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往事 第六十四章 給我一次機會

作者 ︰

沈亭走後,落雪獨自在窗邊坐了一整個下午。

天已近入秋,卻還溽熱難消。到傍晚時分,一陣山風吹過,幾片烏雲飄來,就突然「嘩嘩」下起雨來。豆大的雨點打得窗邊的芭蕉葉不斷地搖頭晃腦。

「小姐,下雨了,我幫你關窗了吧。」文英進來說道。

落雪看著已經濺落了不少雨點的書桌,嘆息道︰「是啊,下雨了。」

「小姐……」文英看著落雪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落雪卻突然回頭,嘆了口氣,說︰「你跟我去碼頭接少爺吧!」

「啊?」文英開始以為自己听錯了,等到確定下來,忙驚喜地答應道︰「唉!」立馬跑去拿傘叫人備轎。

碼頭上的團丁們都縮在廊下躲雨,看見雨中走來的劉府的轎子,都好奇的一陣張望。

落雪在碼頭口下了轎子,文英給她撐著傘,二人走到劉沅休息的小木屋前。文英扣了扣門。

開門的是二娃子,見門口站著的是落雪,一陣驚喜,忙道︰「少女乃女乃,你怎麼來了?」忙開了門對里面大喊︰「少爺,少爺,少女乃女乃來了!」

劉沅卻已經抱著一個小酒罐子醉倒在了鋪上,不省人事。床下和桌上還凌亂地散落著一些喝空的小酒壇,屋子里一片狼藉。二娃子一陣尷尬,不好意思地對落雪說︰「少女乃女乃,我再去叫乘轎子,送您和少爺回去!」

「不用。」落雪攔住二娃子,往里看了看醉倒的劉沅,對二娃子說道︰「你和文英回去吧,今晚我留在這。你們明早再過來。少爺醉了,怕是醒來要頭疼,你們來時給帶些蜂蜜水。」

二娃子和文英喜笑顏開地連連答應,高興地走了。

落雪進屋將屋里的油燈點上。

屋里很安靜,只听得窗外嘩嘩的雨聲,反而將屋子襯托得更加靜謐。

落雪小心的走在散落的酒罐子中間。就是這間屋子里,自己曾經苦苦等候被扣留在金竹嶺上的天貴……只是當時沒有心思注意這間屋子里的擺設。這間木屋很是簡陋,屋中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一鋪小床。其中一張椅子上的錦緞軟墊,還是那年在此等候天貴之時,劉沅特地從劉府中拿來的。屋中的牆上,掛了一幅「瑞雪兆豐年」的年畫。這幅年畫的線條和顏色都十分樸拙,一看就是出自民間藝人之手。畫中的人物都對著滿天飄飛的落雪歡天喜地。劉沅向來對書畫沒有興趣,在自己的小屋里貼上這樣一張年畫,無非是因為年畫中滿天的落雪應了落雪的名字。落雪忍不住對劉沅這種孩子行徑莞爾。而年畫邊上,掛的就是今年開春,劉沅帶自己放過的風箏……

「哎……」落雪的心被一記溫軟的疼痛擊到,忍不住嘆了口氣,轉身走到鋪邊去看劉沅,幫他把懷中緊抱著的酒罐子拿開。酒醉的劉沅仿佛睡得很痛苦,兩道粗眉緊緊地簇在一起。「他應該也很痛苦吧……」落雪心里苦澀地想著,手指輕輕地順著劉沅的眉毛劃過。

劉沅從宿醉中醒來,發現自己的小屋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卻看不見二娃子的身影。他坐在鋪上,揉揉眼楮,沖著門外喊道︰「二娃子!二娃子!」

門開了,進來的卻是落雪。

「你醒了!」落雪端了一盆洗臉水,將毛巾放到水中。

劉沅有些不敢相信地痴痴看著走進來的落雪,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落雪將毛巾投好擰干,走過來遞給劉沅,說︰「擦把臉吧!」

劉沅直直地看著落雪,伸手,卻沒有去接毛巾,而是緊緊抓住了落雪遞毛巾的手。

劉沅的目光太炙烈太火熱,落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聲道︰「喝酒傷身,以後不要再喝了吧!」

劉沅抓著落雪的手,絲毫沒有放松︰「你說不喝,我便戒了……落雪,給我一次機會……」

落雪抬頭看著劉沅,有些不解。

劉沅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真心想你心里有我……。」

落雪心里一陣溫暖的感動,她能感覺到劉沅的真誠。落雪將另一只手放在劉沅的手上,淺淺地笑笑,無聲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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