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兒！」看到那抹身影慢慢得走進大殿，曹皇後終于忍不住。
傾心看看她，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她平靜得看著曹殊，預料中會很快，但想像中沒有那麼快。
她已經回去了？
「娘娘！」
對于傾心的開口，曹皇後一閃而過的詫異後便是平靜。
傾心從她手中拿過那一封信，打開，看過，面露微笑，欣慰的笑了︰「她好了！」
「你可有解釋？」曹皇後依舊很平和，她內心的懷疑越來越清晰。
「偶然間，我遇到了沁兒，她想死！」傾心幽幽得說。
「絕不可能！」沁兒自幼心高氣傲，怎麼都不會厭棄生命。
「如果有人對她說－－－－你是個廢物，不過是曹家寄養的孩子，向你求親也不過是看了曹家的門楣，」傾心淡淡得，「她會如何？」
「不可能，母親說那是沁兒心高，本也瞧不起那些樣的男人！」曹殊還是不信。
「一個正值花般的女孩，面容盡毀，她如何還能傲氣？」傾心反問，「她本才華過人，卻被侮成廢物，是清高？還是維持人前的堅強？」
「這？」曹殊嘆氣，枉自己自負聰明，顧人備至，竟然沒有看出這一點。沁兒小時美貌遍播，聰慧過人，這才是郁結之源。
「她想死，她說，她維持的好累！」傾心。
「沁兒！」曹皇後難過。
「我告訴她，還她正常的容顏，雖然不知道她之前的長相，至少可以讓她不會卑微于人前，」傾心停頓了下，下定決心說，「換她掩名一些時日！」
只是她明明答應過自己，至少給兩年時間。
「有時日，母親病重，沁兒心疼偷偷回去，被母親認出，她以為沁兒在宮中把臉治好，」曹皇後緩緩得說，「遂來信，表謝意！從那時開始，本宮就開始懷疑你。只是，即為她治好容貌，你也非歹人！」
「娘娘是想問我是何人？」傾心很直接。
「王爺病重，你一走就是一月；之前的雪修媛向你下跪；你又會武，」曹皇後盯著傾心的眼楮，「本宮是不是可以想，你和這宮庭有很多聯系？」
「娘娘的沉著冷靜，讓人敬佩，換作他人，今天必然會讓我陷于困境！」傾心感嘆。
「你入宮並不短，如若有賊心，也必不是今日這情形！」曹皇後，「本宮有一個直覺，你能否拿下面紗。」
傾心想想︰「娘娘，恕我不會摘下面紗，但是，請娘娘看一個東西！」傾心從腰間摘下玉佩，至于曹皇後手心。
曹皇後一看，驚訝萬分，這不是那年，她親手從皇上身上拿下的東西？
「你，」曹皇後的手不由得顫抖，「你是她？怎麼是會是她？還是？」
「不管是她，還是相關聯的人，娘娘，我還可以繼續當沁兒嗎？」。
「你一定是她！」曹皇後突然很肯定，「既然……為何你要躲藏在他身邊？」
「娘娘，我能信你嗎？」。傾心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我有一個秘密，王爺在心底埋了多年！」
「王爺能成為你的藍顏，本宮如何做不了你的紅顏？」曹皇後嫣然一笑，「承擔隱事，並不是一件易事，常人何以願意揪心和記掛？既然想要知道，是打開了疑慮，也並有著擔當。況按私交來說，本宮可是欠了你兩次，入宮前驚馬，多年前祭典遇刺！」
「娘娘還記得？」傾心有點詫異。
「自然，本宮這些年的大事並不多，閑來無事，那些事，那些人時常會在腦中出現，」曹皇後執著，「本宮不是一個刨根之人，只是，本宮實是想不通，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那般的憐惜，為何女子有心，卻不動容。」
「有兩點！」傾心伸出手指，「一是，一世一雙人！」
曹殊明白了，這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期盼的，但卻不是苛求的。
「你很介意？」
「不是介意，是本來！」
「那二呢？是什麼？」
「便是我的秘密！」傾心眯起眼楮，「娘娘可知道，他為何叫我姐姐？」
「必是你比他大些許！」
「或許娘娘並未留心陳年舊事，當年，我入宮時，是二十又六歲，他是不過二八年華，」傾心說出，「我足比他大一十又一歲。」
「這又如何？」曹皇後的目光留在她的臉上，突然激動起來，「就是說，你有四十多？」
「對，按歲月來說，年齡積下，我已四十又五歲！」傾心又一笑，轉了一個圈，「娘娘信否？」
「怎會？凡間女子再是保養得當，也做不到這般的年齡，會如少女樣。」曹皇後連連咂舌。
「相傳彭祖活了八百余年，但他還是會白須蒼蒼；我卻不會，也許會比他活得還長，會一直如二十六的年華。」
「你是仙人？」曹皇後，「文載中，本宮一直覺得是訛人！」
「不，這世人無仙人！」傾心啞然一笑，「我也不是鬼怪，這天下無地獄，無上天！我只是因為際遇，改變了體質。」
「你從哪來？」
「我從來處來！」傾心並不想告訴她，自己來源于未來。
曹皇後看出端倪，但不強求，這的確已是一個天大的秘密，是塵世間多少人會覬覦的奇事
她想了又想，憐憫得看著傾心︰「你很孤獨吧？」
「是！」傾心一點也沒隱藏自己的弱點。
「從此以後，你當沁兒吧！」曹皇後，「在他余下的年月，你必是不會棄他而去。
「絕不！」傾心篤定。
「我，曹珠，以自己起誓，不說天打五雷，也不說苦難輪回，如若我泄了今日所听，必以孤苦，流連終老！」曹皇後突然虔誠發誓。
「娘娘，你不必！」選擇了信任，就會相信。
「本宮是表明心意，王爺對你有情，會護你周全；本宮只能給你信任，所以你無需多想，也是本宮對自己知曉秘密的告誡！」
「謝謝娘娘！」傾心動容。
傾心不知道什麼是「女中君子」！但她心中涌現的是對曹皇後由衷得佩服。
「從此以後你還是沁兒！」曹皇後，「只是委屈你人前不說話了！」
「沁兒會說話，只是不想說罷了！」傾心淡然一笑。
「你是說，沁兒？連說話都……好了？」曹皇後驚喜，母親的信中並未提及。
「她不說話在于她的心，」傾心自信得，「很快，您會曉得，心高的沁兒真真正正得回來了。」
「這樣，你會慢慢開口嗎？」。曹皇後疑惑。
「也許會，宮中良醫多，藥吃多了，沁兒這非天生的啞病自然會有好的一天，娘娘，您說是嗎？」。
「對！」
聰明人之間說話從不需要點明，一點，足夠。
在後來的近二十年中，傾心不止一次見識她的聰慧和賢良。
……
時間過得很快，
福安公主日漸長大，
「沁姑姑，你怎麼又不說話了？」福安已經八歲，她疑惑，這沁兒姑姑真怪，想起來，心情好的時候會說兩句話。
這是慶歷八年，福安早與常人無異，生得天真活潑，善解人意，從來從胡鬧。
張貴儀生先後生的安壽公主和寶公主也分別有四歲和兩歲了。
「福安，沁姑姑不愛說話，你別惱了她！」曹皇後模模福安的小腦袋，這孩子，本讓人憐惜，幼年時太崎嶇，這幾年，卻出落得甜美可愛，較當年的雪修媛，雖不似她美得驚人，卻是多了一份親和，更親近人。
那年，因為那事，趙禎一直對這個女兒很是愧疚，所以對她的寵愛與愛憐，是最多的。
福安在曹皇後膝下長大，自然也是受人尊重。
福安和所有人都好，沒有公主脾氣，但她最粘的還是這個不苟言笑的沁姑姑。
她知道姑姑不笑，但她很疼自己。
姑姑偶爾會說話，
在繁星下，
抱著她，
說－－－－－－－－－安安是個善良的姑娘！
－－－－－－－－－安安很美！和她的母親一樣美。
四年了，傷悲在趙禎的心中慢慢淡去，也許是他心中的堅強，也許是因為苗淑妃（當年因為曦兒去了，趙禎封了苗淑儀）念佛的虔誠，或許是因為張貴儀又給他添了兩個孩子。
對于朝上大臣們對于皇家子嗣的猜測和渴求，趙禎也是順其自然，他悄悄得和曹皇後說－－－－－如若上天讓朕無子，那麼，請皇後從現在開始繼續好好得教導宗實。
萬事不苛求，趙禎的心很平和，對于權位，他是繼承，是責任，是承擔。
其實這四年來，宮中的好事連續不斷，何必要一直傷懷。
如意生了兩個公主，和她一樣清新秀美。
長公主福康懂事聰明，讓苗淑妃一天比一天快樂。
福安，蹦蹦跳跳，可親可愛。
宗實，小小年紀，刁鑽古怪，常常把太傅問倒，無奈又驚喜。
邊疆平穩，和睦。
百姓安康富碩。
連沁兒的啞病都好了，雖然他只听過她一兩次簡單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