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葉止秋 第七章第一次的近距離

作者 ︰

「到了。」兩個人一句話沒講地上了六樓。洛詩洋住在六樓最西邊倒數第二個朝南的宿舍,上面就是天台,這個宿舍樓原來是x市一所大學的學生宿舍,後來學校搬到新校區,教學樓拆了後建起了附院的新大樓,學生宿舍就順勢被保留了下來,成了員工宿舍,宿舍樓內部結構沒怎麼改動,只是六人住變成了兩人宿舍。這棟樓里面原本住的都是七八年前進醫院的員工,幾年下來,很多人都買房結婚搬出去了,很多宿舍都事實上閑置了下來,今年醫院重新核實情況,分配宿舍,這棟就全部用來安排實習的醫務人員,三樓以下住男生,三樓以上住女生。醫院還趕在實習生進來之前人性化的重新裝修了下,宿舍里外的壁磚地磚全部挖了重新貼了一遍,醫院還考慮到員工的實際需要,專門在每一層兩邊重新搞了一個洗衣服或者用來擇菜洗菜的開放地帶,洛詩洋討了巧,就在她宿舍隔壁。學生宿舍里留下來的大小不一的櫃子和辦工桌也全部替換成兩頂雙人衣櫃和兩套寫字台,老式的鐵皮床也換成了木質的單人床,洛詩洋剛來的時候,听前輩們講這里以前的布置的時候,暗自慶幸了好久,也為以前的學生和醫院里的前輩能在如此艱苦的環境里生活感到十足的了不起。

洛詩洋開了鎖,推門而入,葉子琛跟在後面進了門,順便打量了下洛詩洋的住處。他一眼就看出來這里原本是學生宿舍,一個大間,一個衛生間在進門的右手邊,房間大小長度也差不多是三張高低床的配置,不過現在重新布了局,兩個住還是顯得很寬敞。

「你隨便坐,宿舍比較簡陋的,里面桌子上有筆記本,你可以上會網,我把菜處理下。」洛詩洋招呼葉子琛自便。

葉子琛也不怎麼客氣,自己就在宿舍里晃蕩起來。一套稍帶復古風的珠簾把宿舍分割成1比2的比例,靠近門口的位置擺了一個大鞋架,足足有半米多長,分為五層,鞋架很空,才擺了五雙鞋,其中倒有兩雙拖鞋,一涼一棉,棉拖鞋上印著灰太狼的頭像,不成熟,一點不成熟,葉子琛撇了撇嘴。兩雙很沒風格的休閑鞋和一雙一看就沒怎麼穿過得細跟高跟鞋擺在最下面,鞋架的最上面擺了一盆吊蘭,還摞幾個面盆,吊蘭長勢很好,垂下來不少。葉子琛頓時發現,感情算上洛詩洋腳上那雙,這個女人一共才四雙正經鞋啊,這實在是不符合他從前對女人買鞋風格的認知。鞋架再往里,擺著一張米黃色的老式辦公桌,上面赫然擺著電飯煲,電磁爐,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等廚房用具,一把亮著光的菜刀擺在砧板上,葉子琛隱約可見砧板上密密麻麻的切菜痕跡,看來洛詩洋經常下廚嘛。葉子琛往里走,發現衣櫃的位置被洛詩洋動過了,原本應該靠牆的衣櫃被橫過來擋在珠簾後面,更加鮮明把宿舍分成了兩半。兩張床靠里,東西各一,兩張寫字台拼在一塊當窗而放,桌上堆放著很多醫學書籍,光名字就看得葉子琛頭疼,窗簾很一般,藍色的,應該是原來就有的。葉子琛一轉身,發現西邊的床竟然是空的,原來洛詩洋一個人住啊!驚訝之余,葉子琛想想也應該是這樣,不然,洛詩洋不會那麼沒顧慮帶一男進來,洛詩洋是個很會替別人著想的人,這個他心里一直都明白。那另一邊的床一定就是洛詩洋的了,葉子琛轉身,玫瑰色鋪面而來,洛詩洋床上的三件套是玫瑰色的,略帶沒規律的黑白色條紋,看起來不錯,被子還沒有疊起來,葉子琛想起洛詩洋早上沒帶工作證的情況,大致想象到她早上是如何和她的被窩戰斗的了,想到這里,葉子琛不禁笑出來聲音。

「笑什麼?」葉子琛沒有注意到洛詩洋在他身後,小小的被怔了下。

「沒什麼,宿舍重新布置過嘛,看起來蠻不錯的,你宿舍應該還有一個人吧?」葉子琛不敢讓洛詩洋知道自己在嘲笑她與被窩的戰斗經歷,話題轉移地毫無蛛絲馬跡。

「恩,叫施雨,跟男朋友出去租房了。我一個人佔兩套家具,不過,床得給她留著,有時候和男朋友吵完嘴會回來住兩天,呵呵」洛詩洋實話實說,「那個,幫我系下圍裙,我手上濕的,麻煩下,可以不?」洛詩洋也不想來麻煩葉子琛,剛剛洗完菜進門看見他對著自己的床傻笑,還以為中了什麼邪了呢。

「這有什麼麻煩,圍裙在哪?」葉子琛笑笑。「那邊櫃子里,」洛詩洋指了指另外一姑娘的衣櫃。

葉子琛走過去打開櫃子,拿出了掛在櫃子里的圍裙,暈~~~又是灰太狼,葉子琛哭笑不得,「洛詩洋,你很喜歡灰太狼了嗎?」。他邊說邊指了指圍裙上的灰太狼形象。

「啊?哦,還好,買兒童玩具送的,挺實用的。」洛詩洋無語地看了一眼葉子琛,心里想,灰太狼多好啊,對紅太郎那麼好,一直被羊欺負也沒對老婆抱怨一句,為老婆馬首是瞻,典型的新時代好男人形象啊!葉子琛,你距離灰太狼的距離不是一般般的遠,還嘲笑人家。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我的灰太狼呢?洛詩洋邊想邊看了一眼旁邊的葉子琛,渾身一哆嗦,不現實,不靠譜。

「是嗎?確實挺實用。」這次葉子琛沒讀懂洛詩洋心里的小九九,也沒意識到自己成了別人的假想對象,更加沒有意識到他對這種有些弱智東西有了別于以往的寬容度,像自己電腦桌面上那只白痴的貓,他至今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而這一切,都和眼前這個叫洛詩洋的女人緊密相關。

葉子琛走過去給洛詩洋套上圍裙,雙手環過洛詩洋的身體,拉平圍裙,扯過圍裙的帶子,瞬間,兩個人的距離變得很微妙,洛詩洋感覺到葉子琛的頭從她右肩上探過去,右耳和他的側臉若有似無地擦過,葉子琛的頭發很黑很粗,蹭到洛詩洋的臉的時候,讓她感覺有些刺痛。洛詩洋顯得很尷尬,眼楮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著前面,不敢轉移視線,更加不敢動,這樣的姿勢,貿然地一動還不知道會帶來什麼令人尷尬的局面,洛詩洋這麼想。周圍顯得很靜,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數秒,洛詩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不均勻的呼吸,感覺到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她甚至能感覺到葉子琛側臉的溫度,不然怎麼會有一股熱氣在她臉上竄起。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葉子琛很有興致地打完一個自己很滿意的蝴蝶結,抬起頭注意到洛詩洋不正常的臉色。

「有嗎?可能天氣比較熱吧,呵呵~~」洛詩洋慎慎地說,媽呀,什麼側臉的溫度,原來是我自個臉紅了,不爭氣呀不爭氣,這下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那個,飯一會就好,你等會啊。」洛詩洋拋下一句話,火速地月兌離葉子琛的包圍圈朝門口走去。

葉子琛站在原地反應了兩秒鐘,不會是害羞了吧?!葉子琛回想起剛才系圍裙時的姿勢,自己也意識到有些曖昧,看了一眼洛詩洋忙碌的背影,嘴角又一次沒覺察地上揚。葉子琛無事可做,做飯這種活,他是個十足的門外漢,偶爾自個煮兩袋方便面,加個雞蛋就已經讓他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很不容易了,看來洛詩洋那里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況且人家看起來也不怎麼需要,葉子琛無聊地再一次環視了下洛詩洋的宿舍,決定還是上會網吧。

打開洛詩洋的電腦,桌面跳出來的那一剎那讓葉子琛覺得有些時空錯亂,曾經被兩個無聊的人涂鴉地不像樣的卡通貓似乎有所預謀地映入葉子琛的眼簾,他反應了一會才確定這是洛詩洋的地盤,自己看到的是洛詩洋的筆記本洛詩洋的電腦桌面,不是他葉子琛的。一股莫名的感覺涌上葉子琛的心頭,說不清道不明,很微妙,很惱人,很復雜,難道洛詩洋也和自己一樣,在留戀些什麼,特意去記得和不去遺忘一些東西。

「這個圖……你怎麼還留著啊?」葉子琛轉向正在門口忙活的洛詩洋,漫不經心地問。

「什麼圖?」洛詩洋正在切萵苣,刀法不算精湛的她眼楮不敢離開手邊的菜刀和案板上的萵苣。

「電腦桌面。」葉子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想要洛詩洋一個理由,還是他自己心里已經想好了一個答案,等著洛詩洋去契合。

洛詩洋沒想到葉子琛還記得那幅曾經被兩個「無聊」的人涂鴉的不像樣的卡通貓,手中的菜刀停在半空中,鼻子突然一抽搐,眼中似乎馬上就要溢滿淚水,洛詩洋微微地抬起頭,轉動了下眼球,眨巴眨巴眼楮,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哭,淚水一落,就無法解釋和挽回了。「你還記得啊!我都快忘了,前幾天我們醫院一個醫生的小孩在我這兒玩的時候翻出來的,看著確實蠻好玩的,就沒換下來。」洛詩洋撒了個小謊,這個桌面三四年來都沒有換,不知道沒多少人鄙夷過,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追問過這只貓的來歷,洛詩洋始終沒換掉桌面,她一直是個念舊的人,容易去想起和回憶,也容易被安慰,每每想起葉子琛,孤單和思念襲來,她只要看看這個貓,嘴角都會翹起,那些憂傷就被這一點點的幸福過往覆蓋,只可惜她這麼一個容易滿足的人,葉子琛卻一絲一毫也給不了。

小孩喜歡?天底下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麼?就算有,洛詩洋你對藝術的理解也太上「檔次」了,可是自己呢?自己不也把那麼一只白痴極了的貓放在桌面上一躺就是三個月,三個月前,他回來x城,三個月前他與趙羽分手,三個月前的某天,他翻出這張圖,莫名的溫暖填滿他的心里,母親生病,愛情逝去,夢想走遠,當時那麼難的他只要看到這只傻傻的貓,心就不會那麼的痛,思緒萬千,陷于迷惘的他就會短暫地放空一切,松弛一會。他甚至懷疑過這張圖是不是有什麼魔力,他也想過是不是自己與洛詩洋恰似故人般的相識和毫無障礙、自如溫暖的聊天讓他找到了一份久違的平靜和毫無壓力,但這也僅僅是已經斷片的過去啊,沒有道理讓他念念不忘,他是葉子琛,自小離家上學,過早獨立的他早就鍛煉起拿得起放得下的能力,就算與趙羽的分手,他也當斷則斷,盡管痛苦也不曾動搖。

「這只貓原來是什麼樣子的啊?看被我倆折磨的,怪可憐的啊,哈哈~~~」葉子琛故作輕松,掩飾他的尷尬和疑惑,他應該不會知道他的尷尬從何而來,如果此時旁邊有另外一個旁觀者在場,那個人或許就會告訴葉子琛,喂,小子,你怎麼想起洛詩洋就是這種奇怪的心理活動啊?你對她好不一樣啊?你是不是喜歡她啊?但或許,即使真的有人這麼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他從沒想過會和洛詩洋有什麼更近一步的關系,按道理,他們的關系只是比陌生人近一點,可現在呢?葉子琛,你都好意思賴到人家家里蹭飯了。

洛詩洋不知是沒听到葉子琛的問題,還是裝作沒听見,故意不回答,洛詩洋沒再說話,低頭炒菜,她心里很不舒服,她不願意看到今天這種局面,對她來說,再見到葉子琛,再和葉子琛扯上關系簡直就是煎熬,她好不容易下決心忘記也拋棄這段一個人的愛情,或許實習一年後,當她最終要離開x市的時候,她就真的會忘了葉子琛這個人,連同那些美好的溫暖的記憶,她不會再因為想起這個人就心緒不寧,她選擇一條沒有葉子琛的人生旅途。可是現在,她又癱軟的下來,她的勇氣化為了烏有,她要怎麼重新提起十二萬分的勇氣去忘卻,沒有葉子琛的3年,她都過得這麼難,現在葉子琛就在她的面前,參與在她的工作和生活里,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洛詩洋無法預計。

葉子琛見洛詩洋不說話,自己也沒再說下去,轉過身上會網,壓抑的氣氛中夾雜著不為兩人所察覺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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