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雲有些驚愕地看著古灕,她不知道古灕站了多久,又听到了什麼,微雲不喜歡古灕了解自己太多,有些事情和情感她並不願讓旁人知曉一世流年願為後第十七章刺殺(三)章節。
慕謙有些擔憂地回頭,卻見微雲已經轉身向內室走去,慕謙無法,只得先帶馮媛兒離開。
古灕進了房間,隨後跟著兩個侍從,搬進來一大盆冰。
微雲半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擺在桌旁那盆冒著氣的冰,輕聲開口,「王爺不是說今晚不會回來了?」
古灕示意兩名侍從退下,自行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語聲平淡,「听說王妃今日遭遇刺客受傷,本王回來看看,王妃傷無大礙吧?」
古灕的目光停在微雲頸間的白布上,白布上的那絲鮮紅仿佛是剛剛滲出的血跡。
「只是一條小口子,並不要緊。」微雲淡淡回道,隨後便低頭不語。
幽暗之中,古灕看不大清微雲的神情,只是覺得今晚的她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一世流年願為後17章節。他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圍的氣氛也似乎變得幽暗起來。
「刺客一事,本王事先並不知情,否則也不會讓王妃處理那些女人,王妃此番受了驚嚇,是本王的錯。」古灕開口解釋,語氣依舊平淡,但卻多了點誠懇的意味。
「我沒有怪王爺。」微雲低眸,再無多余的話語,她縴長的睫毛隱沒在若明若暗的火光里,仿佛有一種淡淡的郁愁。
古灕平靜如湖水般的心終起了一絲微瀾,這樣的微雲實在讓人移不開目光。剛才站在門口,他並非要偷听什麼,他想離開,只是雙腿卻異常的固執,固執到讓他以為那不是自己的雙腿。他驚奇于這個女子,就算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她依然會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是讓人莫名地被吸引,就如同現在。
古灕一向是淡漠之人,尤其是對女人,但是這份淡漠在微雲身上卻仿佛是變成了某種刻意,古灕厭惡這樣的刻意,因為它似乎在慢慢改變一些早已確定的事情。
微雲捂唇輕咳,這一聲使古灕驀然驚醒,才發現自己剛才竟一直盯著她看。古灕頓時有些煩躁,匆忙地站起,「王妃好好休養,本王便不打擾了,若有什麼需要,盡可跟秦管家說。」
古灕轉身,邁步離開,可是剛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住,他緩緩回頭,「刺客一事,王妃無須擔心,本王定會查清楚。」
微雲直起身子,抬頭直視古灕,「請王爺不要追查此事。」
古灕挑眉,頗有深意道,「哦,王妃是想為剛才那名刺客求情,還是說,王妃想放過幕後主使?」
幕後主使?微雲心里一緊,手指不由自主地扣住床沿。他已經知道了嗎?
古灕凝眸,似乎看透了微雲的不安,沒等她回答,已經輕緩下語氣,「算了,王妃也不必為此事多慮,安心休養著便好。」說罷,古灕離開了房間。
听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微雲心底升起陣陣哀涼,她怎會不知,多少年來,呈州一直是為蘇家牢牢掌控,而呈州知府胡振中更是平國公蘇胥的門生。馮媛兒能去呈州大概也不會是巧合,而若不是旁人的精心策劃,暗中密謀,馮媛兒又怎會不清事實,只一心認定父親便是她馮家的仇人,更不會就如此順利地進入王府行刺她。這個背後的人,是平國公還是皇後,微雲不願去想,無論是誰,想要她死的事實都令她禁不住悲憤。
三十年的時間過去,娘親也早已離開人世,任何瓜葛都沒有了,還是說,是她忘記了什麼嗎……
「你不配做我蘇家人,從今以後,我蘇胥再沒有你這個女兒。你走吧,永遠,永遠也不準再進這個門,我就當你……當你死了……」
「蘇夜涼,我恨你……你奪走了劭,還令我囚鎖深宮一輩子,用我的一生年華,成全你的幸福,我不甘,不甘……」
當年的往事,在娘親口中已變得平淡,娘親說,無怪乎爹爹怨她,姐姐恨她,身為蘇家的女兒,是她執意選擇自己的人生,而枉顧了家族的責任和榮耀,蘇家生養了她,她卻無以為報,這一生,終還是她欠了蘇家。
若這真的是欠蘇家的債,母債女還,她會為娘親還債,但若這只是,只是那個人的報復,微雲不由得抓緊了床沿,眼中有冷芒閃過。
華麗的房間布置精雅,高貴卻不奢靡,一位男子立于桌旁,黑發未束,如墨,如緞,靜靜垂落。
桌上是一幅完成了一半的畫作,男子拾筆綴墨,細細描繪,目中隱有光彩,唇邊也含輕輕笑意。
一道灰色人影無聲無息地降落房中,「屬下參見殿下。」
男子沒有抬頭,依舊專注于桌上的畫作。
灰衣人望向男子,不覺驚愕,他幾乎是從未見過神情如此認真的殿下,仿佛摒棄了周遭所有,只沉浸在自己的心神里。是錯覺嗎,但他已有些不敢再開口說話。
「什麼事?」男子依舊不曾抬頭,出口的聲音是一貫的冰冷。
灰衣人對此似乎是早已習慣,開口答道,「今日上午,佑安王府出現一名女刺客,刺客挾持了王妃。」
「她受傷了嗎?」。男子的身影瞬間已經站在了灰衣人面前。
「王妃頸部受了一點輕傷,應該是被劃了一條口子。」
男子不語,灰衣人不敢抬頭,連忙繼續說道,「刺客已被抓獲,據屬下探知,刺客是罪臣馮世嵩的孫女馮媛兒,是呈州府胡振中送給佑安王的美女之一。」
「胡振中,他是活膩了。」男子開口,極輕的一句話卻讓六月夜晚的悶熱透出一絲絲冬月的冰意。
「殿下,要怎麼處理胡振中和馮媛兒?王妃讓慕謙安排馮媛兒在佑安王府住下,似乎並不準備追究。」
「馮媛兒麼,一個已經破廢的工具,若是殺掉,她可能會不高興,至于胡振中,那還不需要我們動手,軍餉一案,他必死無疑,慕相不會放過他,古灕也不會放過他。」男子優雅的聲音如夜風般低沉,充斥著嗜血的氣息。
男子轉身,從一旁的書架上拿下一個小瓶,遞給灰衣人,「這個給她。」
灰衣人恭敬地接過瓶子,「屬下明白。」
男子雙眸如黑夜星辰,璨澤光亮,他盯著灰衣人,一字一句道,「你記好了,我不許她,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