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
傾心呵醒了在馬背上打瞌睡的藍天︰「這幾日你可不對勁!」
「沒什麼事,是行程太累!」這幾年,在醫理上,藍天也熟知了不少,要不是傾心不讓他多接觸藥材,觸踫病患,他估計也是「大有學成」。
傾心細細得看了下他的臉色,若有所思得想了下。
「我們到前面的鎮子找個客棧先歇下!」傾心不放心。
「好!」難得的,這樣平和的說話,傾心心里一軟,這孩子啊!
藍天一改往日的利齒,默然無聲。
「*來客店」!傾心看到「來」字前已經缺了一個,不禁琢磨,「悅來」?還是「遠來」?這破敗的小店,若在往日,藍天早就大吐苦水,恨不得踹了那晃蕩蕩的門,只是今日,他不過抬頭看看那破落的匾,嘴角抽搐了下,忍下,任傾心拖進去。
「兩位是住店還是吃飯?」有一點陰暗的,店小二鑽出,有氣無力得問。
傾心看看藍天,頓了下,從荷包中拿出銀子,遞過︰「先住三日!」
「好 !」店小二頓時精氣十足,「兩位樓上雅間!」
「我們要兩……」藍天還沒說出,就被傾心生咳一聲打斷了。他遲疑得看看傾心,傾心一臉嚴肅。
房間還不錯,倒不委屈了藍天。
「藍天,你坐下!」傾心非常擔憂。
「我沒事,可能是累了!」藍天很是疲憊,趴在床上不想動,眼楮卻是疑惑得看著傾心,是以前,每次落腳,傾心是決計不會和他合住一間房。
「讓我看下!」傾心抓過他的手腕,沉思了許久,「沒什麼大礙,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尋點藥!」
「我!」藍天想要說什麼,傾心搖搖頭,「安心睡覺!」
傾心掩上了房門,一把揪住探頭探腦的店小二,沉聲說︰「你們做的什麼勾當,別當我不知道。如果你敢對他有壞心,我定要你陪葬。」
「姑娘饒命!」店小二感覺到肩骨被傾心抓得生痛,還隱隱 響,「我們只做奸惡之人的買賣,姑娘一看,就是善人!」
「好!」傾心指著房門,「若踏入一步,必死。」手微微一揚。
「你給我吃了什麼?」店小二捂著脖子,「你給我吃什麼了!」
「毒藥!」傾心甩下兩個字,下了樓,飄過來,「三個時辰可解!」
出了門,傾心回身看了下破落的小店,藍天,這不是你要停下腳步的地方。
這個鎮子距唐州估模還有半月行程,如果楊老先生能找到「老山梔子」,傾心就能松一口氣。
兩個時辰後傾心回到了客店,推開吱呀的門,迎面飛來碎木,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傾心巧妙的躲過。
這個破落的小店一下子熱鬧無比,有販夫,有走卒,有衣著光鮮的商人,甚至還有官兵,書生。
亂成一鍋粥,傾心心里一個咯 ,藍天還在樓上。
如果在平日,自己倒不太需要擔心,只是,他身體不適。
傾心放眼看去,藍天,他居然下了樓,病怏怏得靠著角落,閉著眼楮。那個店小二像蛤蟆似的蹲在旁邊的破凳上,一只手執著一把菜刀。
他對藍天做了什麼?
傾心火冒到頭頂。
隱約得好像說是在爭奪什麼東西。
傾心抓起門旁的一個破槍頭,毫不猶豫得往空隙扔去。
頓時,所有人愣了,靜了下來,不出聲,看著那槍頭在地上生生得戳出一個洞,揚起塵土。
傾心從人群中慢慢穿過,
「藍天!」
「我可沒對他怎麼,」店小二揮著菜刀,「你不能不給我解藥。」
傾心撇了他一眼,查看了下藍天,天知道,這樣的環境居然睡得正香。
再回過頭看看店小二,他倒滿頭大汗,神情緊張︰「買賣做砸了?」
「娘的,黑吃黑!」店小二氣憤得指著那群人大吼,「也不知道哪個雷公劈的,嘴碎謠傳,說我們‘錢來客店’有什麼稀世珍寶,都過來搶了。」
錢來客店?傾心啞然,果真直接。
「叫掌櫃的滾出來,女乃女乃的,縮哪個老鼠窩,」有大漢瞪著銅鈴般的眼楮,看得店小二往後退了兩步。
「本店無掌櫃!」店小二皺皺眉頭。
「可笑!」有一個書生樣的年青人搖搖扇子︰「月初,秦宰相離朝時,可是攜了一尊金佛,在此地落過腳,後來發現是假的,被調包,想必是動了手腳。」
「什麼狗屁宰相!」有人呸了一口,「老子是沖著金佛來的。」
書生臉色一變︰「東西是要物歸原主!」
「原主?那也不過是個賊子,不曉得從哪搜刮而來。」有人諷刺,「誰有本領,就歸誰!」
「東西還沒見著,吵什麼吵!」終于有個腦子比較清楚的。
金佛?
傾心思索著,插嘴問︰「多大的?」
「這麼大!」有人用手比劃著,餅子大。
「老子听聞這麼大!」圈了一口鍋的大小。
「放屁,是這麼大!」有人指指店中的那口大鐘。
傾心愕然︰「各位是听誰說的?」
「一個說書人!」
「一個書生!」
「一個幕僚!」
……
傾心拉過店小二,低聲問︰「你真未見過?」
店小二搖搖頭,也低聲︰「那狗賊是路過,我們的確洗劫了他,金銀珠寶是有,但沒有他們所說的那麼大的金佛。」
傾心掃視了一圈,發現剛才那個書生樣的年青人眼神游離。
這其中肯定有貓膩,事情得挑起,必有緣由,她也不會相信店小二的絕對清白,開「黑店」的怎麼會雙手干淨。
金佛?金佛?
傾心突然把藍天的領口扯開,看得店小二一愣一愣,傾心伸進去,拉出一條銀鏈,扯斷︰「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金佛?」攤于手心的是一個金光閃閃的佛墜。
「這?」比一顆牙齒大了一點點的金子,什麼珍寶?有人惱羞成怒︰「當我們三歲**?」
「本店僅有一顆金佛,你們愛要不要!」傾心冷冷得把金墜扔到破桌子上。
店小二詫異得看看她。
「荒謬,這里做主的怎麼會是個女人?」那書生樣的青年男子走上前,用扇柄指著傾心,「這位姑娘,你何必要淌這渾水,況且這里是一個深潭。」
「是有人想混淆視听!」傾心淡淡,「攪亂太平,來渾水撈魚。」
「姑娘此言差矣!」有人不甘心,「這亂世中,不法之人,人人誅之!」
「咳,咳,」此刻,藍天醒了,扯扯傾心的衣擺,傾心趕緊湊到他跟前,藍天呶呶嘴巴,在傾心耳邊說了一串話。
「我知道了!」傾心拍拍他的肩膀,「很快,就沒事了!」
「好吧!」傾心整理下衣服,起身,「這店和我沒任何關系,而且我知道這金佛不是你們想要的那個!」傾心做勢要撿起那個佛墜。
突然,那書生腳底一勾,很迅速得拾起佛墜,捏在手心。
「其實金佛是存在的,只是它不是你們所期盼得那麼名貴!」傾心深沉得看著眾人,「不過是有人使陰,有人上當罷了!」
「什麼東西?」粗魯的人口出不遜。
「大家為什麼不問問這位先生是誰?」傾心拖延著時間,不著痕跡得向藍天使著眼色。
藍天雖然虛弱,但還是明白傾心的意思。
眾人相互看看。
「他不是力主物歸原主,原主是誰?」傾心詭異一笑,因為他看到藍天的手已經捻開小布包。
「是秦檜那狗賊!」有人終于反應過來。
傾心不語,看著藍天小指一點點得把布包里的粉末往外剔出。
「為什麼要大費周張得找一個佛像?」有人問。
書生已經不吱聲得慢慢退到那群官兵後面,攤開掌心,看了下那個小佛墜,臉色變了,狠狠得摔掉。
局勢馬上呈現兩面,江湖人士立馬聚集,與官兵對峙。
「小店容不下各尊駕!」傾心拎過藍天手中已經灑得差不多的布包,「不想在還沒動手,就一命嗚呼的話,請馬上出去!」
「什麼?」
「香美人!」傾心輕啟朱唇。
「何物!」
「算是一種毒藥!「傾心緩緩得吐出。
「妖言惑重!」有人不屑得冷笑。
「一刻,口澀,二刻,胸悶,三刻,心悸,四刻,血涌,五刻,斷氣。」傾心伸出一只巴掌,「各位,是感覺到幾刻了?」
「不行!」有人捂住胸口沖出了門,震得門板回打了兩下。
很快得,陸續有人沖出門。
那書生憋了半天,終于血氣上涌,堵住喉間,揮手,帶著一眾官兵,急速離去。
「快!」傾心扶起藍天,另一只手飛快打開另一個布包,散去,沖著店小二說,「帶好你的人,放火,燒店!」
「什麼?」店小二一愣。
「羅陵都死了,你們還守著這店做什麼?」傾心急切得,「放火,燒掉!」
「燒!」店小二听到羅陵的死訊,詫異過後,果斷得吩咐,這樣的店他們完全有財力去建造千百個。
熊熊烈火,燃盡這腐朽破敗的舊木枯板。
後山的小道上,傾心找了一個空地安置下藍天。
「請問!」店小二猶豫,疑惑。
「稍侯,」傾心淡淡一笑,「我知道的並不多。」指指藍天︰「也許他會告訴你!」
店小二張張嘴巴,看到藍天蒼白無力,就壓制住自己的焦躁,靜靜等候。
藍天經過這一翻折騰(那群人鬧事,把借宿的人一窩蜂的趕出),身體更加虛弱。傾心趕緊讓他服下藥,把他的掌心搓熱,半個時辰後,傾心舒展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