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的青蔥歲月 第十三章

作者 ︰

1.

永遠不要輕易的說出「我理解你」這四個字,因為在你沒有真正遭遇到和對方同等的事情時,你永遠也不可能理解對方在當時,有著怎樣的心情和想法。

2.

暑假同蟬鳴與燥熱一起到來,我終于過了忙到快要吐膽水的大二,簡直是謝天謝地。

「誒我說木岩,你哪來這閑情逸致還養盆……這草叫什麼玩意?」

「發財樹,不是草好麼。」我看著楚恩坐在我的電腦桌前,一臉匪夷所思的扒拉著電腦旁的那盆葉片已有些泛黃的綠植。每三天澆一次水,上次什麼時候澆的來著?兩天前還是三天前?

「不是你自己買的吧,哪個不開眼的姑娘送的啊!」

「別把你的嫉妒這麼赤果果的表現出來,跟個娘們似的。」

「就澆這麼點水?」楚恩跟看稀有動物一樣的看我往那還沒手掌大的小花盆里澆水,我用手指輕輕擦了擦葉片上的浮塵,瞟了一眼眉毛快要挑到天靈蓋上的楚恩,故作慈愛的說了句「你看,我在給它洗臉。」

楚恩已經是我家的串門常客,他通常都在我父母出遠門的第某天像打了雞血似的頂著一副「良宵吉日怎能錯過」的迷離嘴臉站在我家門前。不過不論我只身在家的日子是長是短,楚恩最多也就只住一晚,對于距離產生美的分寸拿捏,他向來都做的非常好。

「洛琪沒走的事你知道了麼?」

「知道啊,怎麼了。」

我坐回床尾,听到一直被自己扔在床上的手機發出震動的嗡鳴聲。

「你還對她,那什麼麼?」

木岩,我問你三個問題,請你如實的回答我,我一邊回著安玖這則莫名其妙的短信一邊對楚恩說︰「哪什麼?」

「就是你還惦記她呢?」

「別把我說的跟一樣好麼。」我抬頭看著楚恩的後腦勺,不得不說,高數和他提的這個問題相比,難度系數可以為負。

如果你曾經喜歡的女孩又回來找你,對你說請永遠留在我身邊吧,你會答應麼?

「跟你說真的呢。」

「恩,是吧。」

我知道安玖對我很好,可我也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分量,至少到現在為止,還無法超越洛琪。

「你丫是情種麼,有必要麼!」我和楚恩打了個哈哈之後便把這個問題隨而也帶了過去。半個小時之後我收到安玖的另一條信息︰你現在還喜歡她麼?。

3.

在之前安玖向我告白一個月後的某個周二或者是周三,因為高中同學聚會的緣故我們又坐在一桌吃飯。那次的聚會規模比以往都大,可以說是恨不得整個班都到齊了,甚至連這兩年一直沒在聚會上露過面的沐冏也來了。我能看到坐在女人堆里的安玖臉上,依然帶著尷尬和局促的表情,對,我是特意看過去的,但還好,她表現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出色的多。將近三個小時的杯觥交錯,八卦揭老底之後,大家三三兩兩的結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由于吃飯的地方離回學校的公車車站不遠,我和安玖便搭上了開往學校方向的末班車。我們依舊習慣性的用同一副耳機听著手機里的歌,只是在那一次的車程里,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安靜的看著窗外,那個時侯我忽然覺得,也許,我並不能很自信的說出「我了解安玖」這樣的話。

離下車還有兩站地的時候安玖摘下耳機還給我,然後一邊從自己的包里掏著什麼一邊讓我把眼楮閉上,在又一遍「不許偷看」聲過去之後不久,我听到了一聲難掩興奮的「好啦,睜開眼吧」。

我不知道十字繡這種東西在女孩心目中的定位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公交卡套會耗用安玖多少的閑暇時間,但我知道這一定是份用心的禮物,我也記得,自己在第一次拿著那個雙面繡著同樣卡通圖案的卡套時,心里涌出的那份被稱之為感動的情緒。

「誒老安干嘛呢,怎麼不接電話啊?」

楚恩的聲音像是鬧鐘一樣讓我清醒過來,我合上寫字台最右側的抽屜,起身去了客廳。

「打個電話還非得跑客廳來,你別告訴我是因為客廳信號好啊!」

「誒你說老安原來也不這樣啊,我認識的人里面,就數老安接電話回短信最靠譜了,今天這是怎麼了?」

「沒準在外面沒听見,或者是手機靜音什麼的,她也有她自己的事啊。」我拿起遙控器一個一個的播著電視頻道,心里像是被灌進了廚房里所有的調味料,混合出了一種以我現有的詞匯量所形容不出來的滋味。

「她要沒事晚上過來吃飯多好,挺長時間不見了。」

「她過來一趟最少也要一個小時,你饒了她吧。」楚恩故作埋怨的聲音幾乎與我剛剛說的最後一個字同時響起︰「老安啊,你是不是要出名了啊!以後找你是不是得和你經紀人先聯系啊!哈哈,行,你咋老那麼幽默呢!對了你一會有事麼,沒事咱三吃飯去啊!必然是還有木岩啊!恩……那好吧下次吧,木岩在我邊上呢,你要和他說話嗎?哦好吧,那先這樣,拜。」

「失敗了吧?」

「她說待會得給她姐過生日去。走吧,咱也買點干糧解決一下溫飽問題唄!」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和楚恩在吃過簡單的晚飯之後開始了游戲大戰,戰火一直到凌晨4點才逐步消散。我躺在父母的床上,手機屏幕在一片漆黑中亮起冷冽的藍光。我隱約間能听到從我房間傳來的楚恩的鼾聲。安玖是撒了謊的,我百分之兩百如此肯定的原因是她昨天才和我說過去給她表姐過生日時踫到的有趣的事,而我從高中時期就已經知道,她只有這麼一個表姐。手機的已發信息里,有三條連續的依次是好你問吧,會吧以及喜歡,這些是上午我對安玖向我提出的三個問題分別做出的回答。而在最後一條信息發出之後,我知道,無論我如何為自己辯解,最後都會是以傷害到了安玖作為結束。

4.

要斷定女性有著怎樣的情緒波動,除了要從她們直觀的表情、語氣上考量之外,還要根據自己的直覺,因為總有些女人是不善于將自己全部的情緒都統統砸到你面前的。比如像安玖。

我很少見到安玖生氣,而假如有天我要是在她身上能用到「發飆」這個詞的話,也許2012就真的離我不遠了。不過當然,很少見不代表我沒見過,只是在我眼里的她,一般都不會用潑婦罵街的形式來淋灕盡致的表達自己的不滿。安玖的發泄途徑通常要通過文字,比如在校內或是博客上發表日志什麼的,而我現在在她校內上看到的這篇名為「失戀」的新文章,便是再好不過的例子︰「總是覺得不能相信,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從記憶里找些能說服自己的證據。如果不是你太過博愛,那麼我所記得的那些,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認定自己而今失戀的事實……」這就是她表達氣憤的方式,安靜卻陰沉,沒有髒字卻讓你覺得還不如站在你面前狗血淋頭的數落你一頓好。今天我在她為數不多的這類文章中插了一腳,我無法判斷她在打下這些字時是咬牙切齒還是滿臉淚痕,也無法判斷她在打完所有的字時心底生出的會是什麼樣的打算。我盯著那句「親愛的xx,我喜歡你,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說」時,深深地嘆了口氣,只覺得心里正涌出莫大的無奈感,可僅僅也只是無奈感,再無其他。

而在之後的日子里我才知道,這並不是我傷害她的最後一次。

5.

我忽然發現,我的快樂不能第一時間和你分享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在安玖那篇令人揪心的日志發表後的第二個星期四晚上,她的qq頭像在我的電腦屏幕上閃爍起來。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里我沒有再聯系過安玖,我知道這樣的自己一定會被別人扣上「狠心」或是「冷血」的帽子。可我畢竟給不了安玖想要的,盡管我可以從此陪在她身邊,但假如我心存的只是愧疚而不是和安玖對我所付出的同等的情感的話,這對安玖會造成的傷害,必定會是更大的。與其說些冠冕堂皇的安慰,還不如就此消失,讓時間將我慢慢從她心里清除的好。可現在這是怎麼個情況?這代表她想通了?這代表我們雖然談不成戀愛但友誼還能長存?

那你就告訴我唄

我盡可能的以我們之前聊天時的口吻回復她,這大概就是qq聊天的好處吧,你永遠可以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與焦慮,甚至是膽怯,隱藏的滴水不漏。

我之前寫的那些,你看了不會生氣吧?

不會啊我很想說其實自己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終究也還是沒說出來。

恩……之前那幾個月我們就當什麼都沒有吧。距離安玖去年12月份和我告白到今天,已經過去將近7個月,這個時間長度似乎比某些短命的戀愛還要長。我想起這幾個月來安玖送給我的鑰匙鏈、鼠標墊、以及她可能要跑很遠才能在某家特有的專賣店里買到的零食,還有我眼前的這盆終究還是枯萎了的發財樹,我忽然發現,自己對安玖,也許真的忽略了太多。

就這樣我和安玖似乎又恢復到了高中時的樣子,有事沒事的逗逗貧,偶爾相約吃個飯聊聊天。我們之間似乎也達成了某種特有的默契,都絕口不再提這幾個月來發生的種種。當然,對于我來說,不提的原因里包含著我的私心與怯懦,而安玖呢,我已經不能準確的了解到她在作出這個決定時,抱有的,是怎樣的想法了。

直到後來我才深切的明白,女人果真是像貓一般的動物,我不能了解到的,實在有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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