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顯二十二年六月,牡丹花開遍別院,滿目的紅艷梟皇囚寵第十七章臨盆章節。馥郁的香味飄滿,我的心情卻愈發煩躁。隨著臨產的日期的接近,穩婆和丫環整日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十七日中午用過飯,肚子就開始陣痛。本以為孩子應該就要出來了,不想整整疼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要生的跡象。
直到第二天,羊水終于破了。穩婆大叫︰「要生了!要生了!」而那時我已經疼得沒什麼力氣了。耳邊充斥著穩婆著急的聲音。
「夫人用力!」
「夫人使勁!」
她們一遍一遍地說著。我無神地看著她們,臉上的都是冷汗,手緊緊拽著被褥,早已無力叫喊,只是本能地照著她們的話去做。
「是橫胎……」其中一個穩婆說。然後,我看見她們臉上個個都露出了驚慌的神色。我知道這意味什麼。
當年,娘就是在生我的時候差點就因為難產而死。我想我大概也會如此命懸一線。然而我卻沒有害怕,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將孩子生下來,完成作為女人最偉大的使命。
撕裂的疼痛讓我一次次昏迷,然後又一次次被穩婆掐著人中被迫醒來。
「夫人……生不出來的……不要了吧……」其中一個穩婆顫抖著和我說。就在幾天前,她還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她是有幾十年接生經驗的老手,她接生過的孕婦,無一不是老少平安的。
我沒有理會她,依舊固執堅持自己的決定。
就算死,也要把孩子生出來。
從黎明到黑夜,又從黑夜到黎明,所有人都筋疲力盡梟皇囚寵第十七章臨盆章節。
「太子殿下回來了!」門外侍女激動地叫起來。穩婆听見了,臉上先是露出喜色,然後卻只剩下驚懼。
我轉頭,看著他急速奔來。
是他,他回來了,穿著來不及換下沾血的戰衣,帶了一路的僕僕風塵走到床榻前。
「你受苦了。」他捧著我的臉,心疼地說。
幾個穩婆跪了一地,顫抖著身子說︰「殿下請恕罪!夫人難產,恐怕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個……」
他的眼楮倏然睜大,冷冷掃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然後他握著我的手說︰「冰潯,我不要孩子。」他轉身背對我,對跪在地上的人說︰「保大人。」
我趕忙扯住他的鎧甲,用僅剩地力氣抗爭︰「不要!不要!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他回頭看我,眼神堅毅,影影綽綽中,我仿佛看見他奮戰沙場時的果斷和狠絕。
「保大人!」他又重復了一遍。
「我會恨你……」我雙目盈滿眼淚看著他。那些穩婆得了他的命令,從地上起來,一步步朝我走來。
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量,我朝著他的背影大喊︰「阮佑昶!你要是敢弄死孩子,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冰潯,不要這樣……」
我在他眼中看見了水光,我咬了咬唇,看著滿屋疲憊的人。突然開始動搖了決心。可是月復中又是一陣痛楚。那蓬勃的生命力告訴我,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他。
我握緊拳頭,回答︰「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求你了……求你……」
「好,你可以的。冰潯,不要離開我……」他緊握著我的手在他的唇邊,像在盡力的挽留一條生命,又或許是想牢牢牽住我,讓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眼淚淌出來,我淚眼迷蒙地朝他點頭。
終于——
「哇……」一聲嘹亮的哭聲回蕩屋子。所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他大手撥開我額頭汗濕的頭發,溫柔地吻著我。而我此刻已經淚流滿面。經歷辛酸後的那一刻,才是人嘴脆弱的時候。我的心防此時已完全潰決。
不久,穩婆將清洗剛進的孩兒抱到我們面前。
「殿下,是個可愛的小男孩,長得真有福氣。」穩婆笑嘻嘻地說。
阮佑昶將孩子接過,放到我身邊。
「就叫承胤。」他拉起我的手,一筆一劃將孩子的名字寫在我的手心。
我胡亂地點點頭,沉沉地睡去。迷糊中我似乎听見他一聲低語︰「小妖精,你就是來克我的。真拿你沒辦法。」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我醒來,孩子睡在我身邊的搖籃中,而阮佑昶不在我身邊。
「夫人醒了。」丫環端著一碗湯藥立刻走了上來。
「夫人都昏睡了兩天了。都沒能送送殿下呢。」她頗為失望地說。
我強撐起眼皮,干裂的嘴唇顫動著︰「他走了?」
「是啊。前方戰報傳來,太子殿下又急急地走了。」
我以為他是凱旋回朝正好趕上我臨盆,卻不曾想他是從凶險萬分的前線一路飛奔回來。
他總是做出讓我想不明白的事情。還是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我對他真的很重要?
孩子滿月那天,七皇子抹著一頭熱汗出現在我面前。
「哎,要見你一面比登天都難。你說皇兄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手下那批人那麼听話呢?」剛剛翻牆進來,外加天氣炎熱讓他的心情煩躁。
我出聲阻止他接下來抱怨︰「七殿下,孩子在睡。」
阮佑明伸出手指輕輕點著孩子的鼻子,眼中冒著童稚的目光。
「不知道皇兄會給他取個什麼名字。」
我低頭看著孩子祥和的睡顏幸福地說︰「承胤,他叫承胤。」
他冷哼︰「真是老謀深算,早早連孩子的名字就取好了。」
「他在孩子生下那天取的。」我抱著孩子輕輕搖。
七皇子瞪大了雙眼,大叫︰「什麼!他回來過?他竟然回來過?皇兄瘋了嗎?他難道不知道戰前將軍擅自離開前線會有什麼後果嗎!」
他的吼聲嚇醒了胤兒,他扁扁小嘴開始大哭起來。這嚇得他趕緊試盡各種方法來逗胤兒開心。
我也趕忙抱著孩子哄著,目光望向了遠方。
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長河孤煙,獵獵黃沙,他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