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一聲巨響,房門洞開,一群人一下子涌進來。我的手禁不住一哆嗦,可還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破碗茬仍停在頸邊。
更讓我意外的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看到這兩個人︰八爺和九爺。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們,我想我的神態一定非常震驚吧!我從沒有往哪里想,而現實卻是這麼地讓我出乎意料。
「你的膽子很大嘛,把我們的話全不放在心上!」八爺冷冷地看著那男人。跟他進來的還有那婦人和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剛才門外的那人,還有兩三個跟班兒,到底有多少人我也沒看清。我只緊緊盯著八爺,看他要如何對我,看來他們才是幕後主使。
那男人雖仗著酒勁兒,可听了這話也是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爺饒命!小的……一時喝糊涂了,如今就是……就是借給小的膽兒,也不敢不听爺的話!」
一旁九爺早就立眉瞪目,听了這話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子︰「喝糊涂了就不用听了是吧,如今你再想听爺卻是不用了!」說著話手里一使勁,那人都沒來得及哼哼一聲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我到此時也才看清,他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刀,鮮血正從刀柄處汩汩地往外冒著。我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全身卻忍不住地哆嗦。
「當家的!」一聲驚呼,那婦人早已撲到那死人的身上,剛張了嘴想哭,回頭看看八爺九爺又禁了聲兒,低聲抽泣。
八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其他幾個人早七手八腳地把那人拉了出去,一時屋里只留下我和八爺九爺。
「姑娘這是做什麼?是我管教不嚴,驚擾了姑娘。姑娘且請放寬心,他再也不會來擾姑娘了。」八爺一眼看見我手中的破碗,一臉擔憂似地。
剛才那驚恐的一幕至今還猶在眼前,我再是沒想到,這樣的一個人雖然該千刀萬剮,可突然地就這麼地消失了,居然就像是死了一只螞蟻一般。我不敢相信這一切,不敢相信這剛剛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姑娘不用怕,我們請你來,只是有一樁小事想煩你家主子,只要你主子給了話,你即刻就能回去。只是,這委屈卻只能暫且委屈一點,你且再耐幾日。」八爺一面打量了屋子一眼,眼楮卻只盯著我的手。
原來如此,倒說得這麼輕巧。看著他面上的笑,若不是經歷過了這些,我還真會以為事情就是他說的那麼簡單。他雖輕描淡寫,可看哪位九爺的表情卻全不是那麼回事。此刻九爺也正盯著我,可在琢磨什麼卻沒人知道。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不知他們想要拿我怎樣。我想我暫且不用死了,似乎是躲過了眼前這一劫,可落到了他們手里,又因著這樣的緣故,只怕……心里想著,手里絲毫也沒放松,破碗依然緊貼著脖子,我不相信他們。
我想,若不是這場事端,他們也不會露面,我還不知道要猜謎猜到什麼時候。可如今,他的謎底已告訴了我,那是不是說,他也會隨時撕票,也根本不怕我知道是他們。這樣的肆無忌憚,我如何還能活。
從始至終我都沒說過一句話,我不相信他們,我不敢相信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我甚至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卷入這場漩渦中,也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會用這種辦法較量。此刻,我只信手中的這半個碎片,相信在必要的時候它可以要了我的命。
沒有其他選擇,我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如此,既然他們想要我死,至少我可以自己結束這一切。我不想死在他們任何一個人手里,也不想讓他們決定我的死法,至少如何死、何時死我要自己決定。
他們仍看著我,頓了一會只听八爺說︰「來人,給姑娘另外收拾間屋子,這間如何能住人。姑娘,你若不信我,盡可以這樣呆著。不過你若想死,用這個豈不爽利些!」他說著看了九爺一眼。只听「 當」一聲,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刀子扔在了早已翻起的桌上。
八爺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知從哪里掏出塊絹帕,拿起刀仔細地擦著,沒一會兒那刀就雪亮一片,好像從沒沾染過鮮血。他擱下刀看了我一會兒︰「走吧,不能讓姑娘住在這里,姑娘請!」說著走出了屋。
愣愣地看著他們出去,那把閃著寒光的刀還在桌上。微微閉了閉眼,讓自己稍稍平靜了些。好吧!既然逃無可逃,那就走一步是一步,且看他們又想如何。
雖然,我厭惡這把殺過人的刀,可如今,只怕我的命還要寄于它了。撿起刀、扔掉破碗,隨著他們走了出去。
一路走過並不見一個人影,所有的人都似乎不在這里了。我跟著他們走著,可不敢跟得太近,心里卻又一次恐懼起來。只是,我也只能緊緊攥著那把刀,跟著他們一路來到了前院一間屋子。
我明知這是牢籠,卻無力掙月兌也無法掙月兌。我知道我只能等待,等四爺來救我,等老天爺突發慈悲。可,我也知道,得救的幾率少之又少,可我也只能等待。
人現在似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了,可腦子卻是一刻也不得閑。既然他們這樣說,那四爺此刻也一定得了消息。若真是這樣,那我就還有希望,我知道他一定會救我。只是,我怕他著急,我不想要他著急,卻無能為力。如今我是泥菩薩過河,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而且還要勞他操心。想到這些,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
四爺,你還好嗎?快來救我,我快要撐不下去了,我不想死,可我今天差點兒就死了。我不想死,不想離開你。快來救我!我好想你,好想見你……
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我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握那把刀了,也再不想沾上那血腥的味道。我好累,我只想好好歇歇,只想好好地睡覺,在睡夢中靜靜離去,再也不要面對這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