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酒店後,鼓手在自助招待台刷過卡,拿到了標有房間號碼的門卡,便站上電子傳送梯,送他們進了房間。
這是間套房,兩個房間,一個小客廳。雖然地方不大,但還算整潔。
鼓手探頭看了一眼,說,「沒問題我就回去了。」
吉樂含笑道謝。
鼓手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小子,我遲早會打敗你!」
「嗯嗯,我很期待。」看著他的背影,吉樂又調侃道,「你需要打敗的人可真多呢!」她不知道鼓手有沒有听到,只不過,他的步子似乎邁的更急了。
「你心情好像很不錯!」兩人來到客廳坐下,石頭奇怪的問道。「老黑的委托不難達成嗎?」。
不難才怪!心里這樣想,吉樂卻只說,「不確定,到時候看情況吧。」抱怨什麼的,她完全沒興趣,同情也不必要。石頭的承諾已經兌現,現在只有她自己爭取了。
石頭嗯了一聲,不再多問。半晌,才緩緩道,「既然事情定下來,我也該走了。以後你自己多保重吧。」說著,他從小包里掏出來那張通用卡扔過來,「拿著,雖然剩的不多,但只要不亂花,足夠你用陣子的。」
吉樂接過卡,捏著兩個角在手里轉了一圈,收進了口袋。這時候她確實需要錢,所以也不再客氣。說到要走,其實之前石頭一直沉默,她便猜到幾分。不過想想明天要做的事,即使他不提,也是要分開的。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嘛!
盡管如此,心里還是難免有幾分遺憾。石頭應該會是一個好伙伴,可現在的她,沒有挽留的理由。尤其是,她即將要做的事,還不知會帶來怎麼樣的風險。她扯了扯嘴角,「我就不說謝了。或許還有機會再見面!」
石頭認真的看著她,「你真的這麼希望?」
「當然!」吉樂非常確定的點頭。
石頭突然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那就一定會再見。」
吉樂呆了呆,忍不住說,「你笑起來挺陽光挺帥氣的嘛,這多討人喜歡!平時不要總板著臉,弄的跟小老頭似的!」
此話一出,石頭的笑頓時僵在臉上。吉樂噗哧樂了,「好好,我開玩笑的行了吧!又來」
石頭不滿的哼了一聲,轉身回房間去了。
她無奈的模了模鼻子,還總想裝大人,瞧瞧,這就露餡了不是。只有小孩子才開不起玩笑啊!算了,不管他那麼多,洗澡去!在幸運號上,洗澡間只對她開放過四次,身上都要發臭了
氤氳的水汽中,吉樂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來到房間里擦干身體時,無意中瞥到角落的大幅鏡子,她突然一怔。
左胸口的印記似乎有些變化她湊近了仔細觀察,發現不是眼花,荊棘中的圖案真的清晰了些,隱約展現的是一柄劍的形狀。
破荊而出的利刃嗎?
她蹙眉沉思,這到底代表著什麼?一個女孩子被孤身扔在那種地方,以身處營養艙來看,應該不是仇人做的。家人的話,難道是遭逢大難?可若是那時才出事,又怎麼會沒有聯邦身份的記錄呢?這俱身體原本又是什麼身份?
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想了半晌理不出頭緒,她索性扔在腦後。反正也不是那麼急著知道,佔據了別人的身體,有些事情或好或壞,不可避免的要被卷進去。那種境況來的越晚越好,現在的她,力量太微薄,並不足以抵抗太多的意外。
她沉下心踏踏實實的上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而此時,隔壁間的石頭卻輾轉難眠。
明天就得到他想要的自由了,心情卻沒有想像中激動,反而生出淡淡的悵然。
她說希望再見,應該是真的吧
其實,他並不討厭她開玩笑,甚至想和她一起笑的,但每一次,他總是下意識表現的生氣。他弄不懂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許,只是想看她無可奈何的樣子。他知道她的時間已久,真正相處卻很短。可從小到大,他惟一感到開心的,大概就是這段日子了。
從前,母親總是又怨又恨的在他身上尋找方嘯的影子,著實令人無力。等到她生病了,不得不求助早把她忘在九霄雲外的方嘯時,他發現,他的生活中索性連這點無力也不存在了。除了利用還是利用,能夠忍得下去,無非是期待母親早日康復,回去同她一起生活。至少,她不會形同軟禁的將他強留在某個地方。
可終究,還是徒勞。
會放那把火,也許只是因為母親不在了,他也失去了忍受這種生活的理由。
不過,她救了他他的唇角牽起抹笑意,既然活著,那就繼續下去,這應該也可以作為活著的理由吧。
他緩緩閉上雙眼,如果自己不是十三歲,而是三十歲,該有多好!
翌日清晨,吉樂被開門聲吵醒了,是隔壁石頭的房間。
聲音並不大,但她一向警醒。只听外面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在客廳頓了頓,然後毅然消失在「砰」的大門關合聲中。
就這麼走了啊,連個道別也沒有。她微微苦笑,從床上跳了下來。好吧,連小孩子都這麼果斷,她也不能再婆媽,迅速收拾俐落出門。
在酒店大門外等了一陣,老黑的懸浮車到了。
「上車。」坐在駕駛位的老黑換了一身深藍色正裝,仿軍服的樣式,依舊是那副金框眼鏡,斯文中多了幾分干練。
吉樂在副駕駛的位子還沒坐穩,車子便迅速發動。或許因為時間還早,一路都很暢通。老黑設定好自動導航駕駛系統,轉頭問道,「飛來石呢?自己在酒店?」
吉樂攤手,「他走了。」
「這樣啊」老黑了然的點頭,不管基于什麼理由,那孩子暫時離開是正確的。
公民事務管理司在晶心市第四區的中心位置,這里秩序良好,所有的懸浮車必須有相關的證件卡,才能排隊進入管理司大廈的停車場。
老黑自然是有這張卡的。
機器警衛將卡塞到胸前的驗證口內,不過幾秒鐘便取出來還回,同時伸手示意可以通過。停好車,他們坐升降梯直接到達負責申領身份證明的65層。
這是一個半開放式的大廳,弧形的工作台將事務員與申領人隔開,人不算多,井然有序。
老黑讓吉樂先在休息角等待,自己則走到工作台前找到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兩人交流了幾分鐘後,才招手示意吉樂過去。
接下來的事,簡單到她都頗感意外。
中年男人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張儲存卡,里面居然有一套完整的申領身份所必須的資料。並且在光屏上輕輕一點,資料後面的「待審核」三個字立刻變成了「審核通過」。又引導吉樂作了幾項簡單的身體檢查,譬如測骨齡,量身高等等,便直接進入最後一步,儲存指紋、血液和虹膜信息。
做完這一切,吉樂領取到一張質地很好的白色卡片「臨時身份卡」。
據說,最終審核為期一周,通過後,他們會在她腕間植入一枚身份識別芯片。從那時起,她才算是真正的藍耀聯邦公民。
但吉樂知道,這不是時間的問題,也不是審核的問題,而是取決于,她能不能完成老黑的委托。他既然能毫無壓力的做到這一步,甚至延長審核時間,自然也可以輕易取消。
任何體制,只要有人,就有漏洞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