也不知。」

雨晴面帶擔憂之色,輕攬著我的肩膀,我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轉頭向傅文說︰「請回稟客人,那杯羅布麻茶是奴婢沖泡的。」傅文點頭又作了個揖,快跑著走了。

「不會有什麼事吧?」雨晴擔憂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面回答,一面仔細回憶剛剛沖茶時的步驟,用開水清洗茶具、置茶、洗茶、加入冰糖、注水、浸泡,到最後上茶,步驟一步都沒錯啊,到底哪里有問題?

「冰糖?!」雨晴忽然一聲驚呼,旋即又壓著聲音說︰「芸兒,該不會是因為你在茶中加了冰糖吧?」

我一怔,馬上反應過來,剛剛雨晴提及喜好時,並未說要加冰糖。方才打開小罐,聞出里面的茶葉是紅花草,腦中只想起小時候看娘沖泡紅花草時總是會加些冰糖,說是因為紅花草沖泡之後味道略咸,加些冰糖一則可以中和它本身的咸味,讓茶喝起來更爽口,二則在紅花草茶中加塊冰糖,能除煩去燥,止風安神,這個季節喝最好。當時只是心隨意動,也未及去細想就在茶中加了冰糖。大唐有句俗話說得好,聰明反被聰明誤。難道這次真要栽在自己的小聰明上嗎?

抓耳撓腮一陣懊惱,轉頭望向雨晴,皺眉道︰「這次只怕會連累姐姐了。」

雨晴輕輕撫平我緊蹙的眉頭,安慰道︰「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只是加了些冰糖而已,又不是什麼毒藥,頂多打頓板子,若有什麼事情,咱們姐妹倆一起擔著。」

她一席話說得我有些感動,一時啞然,眼眶一酸,隱有淚意,雨晴摟著我柔聲說︰「傻丫頭,多大點事就掉眼淚,把妝弄花了這兒可沒法給你補。」我輕點了點頭,用衣袖輕拭眼眶,心中暗自想到,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真有什麼事情,也決不能連累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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