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往事 第六十章 惡……

作者 ︰

天貴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金竹寨的房間里,已經是晨光滿天。他回憶起昨天的一切,知道一切皆晚,痛苦得又立即閉上眼楮。

坐在床前的張風見天貴醒來,歡喜道︰「天貴兄弟,你醒了?」見他又痛苦地閉上眼楮,以為是他傷痛發作,看看了立在床尾的駱虎,埋怨道︰「老三,你下手也太沒輕重了!」

駱虎伸頭看了看楊天貴,心里很是不屑和委屈,但對著張風又不好表露,拉長了一張瘦臉不說話。

張雨本來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此時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緊閉雙眼不說話的天貴,又看了看擰著的駱虎,對自己大哥笑道︰「大哥,沒事,你就別怪老三了。你們先出去吧,我來陪天貴兄弟說會話。」

「也好!」張風雖然是大哥,但很多事情倒是事事听張雨安排。

張風帶了駱虎和大鵬出去,把門給帶上。

天貴听得關門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張雨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微笑道︰「天貴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但是此時木已成舟,我看你還是想開些吧!」

天貴睜開眼楮,像是在對張雨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不管是否木已成舟,我還是要帶落雪走的!」

「怎麼?你還想去找沈小姐?她如今已嫁為人妻了啊?」張雨微微有些吃驚。

天貴掙扎著半坐起來,慘白的臉上有了一絲微笑︰「在我心里,她永遠只是我的落雪,不會是任何人的妻子。」

張雨沉吟片刻,笑道︰「天貴兄弟,你還年輕,有些事情怕是一時半會看不開,我痴長你幾歲,還是要勸勸你。你為人聰慧細膩,又有著一身的好醫術,憑著你這身的本事,只要你願意,在如今這亂世之中是可以有一番大作為的。這也是我金竹寨上下為何幾次三番救你的原因,我們兄弟二人敬重你是個人才。但是兄弟啊,你將情緣看得太重。你可知自古以來都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

天貴默然的坐著,半晌,苦笑道︰「二位大哥的美意我心領了,多謝二位大哥如此抬舉天貴。只是天貴此身並無他求,只求能與落雪相守終老,平淡一生。」

張雨問︰「這麼說,你還是要去找她了?」

「對。我一定會找機會帶落雪離開劉家,離開下江鎮,然後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平淡相守。」天貴的眼楮里滿是夢幻。

張雨見天貴如此如此,想了想,決意順著他天貴的話說,換一種方式勸說他。張雨道︰「你一心想和沈小姐遠走高飛是好,但劉府也不是等閑人家,恐怕以你現在的情況是天不能遂人願啊。」

天貴聰明,知道張雨還是在游說自己,並不接話。

張雨見天貴不接茬,倒是很欣賞他的明了,一笑,自顧自地說道︰「我給你說個故事可好?以前有一條蟒,一心只想修道成仙,于是它從不殺生害命,餓了就餐風飲露,只希望老天爺能長眼讓他修成正果。可是年復一年,老天爺連看都不看它一眼。終于,這條蟒忍不住了,既然修道無門,那何苦還要如此委屈自己?于是它大開殺戒,涂炭生靈無數。沒曾想這下子卻引起了老天爺的注意,老天爺為了不讓它再作惡,立刻讓它升天得道了。有時候這世間的世事就是這樣,誠心修煉得不到的,殺生作惡卻能輕易實現。沒有人生來就想要作惡,可誰讓你我踫上的就是這麼個不長眼的世道呢?作惡也許是我們唯一實現自己的途徑……天貴兄弟你是聰明人,我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說完,便要起身離去。

天貴靠在床上,咀嚼著張雨的話,默不作聲。但他幾次蒙張風張雨兄弟搭救,又幾次推辭了他二人將他留在嶺上的請求,心中畢竟是過意不去。見張雨起身,忙直起身對著張雨真誠地說道︰「張雨大哥,謝謝你。天貴雖然不能長留嶺上,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和張風大哥的!」

張雨轉身看看天貴,笑道︰「你好好休息吧!」

張雨出門,等在門前的張風急切地走來問︰「怎麼樣?他答應留下了嗎?」。

張雨無聲地搖搖頭。

張風一拍手,恨恨地嘆了口氣。

張雨略略回頭看了看天貴關著門的房間,笑著安慰張風道︰「放心,大哥,他早晚是咱們金竹寨的人!別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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