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到底如何打算,不妨直說!」藍夜凝眉定定的看著沈離的眼楮,那雙漂亮的黑眸里,除了點點笑紋什麼也沒有,不染一絲縴塵,然而,在那雙眼楮的注視下,藍夜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也許,老谷主真的錯了,這樣一個清透的女子,何苦讓她攪入這渾濁不堪的死局呢。
「你們幾個即是一心一意的跟了我,我當然是要為你們打算了,即便將來我不在了,你們也還是要好好活著不是嗎,何況,沒有我,神醫谷也只能靠你們支撐了!」沈離淡淡一笑,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面前四人。
盡管沈離一臉的雲淡風輕,淺笑依舊,然而眾人看著她,卻是一陣酸楚,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但一想到她今日的身體狀況,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姐,你怎麼這樣,搞得好像臨終遺言交代似的,太討厭了!」紫月眨了眨眼,不滿的抗議到。
沈離拿杯子的手一頓,茶杯里並不算滿的茶水頓時晃了一晃,險些月兌離杯沿飛濺出來,被沈離適時地用茶蓋給阻止住了,原來說到死,她也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無動于衷的。
「小姐不必介意,紫月這丫頭向來口無遮攔,小姐本事過人,不過是去解個毒而已,怎麼會有事!」赤雲似乎是發現了沈離的不對勁,神色嚴肅的說到,語氣里的堅定不知道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旁人。
清影緊了緊腰間的佩劍,嘴唇微抿,好看的濃眉也皺了起來,滿臉的不快,然而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那雙眼楮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沈離,好似怕她一瞬間就會羽化而去似的。
「小姐,不管你讓我們做什麼事情,屬下都是心甘情願的,只是有一點,請你務必不要忘記,我們幾個人即是跟著你從神醫谷出來的,自然還得由你帶回去!!」藍夜嘆息一聲,慎重的說到。
沈離斂了斂眸子,輕聲說到︰「我明白了,藍夜,既然你不願意,那麼我也就不勉強你了。不過請你記住,若想讓神醫谷屹立不倒,唯有兩個途徑,一是依附于朝廷,只是這一條路你已經放棄了,那麼唯有第二條路可走了,那便是讓神醫谷成為人人敬畏的所在,既然選擇了,那你就多多費心把這條路走好吧!」
說著,沈離站了起來,緩緩前行幾步,嚴肅的說到︰「神醫谷是我們大家的家,神醫谷里的人都是我們的家人,為了守護這個共同的家,希望大家多多努力,從今日起,由藍夜暫代谷主之職,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不得違抗,知道嗎!」
「小姐……」見沈離如此決絕,眾人慌亂的喚到,然而在沈離一記懾人的眼神之下,只好將口中的異議吞了回去,異口同聲的回到︰「屬下遵命!」
盡管沈離平時看起來絲毫沒有脾氣,然而她的手段他們都是知道的,她決定了的事,即使是老谷主都沒有辦法讓她改變主意,當初若非她一心堅持,汐若根本走不出神醫谷,也就不會有如今的禍事了,只是即便早知如今,他們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誰都沒有膽子真的違背她的指令。
這一日傍晚,沈離在幾人擔憂又復雜的眼神之下,帶著藍夜,抱著僅剩的兩壇子桃花酒被請進了國舅府。
看著院子外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衛,沈離不動聲色的對即將出門的趙國舅說到︰「國舅爺,您這是何意?」
「呵呵呵,神醫不必介意,老夫這也是為了神醫的安危著想,誰都知道,近日這國舅府里不怎麼太平,外面這些人都是老夫的親衛,神醫盡管放心歇息,明日一早還要勞煩神醫為小兒解毒,天色也不早了,老夫這就告辭了!」趙國舅滿臉好心的解釋到。
一旁的藍夜捏緊拳頭,語氣生硬的說到︰「國舅爺神態如此輕松,看來是尋到千年雪蓮了?」
「這位公子說笑了!」即將邁出門外的趙國舅將步子收了回來,轉身看著藍也和沈離,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到︰「誰都知道這千年雪蓮是當世難尋的奇藥,這短短幾日,老夫上哪里去尋那寶貝呢,若真能尋到這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千年雪蓮,這區區小毒,又何勞二位神醫出手呢!」
「你!」一向冷靜的藍夜竟被氣得青筋暴突,難以自持,差一點就要與趙國舅拼命了。
沈離淡淡的喚了一聲「藍夜」,眼神示意他外面陣容整齊的守衛,他這才堪堪壓下了心中無處發泄的怒火。
「看來國舅爺也不如我想象中的疼愛這唯一的兒子啊!」沈離推開藍夜上前一步,與趙國舅對視著說到。
「哼,老夫疼不疼愛自己的兒子不勞外人置喙!神醫還是好好想一想如何為小兒解毒之事吧,若是明日解不了廷兒的毒,你們兩個就為他陪葬吧,神醫谷的人,老夫也定會慢慢收拾的!」說完,趙國舅徹底卸去了表面的偽善,一臉殘虐的說到。
待趙國舅離開了視線,藍夜終于皺眉問向沈離︰「小姐,你剛才所言是何意?」
「只不過是個猜測罷了,以趙國舅對趙廷的緊張程度,若是沒有找到解毒的藥引,他又何以如此神態輕松呢?」沈離深沉一笑,不疾不徐的說到。
「小姐難道是懷疑,趙國舅已經尋得這千年雪蓮了?」藍夜遲疑地問到。
沈離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到︰「也或許他已經知道,即便沒有這千年雪蓮,我也是有辦法救他兒子的!」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藍夜篤定的說到,「除了你我,這世界上絕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這種解毒的法子,何況,若不是老谷主一身內力都傳給了小姐,這法子也是行不通的,趙國舅又豈會知道!」
見藍夜激動不已,沈離輕輕地拍了拍他,說到︰「藍夜,你今日何以如此沉不住氣呢,我並沒有懷疑你,而且,我也知道,這個解毒之法,這世界上確實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小姐,藍夜並沒有……」藍夜急急地解釋到,卻是被沈離玩笑的眼神噎住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一向自詡聰明,今天竟然被她戲弄了不止兩次。
「好了,這世界上我可以相信的人很少,但是你們的衷心,我從來就不必去懷疑!」沈離見好就收,不再逗弄藍夜。
然而,听沈離如此一言,藍夜並沒有高興起來,臉色反而確實更加沉重了,他明白她所說的是「不必去懷疑」,而不是「不會去懷疑」,一字之差,卻是有著千里之別,始終她都還是她啊。
「雖然沒有人知道我的確能在沒有藥引的前提下為趙廷安全解毒,不過,這卻並不妨礙趙國舅去相信我可以,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誰對我如此上心,送了我如此一份大禮呢?」雖然沈離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比雲還要淡,笑容也依然恰到好處,然而,她此時的聲音卻是比平常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